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滬市每年最冷的時節就在年尾年初交接的那幾天,刺骨的海風像刀尖,且還要連日下雨。林天坐在車裡,只不過是望著窗外的雨水,他都覺得渾身濕漉漉的。

  從那日見過傅醫生家裡人後,林天又恢復了每天準點去上班的生活。

  每次一到年末,事情是最多的,也是最辛苦的,有這樣那樣的會議,有龐大的數據需要整理,還有數不清的電話會議,金融論壇。

  加上預訂了和傅醫生的行程,林天只好加班加點地提前完成工作,大剛聽說他要走,臉立馬拉到了腳,心裡轉念一想,林天是需要出去度假放鬆一下了,攤上那樣的父母……難免心裡會難受。

  就在幾天前,林翰海和秦韻來了公司,前台不認識他倆啊,結果兩個人來了就說要見林天,說你們老闆是我兒子。

  林天那天發的一條簡訊,險些沒讓林翰海氣死過去,他氣得直翻白眼,還不敢讓秦韻知道。就秦韻的脾氣,看見林天的消息還不氣得動了胎氣?明明前兩天還說要饋贈股份給自己,今天就不算數了!

  說什麼沒得談,他的就是他的,這像什麼話?!果然是家裡的大佛塌了,這兔崽子翅膀硬了,無法無天了起來?!

  因為這件事,他變得焦灼暴躁起來,秦韻要找他鬧,林翰海只好說:「你看看你兒子,太不像話了!你看他都說些什麼話!」

  這下,林翰海和秦韻同仇敵愾起來,電話轟炸林天,發現他並不接聽。過了一整個晚上,他才回了消息,好傢夥,這次更過分,居然說他們做父母的控制他!

  秦韻是孕婦,很容易暴躁和多愁善感,她哭起來,「這就是說他以後不管我們了?只給生活費?生活費幾個錢啊,都怪你,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才這樣的?!」

  林翰海一聽她哭就不行了,「別哭別哭,對孩子不好。」

  好一通安慰下來,林翰海和抽噎著的秦韻一合計,就跑來公司大鬧了一場。

  他們來的時候,前台不讓他們上去,說沒有預約,也怕萬一是真的,得罪了林總的父母怎麼辦。一問秘書,秘書說林總在開會,有什麼事兒會議結束在說。林翰海發怒地要給林天打電話,林天沒接,秘書也說不認識——他們從來沒見過林總的父母。

  林翰海氣得臉紅脖子粗,要拿證據出來出示給狗眼看人低的前台看看,結果一翻相冊,一**天的照片都沒有。

  兩人合起來大鬧了一場,是看見了正好出電梯的林城安,他倆才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公司上下一陣唏噓,有好事者拍了照片,甚至錄了視頻傳到了部門群上。

  「這是林總的爸媽???」

  「林老爺子的親生兒子???沒弄錯吧?!怎麼那副德行!」

  「他們怎麼吵著要見林總?父母要見孩子,怎麼上公司鬧了?」

  「這你們不知道了吧,老林總不是前些天走了嗎,公司上下血洗了一遍,聽說是分家產的事兒吧,做父母的拿的沒做兒子的多,鬧唄。」

  部門群里一連串的震驚臉,有說林總不夠意思的,沒有孝心,虧待父母的,也有說那對父母不是的,把家事鬧到公司里來。

  說什麼的都有,林城安趁機在背後煽風點火,員工不敢罵當老闆的,暗地裡也要說上兩句不是的。

  林天背了黑鍋,但是這些事傳不到他的耳朵里,大剛倒是知道,也不敢給林天說,替他發愁,給林天說了聲員工獎金的事兒,林天說行,開年會的時候給全體員工發獎金。

  果然,一說發獎金,什麼微詞都沒有了。

  傅星河也有許多手術要做,雖然雷院長給他批了假,但傅星河是閑不住的,在假期開始前幾個小時,他才剛剛結束自己今年的最後一台手術。機票上時間是二十五號,直飛到聖何塞機場,落地時間是當地的平安夜晚上。

  傅星河研討會的舉辦地點在西雅圖,而且時間是新年剛過的第三天。他提前請了假,帶林天來帕羅奧多,就只是想帶林天來他曾經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看看。這是是座很小的城鎮,人口也很少,很安靜,當地最有名的就是斯坦福大學。

  傅星河在這裡讀書,實習,一個人生活了很長時間。

  和在國內的生活沒差,他基本不出去玩,也不和人聚餐,生活三點一線,學校,住所,圖書館。工作后,生活就變得兩點一線了,只在附屬醫學院和住所來回。

  被雷院長請回國后,他也是這樣,每天早起運動,運動完開車去醫院工作,有時候是24小時才下班,有時候要工作整整48小時才能回家休息。

  他的假期不多,林天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把工作拿到了美國來遠程處理。

  林天還有電話會議,年底了,他也不能消極怠工,還有電話會議的,瞞也瞞不住。

  在飛機上時,林天就抱著筆電在看資料,難得地把傅醫生晾在了一旁。傅星河看了眼他的屏幕,問:「困不困?」

  「不困不困,」林天扭頭看他,把兩個座椅中間那個扶手按下去,這一下,兩個相近的座椅立馬就變成了一張雙人床,「哥你睡我腿上來吧,你剛下手術沒一會兒,你累了。」

  傅星河也是難得看到林天這種模樣,似乎是老爺子的死,還有突然擺脫父母桎梏的原因,讓他一夜之間就成長了。林天從前工作也認真,但他並不是真心喜歡為公司賣命的,他以為這樣的認真,這樣的努力和成果,可以換來秦韻和林翰海對他的真心喜歡與誇獎。

  結果並沒有。

  他做的和得到的回報不成正比,他當然就討厭工作了。但是現在又不一樣了,爺爺留下遺囑,說把公司交給他,是希望他能把公司做好,管理好,林天不能辜負他的期望。想通了,又開始打雞血似的處理文件。

  傅星河看了他一會兒,問:「林天,你以前說你在集團做管理,你是你們家公司的大老闆吧?」他臉上的表情是慣常的那樣,又道:「我一點都沒看出來,你這麼乖,就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工作起來原來是這樣的。」

  林天不好意思,「哪樣的啊?」

  傅星河靠近他的耳畔,「看了就想干你。」

  林天臉刷一下紅了,旁邊路過了一位空姐,又看了他們倆一眼。

  傅星河伸長手臂過去,把滑門拉上了,又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林天看了眼電腦屏幕,又看看傅星河,「哥……我們真的要機震啊?」他有點兒想把電腦蓋上了,上次沒能和傅醫生玩車震,林天非常惋惜。

  他上半身傾過去,「可是這裡隔音不好誒,我控制不住,我要叫。」

  傅星河捏了下他的臉,「不做,你工作,飛行時間還很長。」他說著,就把腦袋枕在了林天的腿上去,林天伸手把舷窗擋板拉下來,又關了燈,整個私密的頭等艙包廂一下暗下來,變成了黑夜,只剩下林天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閃著幽幽的光。

  傅星河不願讓病人多等,走之前做了好幾台手術,這個結束馬上換下一台,持續了快24小時沒有停歇,他早就累了。

  睡在林天的大腿上,他很快就進入深眠。

  林天看著電腦屏幕,幽藍的光反射在他臉龐上,他的目光認真而專註,時常低頭看上一眼。

  傅星河睡著時,眉頭有點發擰,林天替他撫平,讓他的神情舒展起來。

  中途傅星河醒了,看見林天還在忙,很想讓他不要繼續了,還是忍住了,他們家林小天,比他想象的更加厲害,他肯定活的很辛苦吧。

  到當地的時候,是晚上了,手機已經更新到了當地時間,一出機場,鵝毛大雪就撲到了臉上來。

  滬市不常下雪,一年甚至幾年都難得下一回,這就導致林天特別喜歡雪天。

  他伸手去接雪花,看著他在手心緩慢地融化,「真的是鵝毛大雪欸。」他驚嘆。

  雪絮飄到他臉上來,林天顫了顫睫毛,傅星河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他馬上敏感地縮了下脖子。

  「傅醫生……」

  「你耳朵很冷。」

  兩個人都沒帶行李,兩手空空就來了,想加衣服了,也沒得加。

  傅星河拉著他去機場旁的專賣店,買了件醜醜的長款羽絨服,羽絨服是白色的,帶帽子。他讓林天穿上,然後把帽子撈起來,蓋到他頭上去,「這樣耳朵就不冷了。」

  林天沒有照鏡子,看不見自己,但他覺得這衣服造型臃腫,肯定沒有他的黑色大衣帥氣,現在還戴了羽絨服上的帽子!還不知道模樣有多蠢。

  他望著傅星河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瞳孔里尋找答案。

  傅星河的眼睛里有林天的影子,他好像看出了林天的意思,自己也拿了件黑色碼的,說:「一套的了。」

  林天馬上覺得不醜了,他家傅醫生穿什麼都帥,既然衣服是同款,那他自己肯定也很帥。

  傅星河心裡搖頭,心想:林天太好哄了,也太容易滿足了。

  從機場坐車到傅醫生在帕羅奧多的房子,到的時候夜很深了,但是還沒有過零點。這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外面焰火齊放,在漆黑的天鵝絨夜幕上潑了明亮的墨水。下了車,林天看見傅醫生房子外頭立的兩株聖誕樹。

  很高大的兩株,上面掛著閃亮的彩燈,還有金色的小星星。

  「提前請人布置的,」他看著林天,眼睛你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度,「你喜歡過節。」

  「你怎麼知道啊,我最喜歡過節了!」他抬頭看傅醫生的房子,這座房子在夜色里燈火通明,兩層樓,一共四個窗戶,房頂的湖藍色的,牆面爬滿常青藤。

  但現在,它們都是一片潔白的,外面的草地,聖誕樹,房頂和牆上的樹藤,都堆滿了雪。

  林天覺得太有意思了,彎著眼睛笑,「我想堆雪人啊。」

  傅星河說好。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們堆。」

  林天說:「我還想照相!你房子太好看啦!」他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覺得整個房子既小,又充滿了傅星河曾經生活過的痕迹。

  他每一處都想摸摸看。

  傅星河嘴裡應著好,手上已經攬著他,將他半抱似的抱進屋裡。

  和外面看的差不多,這房子確實不大,也確實有個室內泳池——很小的室內泳池,適合三四歲孩子游泳的,別說林天家裡那個,就連林天花園裡的噴泉池都比這個大。一樓除了這個小型泳池,是客廳飯廳和廚房,客廳也小,角落裡塞了一個掛滿飾物的小聖誕樹,就只剩一個壁爐了。

  壁爐燒的火紅,屋子裡有種不一樣的溫暖,林天進去就脫了外套,說這裡真漂亮。

  大概是生活了很長時間的緣故,而且近些年來沒有住人,房子有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傅星河剛剛把羽絨服拉鏈拉開,林天就抱了上來,他的手直接伸到傅醫生的衣服里,抱著他的腰,想把自己整個人都塞到他的身體里般,「哥,聖誕快樂啊。」他如同嘆息一般輕聲說。

  傅星河頓了一下,聲音也很輕,「林小天,聖誕快樂,」他把嘴唇印在林天的頭頂,「希望你永遠都這麼快樂。」他攏了攏衣服,將林天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用衣服裹著他。

  林天無聲地哽咽了一下,整張臉都貼在他肩膀的,「我永遠都跟你在一起,永遠都喜歡你,所以我肯定永遠都快樂。」

  他發現,自從和傅醫生在一起后,就常常掉眼淚,不是傷心落淚什麼的,每次都是被傅星河感動了,他稀疏平常的一些話,常常都讓林天覺得感動,覺得這個人真好,怎麼這麼好。

  他咳了一聲,不想讓自己失態,然後說:「那我希望哥哥你永遠都平安喜樂。」林天側過頭,吧唧一口親他臉上。

  「會的。」傅星河摸摸他的頭,「你公務處理完了嗎?」

  「還沒呢……」林天嘆氣,「年底事情好多好多啊,但是現在不用,我明天再弄,他們要發年末總結給我。」

  傅星河覺得他這樣真討人喜歡,摟著他的脖子親他,然後把他帶到壁爐旁的羊毛地毯上,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過來,我跟你講故事。」

  「什麼故事啊?」林天歪頭看他。

  「聖誕老人的故事。」

  林天哇了一聲,傅星河用指節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母親會在這一天講給他的孩子聽,我說給你聽。」

  林天怔了一秒,說好啊,「我最喜歡聽你說故事了,上回你說的那個病人,我至今都記得的。」

  傅星河也想起來了,當年他不當一回事,覺得荒謬,如今回想起來,卻覺得奇妙。最奇妙的便是時隔多年,他並沒有忘記這個病人的事迹,而且他的預言應驗了。

  他笑了笑,開始講述:「聖誕老人本名叫saintnicholas,是基督教的聖人,傳說每到12月24日的晚上……」他故事講的並不好,沒有引人入勝的味道,可是林天愛聽,聽得入迷,聽得幾乎落淚。

  從來沒有人這樣抱著他,靠在壁爐邊上,坐在地毯上,溫柔地對他講故事。

  他的故事挺短的,和林天知道的差不多,沒有什麼特殊的傅星河式情節。

  「那你說聖誕老人晚上真的會來嗎?」

  傅星河願意把他當不諳世事的孩童來看,吻他的額頭,「或許吧,上帝總是眷顧你這樣的人。」

  林天垂下眼瞼,心想,其實上帝從沒眷顧過他,或許他的出身比大多數人都要好,可他的奮鬥遠比普通人要多得多。而他真正得到的又少之又少。

  不過,上帝還真的就眷顧了他一回,譬如遇見他的傅醫生。

  但林天覺得很足夠了。

  林天在飛機上沒睡覺,那麼長時間的飛行,他現在才開始覺得睏倦。傅星河發現他睡著了,就把他抱了起來,抱到了床上去。

  林天睡著的模樣,讓傅星河很想說一句:你還有我呢,你不是一個人。

  天亮的時候,林天就醒了,昨天沒有機震,到家也沒有做,而林天發現自己居然接受良好,覺得有傅醫生抱他就夠了!

  林天在床上滾了兩圈,摸摸自己的褲襠,嗯,不是濕的,昨天沒有做春夢呢。

  傅醫生這間房子的卧室,裝得很簡單,純白的北歐風,牆上掛了好幾副大師油畫,窗外白雪皚皚的,入目處除了雪,只剩下雪了。

  他抻了個懶腰,彎腰在床邊找到了拖鞋,接著躡手躡腳地進了衛生間,從背後抱住傅星河的腰。

  「早安啊傅醫生。」

  傅星河正在漱口,沒說話也沒推林天,林天在他背心蹭了蹭,「冰箱里有東西嗎,我給你做早餐啊~」

  「有。」他吐了牙膏沫,開始沖水。

  林天這才鬆開他,站在傅醫生旁邊,開始洗漱。

  傅星河刮鬍子的時候,林天就下了樓去找廚房。傅醫生的這個房子並不大,樓梯是很窄的那種,非常陡,只容許一個人通過的那種窄。更有意思的是,樓梯緊挨著的是一大面的書櫃牆,一邊上樓,一邊還能看見分門別類的各種書籍。

  林天打心眼兒里覺得傅醫生學識淵博,怎麼什麼書都能看明白啊。這麼陡的樓梯,也不知道傅醫生是怎麼把他背上來的。

  他在一樓繞了一圈,還發現了跑步機。

  打開冰箱,裡面有牛奶和雞蛋,還有乳酪和芝士,甚至有一整隻的乳豬。

  林天震驚了一秒,把乳豬拿出來,切了一小部分。他把肉切片,用平底鍋煎到微焦,盛起來后,放了片芝士在上面,切了兩片番茄,熱了培根,煎了蛋,組合在一起,淋上沙拉。

  做完這些,咖啡機正好就叮了一聲,林天把早餐放到托盤裡,端著上了樓。

  他做這些從來不會覺得辛苦或是沒有面子,他從來沒有那種想法,只因為傅星河喜歡,每次看他吃的盤子光光,林天就打心眼裡覺得這種生活真好。

  傅星河吃了兩口,叫他過來。

  林天湊到他的旁邊去,仰著頭。

  「去看看枕頭底下,有沒有聖誕老人的禮物。」

  哪有什麼聖誕老人?林天發笑,可是話是傅醫生說的,他不會發出任何質疑,乖乖地掀開枕頭,林天發現了兩枚戒指。

  挺普通的造型,是林天喜歡的那一類。

  他雙眼發亮地望著傅星河。

  傅星河拍拍他的腦袋,「戴上試試。」

  「哪個是你的啊?哥你怎麼……怎麼想到送我這個,我好開心!」林天都戴了戴,覺得都合適,就把另一個戴到傅醫生手指上,他原想戴中指,猶豫了一下,望著傅星河,安靜地問:「哥哥我給你戴無名指好不好?」

  「好。」

  傅星河的手攤開給他,覺得他好乖。林天把戒指安在他的無名指上,兩雙手放在一起,樂了,「正好合適!」他臉上的笑暖融融的,「我聽說啊,戴戒指就是表明套住對方的意思……嗯好像是這麼個意思吧,我把你套住咯!」

  明明戒指是傅星河送的,林天卻說是自己把傅星河套住了,他根本沒有想,其實是傅星河想把他套住。

  看他這麼高興,傅星河也覺得高興,想吻他。

  林天還在對著陽光欣賞他的戒指,傅醫生就把他按在了床上,埋首去吻他。他親得狠,林天有點兒意亂情迷了,傅星河及時打住,他想起了林天說自己想堆雪人的事。

  大早上的,不能就這麼把時間浪費在床上了。

  傅星河鬆開了他,親親他的嘴角,「我們繼續吃飯。」

  林天抓了把頭髮,紅紅著臉,應了一聲。

  早餐結束,林天拉著傅醫生去外面院子里堆雪人。

  他真的是從來沒有堆過,昨天晚上來的時候,看到滿地的雪,腳踩上去會陷到腳踝深度的雪,就非常想堆雪人。

  雖然沒有做過,但是很好上手,他蹲在地上樂不可支地玩兒,傅星河在旁邊看了看,聽見林天說:「傅醫生你幫我找找樹枝吧,我看見冰箱里有胡蘿蔔,你幫我拿一根短的來。」

  ——現在倒是會指使人了,但傅星河沒有絲毫不滿,這是好事,林天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總是滿嘴的「我來吧我來吧」,好像生怕自己拿個東西,手就會因此不能做手術了般。

  他找了兩根合適長短的樹枝,林天那邊已經捏好一個小雪人的身子,是的憑空想象的,所以有些丑,圓敦敦的杵在雪地上。

  林天來了勁頭,很快又捏了個雪人腦袋出來,也是圓滾滾的,他把傅醫生提供的胡蘿蔔安在雪人的鼻子位置,然後把樹枝插在雪人的手臂位置。

  弄好后,他站起來看了看,忍不住笑了,「怎麼這麼丑啊。」

  傅星河遞給他兩顆黑加侖,「你忘了他的眼睛。」

  林天恍然大悟,「是哦,還有嘴巴……唔,沒有嘴巴也挺好看的。」他捏出了自己印象中的雪人形象,非常滿意地拍手。

  傅星河笑笑,寵溺地揉他的腦袋,「挺好的,手給我。」

  「不給,我手碰了雪,好冷的。」

  傅星河說:「給我。」

  林天看了看他不容置喙的神情,慫了,「好嘛……」他一面說,一面雙手搓了搓,不希望傅醫生握著他手的時候覺得冰冷。

  但他的手還是冷的叫傅星河皺眉,他的手不比林天的手掌大,只能捧著,然後捧到嘴邊哈了哈熱氣,他專註地替林天溫暖手心,但不知不覺,是林天的心被溫暖了,熱得一塌糊塗。

  下午,傅星河帶著林天在這座城市裡步行了一圈,給他講解一些當地的故事。

  到了晚上,林天接到了大剛的越洋電話,於是林天只能找了個角落窩著,和人開電話會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