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何人該殺
浩浩蕩蕩的劍意散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們感覺到劍意正在算開,如同席捲與天地的浪潮。壯闊的刀劍響起,如臨千軍萬馬的戰場,在那戰場中央,天佑凡微微睜開雙眼,彷彿在看整個世界。
夢魘一下子呆住了,這是什麼劍法,藍色的光芒緩緩的被劍意抹掉,絲毫沒有抵抗的餘地。怎麼會有這樣的劍法!
心劍術,第三式!
嗖嗖,片刻之後,那藍色的光團消失,夢魘徹底被消滅。天佑凡臉上無喜無悲,在眾人唏噓的眼神中離去。
「你說是他厲害一些,還是林宇師兄厲害一些?」有人悄悄說。
「林宇?」一個人輕蔑道,瞥了角落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已經緩緩的站起,偷偷離開人群中。那柄硃紅色的仙劍,也被他悄悄的藏起來,彷彿被人看見一般。
「好一式劍術,精妙絕倫,半年不見師弟劍術大有精進!」人群中一人道,眾人紛紛轉過頭去看。此人手持山水寶扇,一身正氣,只是遠遠看過去,就讓人心生敬意。
天佑凡也愣了愣,這聲音好熟悉,難不成?他心跳也微微加快了起來,微微抬頭一看,果然是張三遠!背後徐渙央也喜上眉梢,沒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這麼一來,即便長生教找到他,怕是也無可奈何了。
「喂,見師兄也不行個跪拜之禮,太不成禮數了吧。」徐渙央說,微微挑起眉頭,打趣道。
張三遠打量了四周一眼,隨即微笑道。「師弟,我們找個地方敘一敘。」
天佑凡點點頭,片刻之後,三人便是到了一個麵館。這麵館人很少,很適合閑談。
「半年前,師父見你被抓走,不知道有多擔心你。只是那長生教太過於遙遠,而且那裡頗為怪異,所以無法叫我們去救你。」張三遠說,帶著一絲關切之色。「這半年,你可還好?」
「我。」天佑凡剛想開口,卻又頓了頓。現在他的身份可是風雷堂的堂主,再加上教主之弟的兩個身份,好得不得了。可若是將此事說出去,怕是靈山宗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我還好。」
張三遠微微嘆了一口氣。「師父若是知道你安全回來,怕是會高興一些。不過我靈山宗,這次參加大比的人,魚龍混雜。除了我靈山宗之外,還有魔教,甚至與西域邪教的人來參加大比。」
「想我靈山宗從來都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福地,妖魔不敢沒入半分。可如今,靈山王答應了他們參加大比,我靈山宗的傳統,怕是丟得一乾二淨。若是傳承下去,這一段歷史,怕也是一大污點。最重要的是,我靈山宗凝神境界的高手不多,怕是。」
張三遠緩緩道,心情極為沉重。
「算了,不說這麼多了。你剛才剷除了夢魘,卻為何不將它殺死?」張三遠好奇道。
天佑凡咳咳尷尬一笑,知道果然瞞不住他。他手緩緩的張開,出現一點點小小的藍光。這藍光分外顯眼,如同夏日的螢火蟲一般,一閃一閃。
「這夢魘雖然害了人,可其實並不怪它。只不過是有人誤導了它,所以才偷偷的把他救下來。」天佑凡說。
張三遠眼光深邃,也不說話。他自然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林宇身份特殊,守義峰和獨孤峰向來不和。此事一旦說出去,難免再生事端。如今靈山宗已經岌岌可危,若是兩個峰在發生矛盾,今後的靈山宗如何能夠維持下去?
「這夢魘其實本質確實不壞,而且,還是天地靈物。你留著也好,日後有大用處。只是此事切莫與外人說起,那林宇你還是最好不要招惹。你也知道,師父一向性子耿直。若是你被他傷了,他老人家定會持劍去守義峰前,一劍斬了那守義峰,到時候,我靈山宗就是失去一個臂膀。」
」哼哼,說什麼公正的靈山宗,我看我不過如此。包庇小人,畏懼強權而已。「藍光幽幽道,這是夢魘的聲音。
天佑凡低頭一看,那藍光緩緩的化為一個人形,如同孩童一般大小。「我有仇必報,等著吧,我一定會上靈山宗,把那小子一把火燒成灰的哼哼。」
張三遠咳咳,微微一笑。「那好啊,可你還需長大一些。如今你這副模樣,怕是連光都見不得,再長大一倍,也做不到這樣的事。」
「你,你,你不要欺負人,我很快就可以長大。等我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一把火燒了他們家。」夢魘撅著鼻子說。
天佑凡納悶,這玩意還能長大?怎麼長,一團靈氣而已,雖然幻化出實體形狀,不過也只是徒有其形。真正的根本在於它的靈氣的多少。「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長大。」
「也不多,就一兩千年。」夢魘懶懶道。
天佑凡吐了吐舌頭,一兩千年?林宇那小子怕是連墳堆都找不到了,你連鞭屍的機會都沒有。
「對了,師弟,我們馬上要回去,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路同行?若是師父知道你回來的消息,怕是極為高興。」張三遠說。
天佑凡心咯噔一下,此刻竟然不想回去。我回去了,小薰怎麼辦,把她一個人留在客棧?
「你是誰!為何偷偷的站在門外偷窺,是何居心!」有人厲聲道。
天佑凡看過去,是一個隨行的獨孤峰弟子,他正試圖把一個扯出來。那人死死的抱住屋子前的柱子,死活不肯放開手。
僵持了許久之後,那弟子累得氣喘吁吁,一直不敢用大力。修士的力道極大,一旦用力,那人一定會被傷道。
「小薰出來。」天佑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人果然乖乖的放開了珠子,緩緩探出個頭,偷偷的瞥了眾人一眼,露出一絲畏懼之色。她微微後退了半步,隨即又小心翼翼的向前,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公子,你。」
「你什麼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天佑凡說,「坐下。」
張三遠面露一絲疑惑之色。「這位姑娘是?」
她說魔教出來的最聰明的小丫鬟,天佑凡心裡說,無論在哪裡,這個丫頭都能找到他。他都有點懷疑,這個小丫頭是屬狗的吧。
現在遠房表妹,這個借口一定瞞不過去了。
「這個是。」天佑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管了。「她是我的。」
徐渙央隨即會意過來,對天佑凡豎起了大拇指。「好小子,去魔教半年,竟然還帶了一個未婚妻。她該不會是魔教中人吧。」
「不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天佑凡連忙道。「小薰,快點給大家倒茶。」
小薰極為乖巧的點頭,熟練的將茶壺裡茶緩緩的倒入杯中。「這位師兄,請喝茶。」
張三眼面色微微凝重,瞥了小薰一眼,彷彿看穿了什麼,幽幽道。」姑娘年紀多大?「
「二十有餘。」
「家出自何處?」
天佑凡臉色微變,果然瞞不住他,張三遠還是猜到了小薰的身份。現在要看這個小丫鬟如何回答了。
「鄉野人家,怕是說出來,公子也不知道。」小薰面色不變。
說得好,天佑凡心裡說。
「荒野人家?我從小喜歡雲遊四方,卻不知道何為荒野,那荒野之中,又怎麼會有人家。」張三遠緩緩道,眼神竟然有了殺意。
天佑凡還是疏忽了,小薰這麼流利的說出了一口話,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讓人起疑。張三遠又是人中傑,這一點,他有怎麼猜不出來?
「荒野自然是少人或者無人之地,至於荒野之中的人家自然是柴米油鹽不齊,面黃肌瘦。」小薰說。
「哦?這麼說來,姑娘倒不是像荒野人家,皮膚白皙,而是像魔教中人。」張三遠面色凝重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殺心。現在靈山宗已經岌岌可危,他見魔教此人,已經是極為痛恨。現在看到小薰殺心也變得有些重。
天佑凡微微的往小薰旁邊靠了一些,若是師兄出手,他也許還有機會救下小薰。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只要稍稍一不對勁,怕是張三遠就會下殺手。
「魔教之人,那又如何?」小薰緩緩開口道。
「魔教之人,害人無數,人神共憤,罪當至死。」張三遠說,目光如炬。
「哦?是魔教之人害人無數,該死。還是害人之賊,該死?」小薰反問。
「二者都該死。」張三遠毫不猶豫道。
小薰微微一笑,「既然張大師兄是個明白人,我也就直說了。那夢魘是誰放出來的,想必張師兄也清楚。他既然害了人,你為何不殺他。若是換做我家相公,不顧忌你靈山宗,怕是早就殺了那人。」
「我家相公也是個明白人,當初他遇見的時候,卻沒有想殺的意思。而張師兄雖然儀錶非凡,卻咄咄逼人,想至我於死地。害人的賊人不殺,卻因為我是一個魔教丫鬟,就要殺了我。」
「那我倒是要問一句,何為該殺之人,何為不該殺之人。他做了惡你卻不說,裝作看不見。而我只是長生教的一個小丫頭,可張師兄心懷刀劍要置我於死地。這是什麼說法?」
張三遠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時間變得陰晴不定。天佑凡也是愕然,沒想到這個乖巧的小丫頭,竟然這麼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