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貌合神離
這一天是和好友的約定之日,程華早早處理好事務,和管家燕留吩咐了幾句便出了府。
經過這麽兩個月的相處,燕府上下除了燕旅和卿姬都對他又敬又愛,也都知道他一直恪守本分,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今天突然說要出去,反常得很,所以燕旅一回來,燕留就將這事稟告給了他。
出去了?
燕旅心下覺得疑惑,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天天出去,他偶爾出去個一次也無可厚非的,沒做他想。老管家看他這態度,心中悵然,卻也沒多說什麽。
等傍晚程華回來,燕旅才覺出不對勁來。
這股似曾相識的酒味和淡淡的脂粉味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已經委屈傷心到要去花樓借酒澆愁了麽!!
程華被好友猛灌了許多酒,現在走路還是輕飄飄的,臉上也還留著可人的紅暈,看上去竟是比卿姬還要嬌豔。
“你去哪兒了?”燕旅微慍地問到。
“嗯?我去陪好友聊了會兒天……”程華睜著一雙桃花眼迷離地望著他,讓後者喉頭一緊。
“聊天要聊到花樓裏去,還要喝酒嗎!”燕旅深呼吸幾次,告訴自己他是男人,不要被他的臉迷惑了,但還是氣不過,一把拽著程華往自己懷裏帶:“程華,你是有夫之人,檢點二字需要我教你怎麽寫嗎?!”
程華被牽住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等到了人懷裏,迷糊的腦袋就更暈乎了,抬起頭一派天真地問他:“可是你不是不喜歡管我嗎?為什麽生氣?”
“我……”燕旅被這一問噎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終結這一尷尬局麵的,是正好趕過來的卿姬。
她接到消息,說燕旅和程華吵起來了,正想來看看笑話順便貶低一下程華,就看見這一局麵。
燕旅不是不喜歡程華的嗎?怎麽和他抱在一起了?難道是他自己主動投懷送抱?
是了,肯定是他自己湊上去的。沒想到他平時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挺會勾引人的啊!
卿姬恨恨的想著,絲毫忘記了自己是靠勾引人進來的小妾,而在燕旅懷裏的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燕郎!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呀?”
卿姬想通了之後又掐著嗓子扭著腰過去了,摟起燕旅的胳膊,順便還暗暗將程華從燕旅懷裏推了出去。
程華被推得一個踉蹌,臉色蒼白了許多,站穩了之後定了定神,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沒什麽,走吧。”燕旅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和卿姬離開了。
和程華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的餘光瞟到他更加難看的臉色。
程華今天喝了不少酒,雖然酒量可觀,此時也是有些醉了。被拽到人懷裏時就感覺胃裏一頓翻騰,而被推出去的時候這種難受的感覺更甚。他努力忍著不在二人麵前吐出來,可是在二人離開時也是忍到了極限,待他們走出去,立馬衝到窗邊,將身子探出去,吐了出來。
“嘔……”
這邊燕旅被程華那一眼勾出了火,拉著卿姬就往臥室走。
卿姬在一旁暗暗冷笑,想著燕旅這是怕自己誤會吃味了,緊張地急於證明自己的忠心吧。
愚蠢的男人,就會用下半身思考。燕旅是,之前包養她的男人也是,一個一個都是賤貨。
程華吐完之後終於覺得渾身舒爽,草草沐浴之後踩著軟綿綿的步子就回了臥室睡下了。喝完酒之後睡覺有一個好處,就是一夜無夢。這個法子程華每次失眠的時候都會用,而且屢試不爽。
於是,在燕旅翻來覆去睡不著,終於按捺不住過來找他的時候,他正蜷著身子抱著被子睡得香噴噴。
燕旅小心地在床前蹲下來,借著月光仔細觀察著他。上挑的桃花眼,小巧挺翹的鼻子,形狀美好的唇,白天醒著時隻覺得有些過分柔媚了,可現在睡著了看著卻感覺純潔可愛,毫無防備的樣子配著那張小臉讓人很想去摸一摸咬一咬。
這麽想著,燕旅忍不住伸出手。程華平常睡眠其實不是特別深,但今天飲了酒,睡得沉,因此小臉被蹂躪的時候,也隻是微微嘟起唇哼唧了幾下,皺著眉抱著被子轉了個方向。
這一轉,就將白皙光滑的背全都暴露在了燕旅的麵前。
真的是大片大片的春光啊。
沒有一點點瑕疵,就像白玉一樣,因為蜷著身子顯出了中間的脊梁骨,在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
燕旅感覺自己像是在夢遊,腦子不清醒,不然為什麽會覺得一個男人的背也這麽誘人呢。
那邊程華睡著睡著,後背受了涼,迷迷糊糊地將懷中的被子一甩,甩到身後,然後人一滾,將被子邊緣都卷進來,整個人便像一隻巨大的蠶蛹一樣被被子包裹住,隻露出半顆小小的腦袋。他這樣一動,打斷了燕旅的遐思,卻再次戳了燕旅的萌點。
這個人原來是這麽可愛的嗎?
燕旅感覺更加迷茫了。
第二天起來,程華依然是本分地記著自己的帳,和二老話家常,和下人嘮嘮嗑,燕旅依舊是陪著卿姬到處閑逛。兩人雖然是夫妻關係,可實際上卻像是陌生人一樣互不幹預,但是又感覺哪裏不一樣了。
燕旅曾幾次想到了程華,可是轉而又想,自己可能是因為覺得虧欠了他,所以才會時時想起他那張熟睡的小臉。
為什麽會覺得虧欠他?他們兩個之間也沒甚糾葛,交集也不多,他走他的陽關道,自己過自己的獨木橋,為何總覺得這麽別扭?
燕旅仔細思考一番,結合這段時間程華的表現,不由得出一個結論:程華定是被那勞什子的三綱五常束縛得太緊,如今嫁給了他,就算是心裏不願意,也要盡到一個妻子的本分。可是和離書在他那裏,隨時都可以和離,現在燕旅已娶了卿姬為妾,他大可以恢複自由身……
一個人怎麽想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燕旅隻能搖搖頭,不再去想。
他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偶,終有一天,他會放棄自己的。
至於最近自己那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當是因為被程華雌雄莫辯的臉迷惑住了罷。這種情愫,等他長開了,自己自然就會釋然了。
隻是現在他還不知道,這一天到來的時候自己是怎麽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