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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返京 身體漂泊太久,渴望心靈有個安穩……

  梁竹雲發現找不見李庭輝后,日夜無眠地守在照相館的門口盼他回來,冷翠芝惱她怒她打她罵她,她不吭不響,魔怔了。

  胖嬸出主意,說嫁人吧,嫁出去,身邊睡男人了,就好了。

  流言蜚語已起,鄰居每日在看笑話。冷翠芝以淚洗面,拿獃子女兒毫無辦法,她以頭搶地,絕望地快要死在梁竹雲的面前了。梁冬封亦是恨梁竹雲恨得咬牙切齒,他拍板,定下了婚期。

  梁竹雲在下過聘禮的第二天,天尚未破曉,淡青色的天幕稀疏點綴著幾顆殘星,她悄悄離開了家。

  天地之大,去哪?無人知道。

  ——

  故事越臨近結尾,氣氛越沉重了。

  宋芳琴每次「發瘋」的戲份結束,她蹲在地上久久不起,要兀自哭上好一陣才能平復心情。全德澤則躲至一邊抽煙。

  至於春蕊,她已經不需要誰帶她入戲了。她私人感情的代入甚至超出了表演本身需要的尺度。

  好幾次,鏡頭推到她的臉前,她的眼圈唰地就紅了,心裡有一股抑制不住的難過。

  賴松林早被「這一家人」演哭幾回了,但戲得拍,人設不能破。他隔著對講,一遍一遍沖她喊:「春蕊!注意情緒,調整再來。」

  情感的劇烈拉扯,一下子讓她憔悴好多。

  而曾經春蕊很堅定的一些想法,也悄然發生了些許改變。

  她囊著鼻子問賴松林:「你說,梁竹雲離家的這個決定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不知道。」賴松林作為導演,很多時候要比演員還多愁善感,他悵然道:「但留下來,聽從家裡的安排嫁人,日子一定是最安穩的。」

  春蕊腦海里恍然冒出她與嚴文征最後一次的談論,她喃喃道:「我錯了,嚴老師是對的。一個人影響一個人的命運確實很可怕。」

  片場嘈雜,賴松林沒能聽清這句低喃,他攥緊拳頭給她打氣,亦是真心話,「不管當初我選擇你,權衡了多少因素,做出了多少無奈和妥協,但春蕊,我現在要告訴,我慶幸我選擇了你,作為一名演員,你的成長是最快的、最正向的。雖然你有時真的挺招人煩的。」

  「哎呀——!」春蕊假模假樣地長長嘆一口氣,十分遺憾地說:「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我都要被你感動哭了。」

  賴松林被她的語氣逗樂了。

  「我收穫的要比我付出的多得多。」春蕊難得正兒八經地反思自己,「歸根結底,還得謝謝賴導的擔待。」

  賴松林說:「更得謝謝嚴老師。」

  「嗯。」春蕊平靜地直視前方,目光落在嚴文征來回出入的休息室,「要好好謝謝他,他連走,都沒忘記給我上最後一課。」

  「什麼?」賴松林聽得迷糊。

  春蕊端起敷衍的笑,故意賣關子,閉口不詳談。

  心裡卻說,感謝他突然做了殺青的決定,讓我體會到,一個在乎的人突然從生活里消失,是什麼樣的感覺。

  亦如梁竹雲對李庭輝。

  ——

  春分一過,日子一天天見暖,再沒有人被凍得瑟瑟發抖,裹著軍大衣吸溜清水鼻涕了。

  拍攝進度驟然收緊,全德澤和宋芳琴先後殺青。

  春蕊給兩位老師準備了花束。嚴文征走後,她每天跟著全德澤練太極拳,與這位「爸爸」混熟了一點點。但和宋芳琴仍然無多交流,她心裡怵她,一來可能受戲的影響,二來宋芳琴的氣質與錢芳閔太像了,她看著她,很容易生出下一秒要被批評的錯覺。

  全德澤走時,叮囑她:「我交給你的那幾個招式,平時要勤加練習。演員工作強度大,一定要有個好身體。」

  而宋芳琴抱了抱她,開玩笑道:「電影上映前,咱倆私下不要再見面了,我看到你,總想起戲里的情節,心裡止不住的難受。」

  春蕊乖巧地一一答應。

  很快,B攝組也撤退了。百號人的片場,人數驟減了一半,變得格外冷清。

  而春蕊在四月二號,等來了她的最後一場戲。

  非常順利地拍完。劇組的工作人員笑著、鬧著,慶祝工作結束。

  春蕊這一刻心裡卻空落落的,彷彿她這個曾經的外來者,終於要回歸屬於她的世界。片場年久破舊的樓房,形形色色的小店,角落裡的一木一草,見過她,但很快會忘記她。

  鮮活的記憶還在,人已奔赴去向不同目的的岔路口。

  箇中滋味兒難言,春蕊悄悄拾級而上,又去了梁竹雲的房間。

  簡陋的陳設還沒拆卸,靠窗放置的書桌上,零落散著幾張方格紙。

  春蕊拉出板凳,在書桌前落座,她找到了一根鉛筆,握筆洋洋洒洒寫了一段心裡話。寫完,將紙張反扣在桌面,沒帶走。

  她想,就將這東西留在這個空間吧。等劇組撤退,屋主來打掃,當成廢紙扔進垃圾簍,就像走掉的梁竹雲那樣,無人知曉。

  晚上,小嬋將春蕊的行李收拾好,房卡交給劇務,待一切整理妥當。由徐師傅送兩人去機場。

  來時沒有粉絲接機,去時亦沒有粉絲送行。

  飛機拂雲而過,抵達首都機場已是深夜。

  蘇媚親自來接,噓寒問暖不過兩句,繞回了工作:「上綜藝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啊?」

  春蕊打開車窗,望繁華的北京城,入眼的樓更高了,車流更多了,霓虹燈更加耀眼了。

  她許久不回答,蘇媚叫了她一聲,「春蕊?!」

  春蕊疲於應付,堅定地說:「不存在考慮,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了。」

  蘇媚氣悶,但依舊沒把話說死,自顧自找了個理由,「累了吧,回去泡個熱水澡,先好好睡一覺。」

  春蕊沒心力解讀她的婉轉話,只聽字面意思,當她關心她。

  深夜的道路沒那麼擁堵,一路平穩地開了一個半小時,最終停在春蕊小區的正門。

  春蕊住的小區算不上高檔,中高檔吧,好多和她差不多咖位的明星都住這兒。

  一梯一戶,她住十三樓。

  小嬋幫她將行李拎上樓。家門口堆積了許多快遞,有春蕊身高那麼高。

  小嬋交代她:「品牌方寄來的東西趕緊用,要錄宣傳視頻的。」

  「哦。」春蕊並不知道這些方正的紙盒裡裝的是什麼,隨便翻了翻,陡然留意到一個裝衣服的袋子,包裝袋上印著的品牌商標實在太大太顯眼了。春蕊好記性地想起來,這是她臨走時,網購的嚴文征同款針織衫。

  楞了一下,慌忙進屋,跑去茶几旁的書報架里,找出了嚴文征的那本開年雜誌。

  不顧形象的,盤腿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打開來讀。

  小嬋被她的好學精神整懵了,問:「你一到家,著急忙慌看什麼雜誌啊?」

  春蕊揮揮手,示意別吵。

  小嬋說:「還有八天又要進組了,你得跟我說一下這幾天你的安排,我好弄你的日程表。」

  春蕊快速地一思索,說:「我明天回我爸媽那兒,住兩天。」

  小嬋禁不住打寒顫,不確定地問:「回家住啊?」

  春蕊「嗯」一聲,「快倆月沒聯繫了,他們當沒有我這個女兒,我總不能真以為自己是孤兒吧。」

  「好吧。」小嬋想想,給她一句忠告:「保持……心情愉悅。」

  春蕊抬頭看她一眼,又迅速埋頭進雜誌,轟人:「你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約朋友出去逛逛,吃喝我買單。」

  「謝謝姐。」小嬋其實想多磨嘰會兒,因為蘇媚在樓下等著她,她一想到一會兒要跟蘇媚單獨相處,便覺得窒息。但讓蘇媚等久了,又怕惹她煩,只好板起一張遭雷劈的臉,幫春蕊帶上房門,戰戰兢兢走了。

  雜誌印刷用的是銅版紙,這紙擱在檯燈下反光,氣味兒也大。

  春蕊眯著眼睛,屏住呼吸,一字一句的把長達四頁的採訪認真瀏覽完。

  她歸攏歸攏訪談的有效信息。

  原來嚴文征自幼父母離異,童年與病床久卧的父親度過,少年時期性格沉悶壓抑。父親離世后,寄居叔伯家,青春期未敢叛逆,反而更加謹慎多疑。高考以優異成績考取北京一所大學,為籌取學費,打工賺錢。因電台工作,幸得主管賞識,陰差陽錯與電影結緣。一路走來,磨難與幸運兼備。在與不同的導演、不同的團隊學習和磨合之中,逐漸成長,愈發成熟,亦從籍籍無名到盛譽滿載。

  而在北京蹉跎十六年,他自稱自己的身體漂泊太久,渴望心靈有個安穩的歸宿。

  春蕊心念微動,大概明白為什麼她會在他身上覺知出一股脆弱感,明明他在鏡頭前鋒芒畢露,可私下無人的角落又內斂深沉。

  春蕊說不出心疼還是難過,因為她喜歡上的不是他的過去,僅僅是片場陪在她身邊教她成長的那個人。

  而這個人,半個月沒有回復她的信息了。

  她曾將跟他說,劇組生活,大家看起來相談甚歡,可一旦拍攝結束,立馬便不再聯繫了,一夜之間就退回到了完全陌生的狀態。

  她真的一語成讖了嗎?

  不!春蕊斬釘截鐵地告訴自己,我得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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