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胸口劇烈起伏，老五只覺得他的肺部猶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但他絲毫不敢停下腳步，甚至連回頭都不敢，他怕看見山魈的身影會嚇得跑不動路。
忽然！
眼前一道黑毛身影驀然出現前方不遠處。
手中提著的，赫然是自家隊正死不瞑目的頭顱！
老五慘笑一聲，停下了腳步，嘭的一聲躺在了地上。
他已經虛脫的沒了力氣。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細，老五慘笑道：
“勞煩……勞煩閣下給個痛快！”
山魈面無表情屈指，牙刃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芒，劃開了老五的動脈。
老五硬氣的一聲沒坑，感受到體內血液在飛速流逝，溫度急劇下降。
恍惚彌留之際，繡娘那張清秀俏臉出現在眼前。
他伸手想要觸碰，手臂卻怎么也抬不起來，旋即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將老五儲物袋收好，山魈神情漠然的一把火將老五尸體燒掉。
修行之路是一條尸骸遍野的枯骨鋪就，不是么？
斬殺了老五眾人，山魈這才有功夫看向小參精，冷冷的道：
“知道錯了嗎？”
小參精臉上還噙著淚珠，見山魈發了真火，怯怯的哽咽道：
“知，知道了……”
葉瑾沒有再做懲罰，這次對小參精它來說也算是一次教訓，瘋野慣了，失去了警惕性，不吃點苦頭是長不了記性。
“猴哥，大牛被他們捉到營地去了……”
小參精帶著哭腔的說道。
山魈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結果是什么，被人修捕殺，大概率是兇多吉少，遂點了點頭：
“知道營地在哪嗎？”
“知道！”
“帶路吧。”
祭出白玉扁舟，一躍而上，朝著某個方向疾馳飛去。
……
阿貴蜷縮一團，抱著腿坐在火堆邊，身旁是整齊擺放著炙烤好的牛肉。
七叔則是老神在在的抽著旱煙，半瞇著眼睛打盹。
阿貴張嘴想要說話，話臨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感覺到了一股不祥預感。
“五哥……不要有事啊……”
再給火堆添了一把柴，希望能夠帶給身體一絲暖意。
就在這時——
天空傳來一聲對話。
“就是這嗎？”
“嗯，就是這！”
阿貴茫然的抬起頭，只見頭頂懸浮著一架雪白如玉的扁舟。
扁舟之上，一道冷峻黑毛山魈昂然直立，眸光冷漠。
肩膀上，是一只小巧的人參精。
山魈站在白玉扁舟上，面無表情的看向營地里的少年和老者。
以及少年旁，那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牛肉。
小參精也是看到了牛肉，傷心欲絕的道：
“猴……猴哥，大牛他……”
山魈沒有說話，冷漠屈指一引，天空中寒芒直下，殺意凌厲！
噗嗤……
少年茫然，呆呆的看著胸口洞開的窟窿，看著被絞碎的心臟，想要說話，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最終，無力的癱軟倒地，兩眼無神的眺望天空，緩緩閉上了上雙眼，就像是睡著了。
姐姐，原來修仙不是美好，而是血啊……
山魈面無表情的一躍而下，老人與少年的尸體靜靜躺著，一旁的牛肉散發出陣陣噴香。
這不是諷刺，而是常態。
人吃妖，妖吃人，這是修仙界的常態。
山魈心里沒有半分波瀾。
忽然！
少年衣角一抹紫色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伸手一召，一枚小巧精致的錦袋出現手中。
這并不是儲物袋，而是一枚普普通通的袋子。
里面呈放著幾塊靈石，錦袋外能夠看出清洗痕跡，不難看出主人對錦袋的愛惜。
看著手中似曾相識的錦袋，山魈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一張清秀臉龐。
“回仙師話，奴婢雖是凡人，但奴婢的弟弟身負靈根，只要攢夠靈石，家弟就能拜入武陽府，修煉仙法，成為人上人。”
“仙……仙師！我還能見到你嗎！”
武陽府，弟弟……
山魈握著錦袋，不由得笑了，最后更是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越傳越遠。
肩膀上的小參精聽著笑聲嚇得不敢做聲，還以為自家猴哥是受了什么刺激。
笑聲收斂，山魈直起身，一把火將營地燒了個精光，連同少年、老人、牛妖的尸體埋在了一起。
人妖殊途啊……
七天后，武陽城。
繡娘端著洗盆來到河畔，擦了擦額頭汗珠，正要清洗衣物。
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叫喊。
“可是繡娘？”
繡娘轉過身，只見一體型富態，身穿紫色錦袍的中年人站在身前。
“谷……谷仙師？！”
繡娘驚訝的道，剛忙擦了擦手，盈盈欠身行禮：
“谷仙師你突然找奴婢是？”
谷寒友臉上帶著和煦笑容，屈指送出一縷法力扶起繡娘，溫和的道：
“不要驚慌，我是來給你送好消息來的。”
繡娘聽了一愣，遲疑道：
“好消息？”
谷寒友笑著點點頭：“不錯，好消息，你弟弟被城主親衛看重，委以重任，和老五一同派去赤水島了。”
“真的嗎！”繡娘驚喜的道。
谷寒友嘴角含笑道：
“我谷某之言又豈會有假？”
“太好了！！！”
繡娘激動得洗盆掉在地上都不自知，臉蛋通紅。
“不過赤水島路途遙遠，行程艱難，你倆恐怕很難再相間了。”谷寒友提醒一句。
繡娘一聽眼里閃過一絲黯淡，不過又很快振作起來：
“只要阿貴仙途昌隆，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如此谷某就先告辭了。”
“多謝谷仙師特地告訴奴婢這個消息，多謝谷仙師！”
繡娘連忙鞠躬行禮，神情感激的答謝。
“舉手之勞罷了。”
谷寒友客氣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待到走出繡娘十數米遠，谷寒友笑容收斂，露出了疑惑之色：
“葉道友此舉究竟是何意呢？”
想半天也想不出原因，不過山魈是他珍寶閣的貴客，不過是拜托他撒個小謊，他又豈會拒絕？
繡娘佇立原地，臉上還帶著幸福希翼的笑容，拾起地上的洗盆，興高采烈的洗衣去了，嘴里哼著小曲。
仙路爭鋒，皚皚白骨。
仙道難，難于上青天……
世人皆道神仙好，又有多少人知道神仙背后，那無數哀嚎的亡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