第64章
林天並不認識這個林昭,確切來說,他以前並沒有見過這個名字,這是第一次。
之所以叫他瞳孔緊縮,是因為林天想起來了這個人是誰——前兩天來傅醫生醫院的時候,他正巧就見過這個人,當時林天聽到林昭和他媽媽在樓梯間說話,叫他阿昭,林昭的母親帶他來醫院看病,不為別的,正是想讓他的性向變「正常」。
同性戀不是病,當然沒法治療,但是林昭來醫院,卻看見了林天和傅星河,現在似乎還惦記上了他的傅醫生。
而且這個林昭使用的手段和他如出一轍,戴帽子口罩來醫院蹲點,掛傅醫生的號來找他看病——這些都是林天用剩的了。
很明顯,這個林昭傾心傅醫生,明知道他有主了,還來招惹他,更讓林天不爽的是這個人還和他一樣姓林。
他的姓氏並不少見,但還是讓林天多想了一下。那天他見到林昭,林昭回頭看到他倆,他眼中流露出對傅醫生的痴迷,讓林天彷彿吞了蒼蠅一般,就是不爽。以及他看到自己的那瞬間見鬼似的神情,又讓林天覺得迷惑不解。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為什麼在看見自己的第一眼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想來今天他一直感覺到的視線就是這個人在跟蹤他,準確來說,應該是跟蹤傅醫生才對。
林天深吸一口氣,把怒氣壓下去,接著他把這摞挂號單放回原位。
「你認識他?」傅星河問道。
他一眼就能看出林天在生氣,因為這個叫林昭的人而生氣。
「不認識。」林天搖頭。說了傅醫生也不懂,傅星河根本不可能懂他為什麼要生氣,畢竟對傅醫生來說,這只是千千萬萬病人當中的一個普通病人,他可能都忘記了林昭長什麼模樣。
林天想到這裡,突然問:「哥,這個人得了什麼病?」
「忘了,我看看。」他在電腦里搜索了一下,接著道,「偏頭痛,開了點葯,他沒有病。」
林天一聽,汗毛都豎立起來了,看看連病因都和他扯得一模一樣。以前林天偷偷摸摸地掛傅醫生的號來找他看病就是用的這樣的理由,他就是說自己頭痛,然後傅醫生也讓他去照ct。
「你真不認識啊?」傅星河看他一眼,不認識林天問人這麼多。
「不!不認識!」林天立刻否認,「哥,以後你看見他都不要理,你直接忽略他,我不認識這個人!」
傅星河不太懂,「我又不認識,我理他做什麼。」他是對這個叫林昭的病人完全沒有印象,所以哪怕林天這麼如臨大敵的模樣,他也未放在心上,更沒有往林天是吃醋那方面想,畢竟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我說真的,哥,如果他找你搭話的話,你要高冷。」林天一臉嚴肅。
傅星河點頭說好,心裡不明白林天幹嘛要這麼緊張,林昭是誰?
林天可不是瞎緊張,這個人的套路和他完全是一樣的,唯一和林天不一樣的就是,這個林昭明明知道傅醫生有主了,還跑來這樣跟蹤人家。導致林天很窩火,他下定決心,回去就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林昭,居然敢覬覦他的人。
無論這個林昭想幹什麼。傅醫生都是他的。
想到此,他立馬抱緊傅星河,「你是我的,哥,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一連強調了三遍,還覺得不夠,把傅星河使勁往懷裡箍。又說了一遍:「你你只能是我的!」
傅星河還是不明白林天怎麼了,一下子緊張成這樣。
「好好好,我是你的。」傅星河順著毛撫摸他的背,「我們回家。」
但林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出了門診室,還掛在他身上的,他今天的這股黏糊勁兒,比以往更甚,以前林天因為這醫院裡人多,而且認識傅醫生的人多,醫生護士也就算了,好多還是病人,林天不想讓傅醫生難做,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只是牽著手出去。像今天這樣,林天是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手臂緊緊地挽著他,十指相扣,看起來正如同一對熱戀當中的情侶。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他們的親密關係。
林天就是要給那個林昭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傅醫生是他的,你不準看,但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林天又不能挖了他眼珠子,只是看了又能怎麼樣,傅醫生還是他!哼!
果然,林天作風如此大膽,引來了不少旁人的目光,林天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這些路人的目光里,其中就包括了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帶著惡意的目光。
還能感覺到嫉妒。
林天嘴角輕輕勾起,知道自己是成功了。
傅星河不明白他今天是怎麼了,走到停車場,林天還非要湊過來吻他一口,吧唧一口還不算完,林天更是把他按在車窗玻璃上,按著他的肩使勁地深吻他,吻了十分鐘才放開他,把車上的老吳嚇得不敢下車來給他倆開車門了。
他是司機不好說什麼,但真的有傷風化啊!
林天管他什麼傷風化,他就是要親傅醫生。
進了車廂,林天才消停一些,後座車廂空間大,林天直接把傅醫生壓在後座座椅上,臉貼臉地說話。
傅星河心裡好笑,揉揉他的腦袋,湊到他的耳邊說:「林小天,你今天怎麼這樣。」
「哥你不喜歡這樣?」林天身體微微一綳。
傅星河看著他,眼睛微眯,「我像是不喜歡嗎?」
林天鬆口氣,露齒一笑,道:「傅醫生,從明天開始我就和你一起上班,你動手術,我在你的休息室里開電話會議,下班了,我們就一起回家,我給你做飯。」
傅星河唇角勾了一下,應了聲好。
林天不知道那個林昭還跟著他們沒有,他讓老吳把車開到超市停車場去,和傅醫生買完菜購完物就回家了。
第二天林天倒是沒有在醫院裡看到林昭了,只不過那道視線仍舊是如影隨形——林天知道暗處一定有人在看著自己,他低頭看著手機里的資料。
林昭是滬市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學生,家世清白,但是戶口本上只有母親沒有父親。林昭的母親叫魏如煙,對這個名字,林天並不熟悉,但是在看到這個姓名的一瞬間,有一種熟悉的不安捲土重來。
這個林昭就好比一個定時炸彈,一般一直停留在他心上,似乎隨時都要炸開。
林天心沉重地跳了一下,他皺眉,這對母子到底什麼來頭?林天發消息,讓人繼續查下去,必須得查個水落石出,必須把這個林昭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扒出來!林天還沒見過敢搶他東西的人,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
知道有人在看他,林天更是肆無忌憚。傅星河一出來他就抱上去,林天問他手術累不累,傅星河搖搖頭,手掌輕輕拍他的腦袋,林天抓住他的手心,輕輕地替他按著,舒緩他手掌的疲憊。跟著出來的小周大夫是直接震驚了——主任的動作怎麼就彷彿是在逗小狗一般?而小奶糖,得了大手的撫摸更是搖尾乞憐。小周大夫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們家餵了兩隻狗,這兩隻狗經常相互爭寵,一隻生氣了,像這樣順順毛就好了。
林天才不管別人怎麼看,換句話說,他就是想讓別人看見,他和傅醫生的相處模式的確是這樣。只是不怎麼在外人面前這樣罷了。
由於林天在旁邊,小周大夫根本就不敢和主任說話,找了個理由她就溜了,留下林天和傅星河在原地。
這裡是醫院走廊,但不是病區,所以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兩人站在窗戶的欄杆旁邊,林天拿手圈住傅醫生的腰,傅星河側頭將嘴唇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林小天,你這樣是不是誰惹到你了?」
「才沒有!」林天大聲否認。
「你這像是沒有的樣子嗎?分明就是誰把你惹了。跟我說,我幫你欺負回去。」傅星河撓撓他的下巴。
「不用欺負,就是個不長眼的。」林天微微仰頭,舌尖在他嘴皮上輕輕舔了一下,「這樣就好。」
要是是喜歡傅醫生,看見他們這樣,還不得氣死。
「膽兒肥了。」傅星河輕輕拿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林天鼻頭在他手指上蹭了兩下,舒服地眯著眼道:「我的膽子是你慣出來的,要不是你慣我,我能這麼膽大嗎。」
傅星河笑了說:「這樣挺好。」
他並不喜歡林天做什麼都小心翼翼怕自己生氣的模樣。
像林天現在這樣猖狂一點,得意一點,他更是喜歡,看著時便覺得心癢難耐。
林天頭埋在他的肩頭笑了幾聲,「哥哥等下我們去買點套,用完了。」
「不是還有嗎?」傅星河想起來,林天需求量大,於是每次都採購挺多的,所以家裡還剩不少。
「那麼點兒哪裡夠用啊,還要再買一點。」林天咬他一口,「正好你明天輪休了,晚上榨乾你。」
傅星河都依他,低聲說好。
今天林天是開車來的,沒有叫老吳送。幫傅醫生扣好安全帶,林天發動汽車,他剛剛把車開出醫院就發現附近有一輛車動了,還是輛卡宴。
還跟蹤呢?
林天心裡冷笑兩聲,直直地開著車去了超市。
「怎麼不去藥店?」傅星河問。
「我還想買點別的,酸奶啊水果什麼的。」林天回答道。笑話,藥店那麼小,林昭怎麼可能跟進來?就是要去超市,人多,方便他隱蔽。林天心裡恨得牙癢,前面正好堵車,他發泄似的摁了兩下車喇叭。喘口氣,林天把頭仰在頸枕上,側過臉去看傅星河。
看著傅星河,林天的鬥志又起來了,傅醫生這麼喜歡自己,又這麼排外,他吃個什麼醋?林天也說不準自己的什麼心情,那個林昭就是讓他覺得不舒服,汗毛豎立。
傅星河捏他臉頰,「又生什麼氣呢?」
我不高興——林天天很想這麼說,但是傅醫生要是問他為什麼不高興,他又回答不出來了,他就是吃個飛醋而已,傅星河肯定不能理解,因為傅醫生眼裡連林昭是誰都不知道,只有林天傻了吧唧的要給人家下馬威。
其實那個林昭也沒怎麼礙著他,哪怕他看上了傅醫生,林天也知道,傅醫生肯定不會理會的,別說理會,傅星河根本就是屏蔽掉了那些外來生物的目光。以前林天來醫院,也老是偷看傅星河,傅星河還不是沒有發現。
或者說,感覺到了,但是當成空氣了。
面車流動了,傅星河把林天的臉推過去道:「林小天,別看我了,開車。」
今天是周末,還是打折日,所以超市人流量比平時要大一些。進了超市,林天看見了哪裡用紅字標了促銷,哪裡就圍了一圈人。不知道林昭躲在哪個角落裡的,但他知道林昭一定還在跟蹤他。
林天也沒買什麼特殊的,也沒有特別想買的,他挑了幾斤香蕉,又買了點葡萄,便推著購物車去結賬。
他用餘光瞄到,附近有個推著空車的黑帽子在看他們。接著,林天以橫掃千軍的氣勢,一下把收銀台前面貨架上的避孕套全部趕進購物車裡。
「你別拿這麼多,尺寸不合適,好歹挑一挑。」傅星河有些無奈了。
林天有點兒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動作是不是太誇張了,他這是幹嘛呢這是……林天心裡罵著自己,是不是智商喂狗了啊,怎麼幹這種事。聽了傅醫生的話,於是林天開始重新在購物車裡把尺寸不合適的篩選出來。兩個人在避孕套的貨架前面站了20多分鐘,挑挑揀揀,才總算是篩好。
收銀台排隊的人多,他們又排了十分鐘,估計收銀員也沒見過像林天這樣一次性買幾十上百盒套套的人,掃碼的時候手都在抖,眼睛一抽一抽的瞄著林天和傅星河。
林天面色平靜,心裡冷笑,幾十盒算什麼?我們家傅醫生一個月就能在我的配合下用光光!!
從超市出來,林天開車回家,等車到了小區門口,那輛跟蹤他的車輛就無聲地消失了。
林天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來,要是林昭敢跟蹤他進小區,他就馬上叫人把他車給砸了。
一個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學生,哪兒來這麼多時間,還玩兒跟蹤人那一套。林天越想越心煩,看來是下馬威給的還不夠啊,他都這樣了還不死心呢。
林天鬱悶透了,回到家,他進了廚房便開始做飯,他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好了。
他這兩天,就像炸了毛的貓似的表現,傅星河全都看在眼裡,儘管還不知道原因,但傅星河知道,一定是和自己有關係的,林天這種護食的模樣,倒讓他覺得很有意思,想逗逗他。
兩人吃完后,傅星河幫他收拾了碗筷,過了會兒,林天收拾完了,便打了一盆熱水過來。傅星河坐在沙發上,林天讓傅醫生把手全部浸泡在熱水裡,泡了會兒,然後林天在水裡幫他做按摩。「哥你握著拳,然後再鬆開,這樣捏幾下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林天示範給他看,像在教導幼兒園小朋友。
傅星河一邊照做一邊低頭望著他。
等水冷了,林天把熱水倒了,接著從房間里拿出一張毛巾和一瓶精油來。
把毛巾對摺,他讓傅醫生把手平放在干毛巾上,林天滴了了幾滴精油在手心,又混合了別的基礎油,形成了一種新的按摩油,他手掌合十搓了幾下,把按摩油在手心搓熱。
薰衣草的香氣慢慢在空氣中揮發開來。林天輕輕地揉著他手指的指節,以轉圈的方式到達指尖部位時,又揉又捏的,手法異常溫柔。這樣按摩一套下來,他又幫傅星河按摩手背以及虎口。手背完了,是手掌,手掌完了,又是手腕。
他按摩的時候很有些拖泥帶水,經常扣住傅星河的手指就不放了,像是在比兩個人的手誰大誰小是似的,還用指尖撓他的手心,極盡纏綿。傅星河懷疑他根本不是在按摩,而是在勾引自己。
他對上林天的眼睛,聲音有些變了,「故意勾引哥哥呢。」
「我哪有故意,」林天五指扣進他的手掌心裡,「我就是正大光明地勾引你啊。」他兩眼彎彎,像兩道月牙般。
林天兩手油油的,傅星河兩隻手也滿是油。他並沒有去洗,而是籍由手的潤滑,脫了傅星河的褲子,用油乎乎的手去搓他的褲襠。
經由按摩,林天的手不僅全是按摩油,還很熱。
傅星河倚靠在沙發背上,雙腿岔開,林天天就趴在他的腿中央,玩了一會兒傅星河就起來了。
乾爽的手和油乎乎的手是兩個概念。林天手上的油形成了一層保護膜,往傅星河的腹肌上延伸。
他撩起眼皮盯著林天,你這麼摸,全是薰衣草味的精油,等會兒還怎麼吃。
林天不以為然,直接低頭舔了一口,「精油沒毒吧?」林天咂了兩下嘴,「味道怪怪的。」
「怎麼什麼都吃,」傅星河手指彈了他額頭一下,扯張紙給他,「吐了,味兒重。」
「這個精油是可食用的,沒關係。」林天說著,整個人趴了上去,傅星河無可奈何地推開他,「別吃,我去洗了。」
等徹底洗乾淨了,林天以按摩手為由,給傅星河做了一個全套大保健。
翌日,林天是被聒噪的蟬鳴聲吵醒的。今天沒有下雨,外面是屬於夏天獨特的悶,被深綠色的樹葉篩落的晨光,傾進一縷到屋裡。
想到傅醫生今天是輪休,不用上班,於是林天翻個身,抱著傅醫生的腦袋,再次沉睡了過去。
傅醫生的頭髮漸漸留得比他還長了,手感很好,林天天喜歡傅醫生運動時汗濕的身軀和濕潤的頭髮,傅醫生的汗味,就是俗稱的男人味,林天很愛在他跑步時偷襲他。而林天自己的頭髮,就是讓傅醫生給剪的。沒想到一剪剪過了,變得只比寸頭強一點,養了好幾天才終於養長了一些。
如果以髮型來看,林天比較像上面那個——林昭是這麼想的。
他第一眼就被這位傅星河醫生吸引了,在這個圈子裡,傅星河這種絕對是極品。不巧的是這位傅醫生有男朋友了,更不巧的是——林昭還認識這位傅醫生的男朋友。
儘管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見到過林天,也沒有機會認識他,但是他常常從母親的嘴裡聽到林天的名字,也見過他的照片。林昭小時候,母親常常對自己說他比林天優秀,讓他好好努力,討爸爸歡心,說以後等她進了林家,等自己認祖歸宗了,到時候就把這位林天大少爺踩在腳下。
小時候林昭的教育便是這樣的,等稍微大些了,母親就再也不那樣狂妄地說了,他了解到似乎是林天變得非常了不起了,變成了讓他們母子高山仰止的存在。或者說,以前魏如煙還做過替代秦韻嫁到林家當林太太的夢,但是沒想到現在林天成長成了林家的頂樑柱!是林家地位最高的人!
林天接手英泰的那天,魏如煙便知道自己的夢是不可能的了。別說林瀚海喜不喜歡秦韻,就算是不喜歡了吧,他也不會和秦韻離婚娶外面的女人,哪怕她給林瀚海生了兒子。
要是她和阿昭還想生存下去,首先得緊緊抓住林瀚海,但是林瀚海可一點兒都不靠譜,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能得罪林天。為了名聲,林天不會把他們母子怎麼著,反而會以禮相待,所以他們能拿多少錢,全都是林天說了算。
但魏如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昭居然跑去跟蹤林天!
林昭當然不會讓魏如煙知道這件事,他自認為自己跟蹤隱匿的本領很強,林天是不可能發現他的。
結果,林天不僅發現了有人跟蹤,還知道了他是誰。
如果說一開始林天看見林昭這個名字僅僅只是不舒服的話,現在他調查到了林瀚海和魏如煙的關係,這種不舒服,就擴張成了噁心。
作者有話要說: 林小天:跟你天爸爸搶人,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