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縷白月光(捉蟲)
十縷白月光(捉蟲)
蘇蘿確認了。
自己的這個未婚夫,有那麼一丟丟跟不上時代潮流。
虧他還是做互聯網的,連這些熱詞都不懂。
這麼想想的話,蘇蘿還有點同情他。
小可憐,被時代的浪潮拍到了沙灘上,還不自知。
蘇蘿忍著笑:「對不起。」
季臨川淡淡地看著她:「怎麼你道歉也這麼囂張?」
蘇蘿坦坦蕩蕩:「有嗎?
沒有吧,肯定是你的錯覺。」
季臨川沒再多說,站直身體,垂眼看了她許久:「蘇小姐比我想象中有趣的多。」
蘇蘿不甘示弱:「季先生也比我想象中機靈的多。」
他難得沒有再辯白,笑了笑,轉身離開。
林雪蕊托季臨川轉交的東西是一枚戒指,28克拉多的帕帕拉恰,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拍來的,知道蘇蘿喜歡收集珠寶,就送了過來。
蘇蘿日常並不怎麼戴,畢竟這東西未免也太高調了一些。
她的慣常穿衣風格,依舊是追求一個和諧,衣服多選純色系,拿誇張的首飾來配,或者疊帶一些極簡風的配飾。
因著良好的衣品,她也收穫了一小批小粉絲。
畢竟是自小就跟隨母親大人世界各地飛來飛去買買買的人。
蘇蘿欣賞了一陣子,把新寵收了起來,冷不丁看到盒子里還有張小卡片。
是她母親大人的筆跡。
[乖蘿蘿,這鑽還是季先生親自尋來的,喜歡嗎?
]
哼,這個狗男人,倒是會投其所好,先從她父母那邊下手了。
她才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被收買的人呢!
—
讓陳纖纖走是小事,現在問題來了,新人怎麼找?
導演犯了愁。
雖然也有不少新人樂於演,但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並不容易;關鍵在於他怕找到第二個陳纖纖過來,那他可真的吃不消。
閑聊時,蘇蘿若無其事地問了導演一句:「您覺著這娛樂圈中,哪一位比較符合您心中對櫻子的印象?
只考慮外表,不考慮其他的。」
導演毫不猶豫:「易慕。」
不過也只是說說而已,易慕去年拍的一部《金月》斬獲飛馬獎最佳女主角,片酬水漲船高,他哪裡請得起。
再說了,就算他有錢,人家也看不上這個本子吧。
更何況,這還是個配角。
沒想到,下午,導演就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季臨川的助理打來的,說要追加投資;還沒等導演從狂喜中醒過神來,易慕的經紀人聯繫到他,客客氣氣地表示。
我們家易慕看上你的劇本啦!
聽說你這裡還缺一個女二!
易慕非要演攔都攔不住您看她合不合適啊?
導演疑心自己是在做夢,等到和易慕的經紀人簽下合約之後,才後知後覺。
媽耶,是祖墳冒青煙了?
還是他最近的誠心感動了上天?
怎麼想什麼來什麼……這麼順利啊!
晚上和副導聊天,副導老神在在地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些好運氣,都是誰帶來的?」
「誰?」
「蘇蘿啊,」副導說,「你想想,先前你拉投資一直不行,結果蘇蘿同意的當天晚上,季先生就同意投資;走了陳纖纖,來了易慕……蘇蘿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錦鯉?」
導演一想,嘿,是有這麼幾分道理。
他決定了,以後一定要善待蘇小姐這條錦鯉,希望她能夠保佑電影順利拍攝,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他承受不了啊!
易慕要來的消息一散播出去,立刻爆炸。
原本只是個新人班底默默無名的小文藝電影,頓時因為空降飛馬獎最佳女主角而備受關注。
更別提傳言中易慕是看到劇本后就要參演,更讓人好奇這劇本究竟有多麼優秀,能讓易慕甘心做配。
易慕進組的第一天,不少工作人員暗中觀察,想看看易慕對待蘇蘿的態度。
說到底,易慕是女二號,飛馬獎最佳女主角給一個名氣不大的十八線小演員做配角,怎麼想怎麼覺著不可思議。
但眾人想象中的撕X大戰並沒有發生。
易慕一看到蘇蘿,笑的像朵太陽花,寵溺無比地掐著她的臉,語氣親昵:「乖蘿蘿,怎麼瘦了這麼多?」
「瘦了好呀,上鏡。」
兩個人笑著聊天。
導演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易慕和蘇蘿竟然是一早熟識的!
這個至今沒有火起來的小姑娘,是真的沒有資源嗎?
再想想昨天陳商對蘇蘿畢恭畢敬的態度,導演甚至不敢猜,蘇蘿的背景究竟有多雄厚。
蘇蘿和易慕合作拍戲,效率要比和陳纖纖蹭蹭蹭地高上很多。
基本上都是一條過。
雖然是臨時受命和小公主對戲,但易慕記憶力好,再複雜的台詞,看上兩三遍就記得清清楚楚。
這項技能,一直是蘇蘿深深羨慕的。
拍戲間隙,易慕任由私人化妝師補妝,笑著問蘇蘿:「聽說你和季家那位快要訂婚了。」
蘇蘿點頭:「嗯呢。」
「那你林斐哥哥怎麼辦?
你尹英時哥哥呢?」
「他們應該也會為我感到開心吧。」
「……傻孩子。」
想了想,她又說:「你做好心理準備,我來梁京前,和林斐乘的是同一航班。」
——苑城裡這些年長的人,無人不知曉,林斐對蘇蘿的一往情深。
——整個苑城中年紀相當的青年才俊,沒有一個敢追求蘇蘿的,也正是林斐早早撂下了話,誰敢追蘇蘿,那就是虎口中拔牙,要奪他林斐的心頭至愛。
這些流言,蘇蘿應該也有所耳聞。
不然也不會避林斐如蛇蠍。
就在易慕提醒蘇蘿的第三天,林斐來探班了。
他來的時候,蘇蘿剛剛拍完一場令她神經緊繃的戲份。
這場戲份中有一隻小狗,設定是小桃一直餵養的流浪狗;事實上,這條狗是導演自己養的寵物狗,特別親人,尤其是喜歡往蘇蘿腳邊蹭。
但是蘇蘿對動物的皮毛過敏,根本不敢觸碰,隻眼巴巴地看著,努力和它保持著距離,剋制著自己想要擼一把毛的衝動。
好不容易拍完,蘇蘿忙離開了能夠叫她全身起紅點打噴嚏的小傢伙,將手反反覆復洗了好幾遍,心有餘悸地縮回自己房車,捧著杯子喝水。
蘇蘿正低頭喝的專註,忽然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小蘿蘿。」
她手一抖,險些把杯子中的水灑了出來。
抬眼看,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健康的小麥色膚,濃眉深眸,下頜線乾淨利索,就算是笑,也帶了那麼幾分陰惻惻的味道。
蘇蘿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跑也跑不掉,乖乖地叫了一聲:「林斐哥哥。」
林斐面色如常,輕輕拿下她頭髮上無意間落上去的一片葉子,笑的寵溺:「怎麼?
還想頂一天?」
蘇蘿剛想反駁說自己沒有,視線與他相觸,頓時慫了,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嗯……不用了吧?」
林斐笑了:「怎麼不用?
難得見一面,怎麼對你林斐哥哥這麼冷淡?
不用和我這麼客氣,你儘管吃,吃不窮我。」
正在蘇蘿絞盡腦汁想理由的時候,一雙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順勢把她攬入懷中。
季臨川的聲音不疾不徐:「她已經說不想了,林先生聽不懂嗎?」
嗚嗚嗚,蘇蘿頭一次發現,季臨川聲音竟然這麼的好聽。
好感度+10!
林斐眯著眼睛,仔細辨認著眼前人,突兀一笑:「季先生。」
蘇蘿順勢抓住了季臨川的胳膊,摟在懷中,依靠了上去,笑容羞澀:「對了,林斐哥哥,我今晚已經約好了和臨川一起吃飯呢。」
季臨川低頭看蘇蘿一眼,不動聲色地把胳膊移了移,避開那團柔軟。
林斐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的姿態,面色陰晴不定,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蘇蘿笑著和他告別:「林斐哥哥再見。」
林斐剛抽出一根煙,含在口中,沒有點燃,又取下來,笑:「再見。」
那目光,從始至終,不曾從蘇蘿身上移開。
一直到上了季臨川的車,蘇蘿仍舊心有餘悸,捂住心口,慶幸不已:「還好有你在。」
季臨川極輕地哼了一聲:「你哥哥倒是挺多。」
蘇蘿沒聽清楚:「什麼?」
「沒什麼,」季臨川說,「走吧,我是來接你去挑禮服的。」
「什麼禮服?」
「訂婚禮服。」
季臨川皺眉,微眯眼睛,看她:「明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你忘了?」
蘇蘿乾笑兩聲,心虛不已:「沒忘沒忘,我怎麼會忘了呢。」
然而季臨川只是靜靜地看她,良久,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看來你是真忘了。」
蘇蘿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等到了店中,無意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曆標註才明白。
次奧,後天才是訂婚的日子啊!
這個狗男人,又誑她!
—
蘇蘿與季臨川的訂婚並沒有辦的多麼隆重。
這是蘇蘿的意思,畢竟她現在還要演戲,不想弄得多麼高調。
雖說一切往低調里辦,但梁京上層權貴圈的人依舊來了不少,季家在梁京權勢遠遠比蘇蘿想象中還要盛的多。
訂婚宴結束后,蘇蘿和季臨川直接回了靜安公館——稱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尋常人若是想租住,單單租金一年就上千萬。
購買更是有價無市,輕易不會對外出售。
而季家在此處擁有一套帶內院的獨立花園洋房,如今由蘇蘿和季臨川居住。
宴上,林雪蕊小聲告訴她,周昭影覬覦這套房產很久,沒想到落到了季臨川名下。
這事還是季同光不聲不響做的,周昭影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收到。
難怪今天從頭到尾,周昭影都笑的十分僵硬,幾乎連表面的溫婉都裝不下去了。
燈火通明,月色如水,街道兩旁種滿了濃郁的法國梧桐,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入,夜歸的鴿子自天空中扇動著翅膀飛過。
洋房內,季臨川平靜不已地給蘇蘿介紹房間的大概布局,而蘇蘿的關注點,在於那個佔地200平的衣帽間。
白色調為主,訂做的胡桃木衣櫃錯落排開,部分柜子較高,亦設置了淡金色樓梯,方便取放。
如今已經放了不少各高奢品牌的衣服包包和鞋子,其中不乏一些私定。
衣服大致按四季來劃分,細分下來,又按照功能、材質和顏色做了進一步區分。
季臨川將自己的副卡交給她:「暫時先替你挑了這些,以後你想要什麼,直接買就可以。」
雖然蘇蘿自己也能負擔的起價格高昂的消費,但即使這樣,當有人對她說「直接買」這三個字的時候,她依舊會感到舒爽和痛快。
季臨川在她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了起來。
好感度+10。
她隨手將自己的包包放在旁邊的架子上,興高采烈地走進去,準備好好觀摩一下季臨川的審美。
動作急快了些,包沒放好,晃了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裡面的東西咕嚕嚕滾了出來。
蘇蘿下意識轉身。
除了口紅鏡子粉餅手機之外,還掉出來兩盒、格外顯眼的相模001。
在光潔的地板上,格外惹眼。
空氣有一瞬間的僵持。
蘇蘿緊張不已,飛快地撿起那盒小雨衣,聲音都有些發顫,倉皇解釋:「這個不是我買的,不知道是誰放在我這邊……」
她想起了晚宴上林雪蕊遞給她包時的微笑,一陣頭皮發麻。
正心煩意亂著,季臨川從容不迫地走過來,自她手中拿走,修長的手捏住盒子,只看一眼,隨手丟進垃圾桶。
啪嗒。
男人襯衫平靜而熨帖,面容沉靜嚴峻,睫毛微垂,遮住暗沉的眸色。
他淡淡地說:「這個型號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