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微光和布谷鳥的叫聲重新回到這個世界,車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葉晴楓看見車載鐘錶顯示的時間,赫然正是:19點35分!
這與他上一次折返到『過去』的時間和前天他在醫院醒來時夢裡的時間完全吻合,他確信自己回來了。
然後葉晴楓低下頭,
「嘶——」
沈雪嬌正依偎在他懷裡,溫柔地看著他呢。
天吶……
葉晴楓愣著,月光並不算明亮,但足以點亮他的記憶……
【「晴楓,你怎麼樣,你還好吧?」
「呃……怎麼又是你?」
「我是你女朋友啊,你又忘了嗎?」
「你是我女朋友?是了,我一定是在做夢!」
「晴楓,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
「學姐,你真好看!」
「是、是嗎……」
「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嗎?」
「是嗎?」
「嗯!」
「唔……嗯……啊……嗚……哦……」
「謝謝你,給我這麼美的夢!」
「晴楓,別再去想那些你不曾擁有的記憶了,老天讓你失憶,這是他對我的補償,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失憶了?」
「晴楓,你又忘了?你前天在衛生間摔倒了,醫生說你解離性神遊!」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啊?」
「你現在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可別一覺醒來又失憶了,說你不認識我!」
「怎麼會呢……蘇格拉底說,並不是要達到了怎樣的目的,愛才成為愛,無論怎樣的愛都是一份美好,一份結果,而刻在心底的愛,因為無私無欲,因為淡泊憂傷,才會是真正的永恆,就算夢醒了,我也會永遠記住此刻的幸福……」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真好!」
「有時愛的衝動,比死亡的傷害來得更加猛烈,而我們在這美夢中細密的溫存過後,沉封於心底的,就是醉人的沉香,再見了,我的夢中情人啊,雖然很不舍,但我要醒了,
再做下去,就是噩夢了!」
「晴楓,這不是夢……」】
葉晴楓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前天他在醫院裡做的那個夢,其實是穿越了未來的平行時空!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平行時空偶然的碰撞,亦或是命運軌跡必然的邂逅,總之兩次折返躍遷的時間無縫對接了。
如果沈雪嬌沒有拋出『記憶幻想』的理論,也許他能早些發現那不是夢,但真正令葉晴楓感到恐懼的是,這次穿越在夢中發生了,竟然是不受他控制的。
「晴楓,此刻你和我都是真實的,絕對不是夢!」說完,沈雪嬌閉上眼睛,緩緩地仰頭。
「不,不對!」
那逼近的唇嬌艷欲滴,葉晴楓猛然地推開她。
這一推有多傷人?
「你騙我,你根本不想親我,你剛才說的話全都是騙我的!」沈雪嬌含嗔帶俏,驚惶的目光裹挾著傷心。
葉晴楓根本無暇理會她的傷心,
在那一剎那,一個個後知後覺的念頭在葉晴楓腦海中此消彼長——
打造恐怖遊樂場的全球知名品牌的野心,
國際魔術大賽全球總冠軍的夢想,
凶宅中的恐怖厲鬼,
難以為繼的酒吧,
槐樹下的盒子……
這些念頭引導著葉晴楓的思維,形成一條細思極恐的邏輯線,最終凝聚成他眼中冰冷的火焰。
「你根本不是我女朋友!」他一把抓住沈雪嬌的手腕,就像三年前他攥著這女孩的命運。
「晴楓,你幹什麼呀,你弄疼我了!」
好幾次了,
你根本沒談過戀愛,
你知道這棟別墅鬧鬼,你故意引我過來,
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錯,我們的確不是戀人!」沈雪嬌突然定定地看著葉晴楓,詭秘的神情和剛才判若兩人,「呵,那套房子……你進去過了,對嗎?」
葉晴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尤其此刻沈雪嬌的容顏在冷月下有如一張死不瞑目的畫像,更讓他有種想要奪門而逃的衝動。
兩個人積累了三天的信任,彈指間化為烏有。
但沈雪嬌反過來攥著他的左手腕,忽然就笑了,「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我本該在三年前死去的,而我現在還活著,就像你剛才應該死在別墅里,可你為什麼還活著?」
「因為……」葉晴楓盯著自己的左手,那神秘的紋章忽明忽暗,彷彿他在佛前點燃的一炷香,冥冥中指引著命運的犀照。
「因為你是不死鳥,你是契約者!」沈雪嬌凄厲地說道。
「契約者?」葉晴楓好不驚訝,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覺醒這異能,而沈雪嬌似乎竟然知道這一切。
這是否意味著……
她也覺醒了?
「晴楓,我是對你說了謊,可是你想想看,為什麼連你媽也合起伙來騙你?」
葉晴楓愣住,
他可以不信任沈雪嬌,
難道這世界已經崩壞到連自己母親都不能相信了嗎?
沈雪嬌凝望著他,注視著他,「你真的知道這三年發生的事嗎?」
葉晴楓低下頭,糾結地抓著頭髮,「你、你等等……我糊塗了,我得想想……」
「我幫你想!」沈雪嬌鬆開了手,坐回駕駛位,月光浮動在她目光的散距里。
她回憶的目光,彷彿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