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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忍無可忍

  不管是否真的和少爺和離了,燕府上上下下都將程華當作燕府的少夫人。這一次他解決了賬目危機,又因此病倒了,全府都為他忙進忙出。


  卿姬忍了一上午,又忍了一下午,終於在傍晚時讓絲兒過來尋燕旅。


  “心口痛?昨兒不是還好好的麽?”


  “二少夫人說,今天晨起就有些不舒服,隻是看著少夫人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不想煩擾您。這會兒疼得受不了了,才讓奴婢過來的。”


  燕旅正和程華討論著晚上吃什麽,聽著絲兒這樣說皺了皺眉,看了看程華,麵帶猶豫。


  程華知道他在顧慮什麽,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到:“你去看看她吧,外疾有藥,心病無醫。她現在一定特別想見到你。”


  “我怕你不高興……”


  程華斜斜臥在床上,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說:“我高興不高興,她都是你娶回來的妾,我總不會因為你照顧她就吃味,那樣難免太無氣度了些。”抬眸與燕旅直視,又補充到:“況且我休息夠了,已無大礙。她在那兒疼著,你陪著我也不安心。既然她需要你,你就去吧。”


  反正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見了,索性趁他心情好稍微見一下,創造最後一點回憶留著以後做念想吧。


  燕旅感動於他的大度,又低聲說了些體己話,這才和絲兒走了。


  程華閑閑地伸了個懶腰,挑了件鵝黃色的直襟長袍穿上,慢悠悠地向飯廳踱去。


  今天天氣好,就讓人燉一鍋雞湯吧。


  “燕郎……”


  卿姬虛弱地倚在榻上,梨花帶雨地看向燕旅。


  而一邊她買通的大夫仔細地給她診完脈,一臉嚴肅地對燕旅說:“回少爺,二少夫人這是心病,乃是相思成疾,鬱結於心,若是不予重視,恐時日無多矣。”


  “荒唐!我們日日都能見到,何來相思成疾?你這庸醫,真是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大夫仿佛早就料到燕旅這等反應,不疾不徐地回答道:“老夫也覺得此病甚為蹊蹺。平常來說,二少夫人備受少爺寵愛,是不可能患上相思之病的。除非……”


  燕旅直勾勾地盯著他,等他把話說完。卿姬見他不說話,語氣弱弱地追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是有人下了巫術,詛咒了二少夫人。”


  絲兒嚇了一跳,臉色發白地責問到:“怎麽可能!二少夫人向來寬容,與人無冤無仇的,誰會這麽害她!”


  燕旅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這麽明顯的指向,怎麽可能想不出來。卿姬見他的臉色,知道他的想法,當即哭訴道:“燕郎……我從來都希望與程哥哥和氣相處,從沒有要與他爭寵的意思……以前你不待見他的時候,他就經常盯著我看,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掉一般……還有,還有這次,我知道我犯了錯,所以想要做些補償,便去熬了參湯……哪成想哥哥理都未理我,將我當成空氣……這事絲兒也見著了!我分走了你的寵愛,哥哥不喜歡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燕旅當然知道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還想勸幾句。奈何卿姬不依不饒,偏要找人去證明程華的清白,不然就一直哭鬧下去。燕旅沒有看過宮鬥的話本,並沒想到卿姬就是故意往程華身上潑髒水,一時沒了法子,才叫來燕黎去搜房間。


  果不其然,在床下的小木盒子裏,燕黎搜出了一個身上紮滿銀針、綁著卿姬頭發的小人偶。


  程華正在廚房和廚娘交流著燉雞湯的心得和訣竅,燕留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少夫人,少爺讓您過去一趟。”


  “嗯?出什麽事了?”


  “這……您還是過去看看吧。少夫人,老奴是站在您這邊的!老奴相信您!”


  這一通話聽得程華雲裏霧裏的,隻能撇下雞湯,隨著燕留回了東廂。


  還沒走到,就聽見卿姬的哭聲,程華含糊的聽到“他要害我”“害怕”等字眼,疑惑更甚。


  走進去,卿姬正靠在燕旅身上嚶嚶哭著,而燕旅緊緊蹙著眉,而自己的床頭,正擺著一個小人偶。


  被嫁禍了。


  程華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卿姬看著他變得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裏底氣更足,越發悲淒地向燕旅討公道。


  “燕郎……他都不反駁,一定是他幹的……他討厭我,他要我死……”


  “你胡說!少夫人才不是這種陰險狡詐的人!你別血口噴人了!!”燕黎氣不過,也不顧下人的身份,朝著硬擠眼淚的卿姬大聲嚷嚷:“虧少夫人還替你說話,說你善良賢淑,我看是少夫人心地太善良了!”


  程華隻是盯著放在床頭紮滿銀針的小人,沒有說話。


  燕旅不理會她的哭訴,隻是皺眉看著程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樣子的程華有哪裏不對勁。


  “華兒,我相信你。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我會讓人去查的。”


  “燕郎!他就是元凶!他都將我害成這樣了,你還信他?!”


  卿姬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不知是哪裏出了差錯。燕旅居然不是安慰她,而是第一時間向程華表示自己的信任,這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卿姬的劣勢。她咬咬牙,準備再接再厲讓燕旅的信任動搖,可是一下子話語卻卡在喉嚨裏,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程華轉過了頭,盯著卿姬。


  那雙黑色的眸子現在沒有一點波瀾,平靜得好像一池死水。


  明明什麽感情都沒有,卻平白讓人覺得一陣惡寒,想起書上那掌管世間生死的判官來。


  燕旅同樣心頭一跳。細細想來,程華無時不刻都噙著笑意,從來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機巧樣子。今日這般沒有表情倒是第一次見。


  如果白衣在場的話,一定會緊張兮兮地招呼著眾人快去避難。知程華者若他,當然知道程華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生、氣、了。


  沒錯,程華現在非常的生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得多。


  程華十七年的人生中,真正動氣也就堪堪四次罷了。


  前三次年代都久遠了,第四次也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他和白衣才認識不久,兩人聊得很投機,相處得非常不錯,程華心裏是認同這個朋友的。然而有一次他們在茶樓吃茶聊天時,有一個滿臉褶子的大戶子弟認出了白衣,不僅下流地想要動手動腳,還在言語上極盡羞辱,滿嘴淫穢之言。白衣不想惹事,雖然心裏非常不爽,準備事後派人好好將其修理一番,程華卻被那人惹生氣了。自己心裏認同的好朋友被如此羞辱,就如同往自己臉上呼巴掌一樣難受。於是當即沉下臉與他爭執,將那酒囊飯袋說得啞口無言,羞愧難當。他能言巧辯的名聲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傳播開來的。


  那一次之後,白衣也從心裏認同了程華,兩人從侃侃而談到了挖心掏肺,從謙謙有禮到親密無間,倒是成了感情深厚的知己。白衣從此也知道了一個真理:生氣的程華就是從那無間地獄上來的黑麵判官,千萬不能得罪。


  麵對卿姬三番五次的挑釁,程華其實都不放在眼裏的,這等小把戲,都是深宮裏的娘娘玩剩下的。隻是這幾日自己為了整理賬目忙的焦頭爛額,已經好幾天不曾好好休息過了,本就煩躁的很,罪魁禍首還想著整他,還拉著燕旅燕郎來燕郎去的,實在是太辣眼睛了。再者,事不過三,程華已經忍了一年多,以前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他不和女人計較什麽;可是現在紮小人這種事情都敢明目張膽地做了,他也就無須再寬容她了。


  能把許久不曾動過氣的自己惹得這麽生氣,好,很好。


  哲人有雲: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燕家眾人並不了解程華的這一特點,都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程華移開眼神,痛心疾首地歎了口氣,對燕旅說到:“燕旅,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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