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尊嚴
雲天星坐在桌子上，這個人就是所有人都害怕的若水城主。儘管失去一隻手，老三還是感覺到那種殺氣。那不是特意表露出來的殺氣，而是常年累月出生入死，手刃仇敵而形成的特定的殺伐之氣。
老三慢慢的走了上去，步伐有些紊亂，心也有些慌。對面可是若水城最恐怖的人！白樹春也是嘴角微微抽動，沒想到幫會上的混子，也有上來劍樓的一天。
「你。」雲天星淡淡道，隨意開口，輕輕抿了抿嘴裡的茶。碧綠的茶水從舌頭滑入喉嚨，最後到肚子里，神情十分自然，好像沒有看其他人似的。
老三不解其意，不由得想要上前一步，卻又後退一步，這僅僅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他避開了一個殺機。白春樹手中已經從懷中掏出白色的紙扇，扇子上面綉著精巧的白雲和藍天，上面自成天地，與萬物相容。
這是天雲扇，傳說中能夠掌控一片天地，呼風喚雨。
若是剛才上前一步，天雲扇必定將他的頭顱切下來。
「城主大人有規定，未經允許，不能靠近桌子三尺。」白樹春冷聲道，眼神中卻掩飾不住有一絲驚訝。他跟隨了雲天星很多年，大多數這樣的不速之客，都是被雲天星這樣殺掉的。那些人之中，大多數都是凝神，甚至三清境界的修士。
可這個幫會的混混是如何做到察覺這一點的？
「你過來。」雲天星淡淡道。
老三遲疑了一會，邁開步子，走到桌子前，停住腳步一動不動。
雲天星一言不發，動作也如同凝滯了一般，只看著杯中茶水。許久之後，他面色緩和，「你坐下來吧。」
老三點頭，坐在凳子上。剛才那一下，若是老三輕舉妄動，提前坐了下來，現在已經死了。
「你不怕我？」雲天星開口問道，一瞬間眼神中透露出殺意。
「怕。」老三回答道，手不由得捏緊，強行抑制住發抖的身體。
「那為什麼還要上來。」雲天星反問道，殺意不減，面色卻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是若水城最強的男人，擁有絕對的殺伐權，沒有人敢反抗他。
「我要救人，她不該被掛在上面。」老三回答。
雲天星冷哼一聲，把玩了手中的茶杯，看著老三，帶著嚴厲質問道。」那你認為什麼人該掛在上面。「沒有人敢這樣和城主說話，說該不該，對不對。對於城主來說，只有求和請求。可對方僅僅是一個幫會混子，卻說了該不該。只要老三說錯一句話，下一刻立馬人頭落地。
「該死的人是我們！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我知道今天也許回不去了，您也不會輕易放人。可我老三希望您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能夠救她的機會。」老三沉聲說，眼死死的盯著桌面，不敢看雲天星的眼睛。儘管現在雲天星一怒之下就能把他的頭砍掉，他也不敢縮起脖子。
「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值得么？你已經搭上自己一隻手，再陪上自己一條命。」雲天星聲音依然冰冷。「放了她，幾乎是不可能，她的命不好。」
老三愕然，低聲嘀咕「命不好？」這是什麼理由，命不好？這種模稜兩可的理由，竟然會從一個大人物口裡說出來。或許對方太強，根本沒打算告訴他真相，不過用個答案敷衍他而已。
愣神之間，雲天星敲了敲桌子，他恍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發愣。如果雲天星想要殺他，現在他已經死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值得么？」雲天星問道。
老三深吸了一口氣。「對於您這樣的大人物，也許不值得。您是若水城中最強的男人，每天像我這樣在您面前低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您可以輕易的掌握每一個人的命運，誰生誰死，不過是在您的一念之間。」
「您心裡知道這一點，便也知道了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像我們這種下等人，每天膽戰心驚的過著每一天，什麼也不敢做，不敢說，最愛惜的還是自己的命。能不要惹事，就不要惹事，所以我陪上這條命是不值得的。您是是怎麼想的對么？」
「或許你還會網開一面，放我活著回去。可我卻會拒絕這樣做，我確實怕死，卻也沒有你想象中那樣怕死。我的經歷對於您這樣的大人物來說也許是個笑話，可我還是要說。」
「我十七歲的時候開始出來混，燒了老師的房子，跟著幫會的兄弟打打殺殺。還試圖非禮我喜歡的女人，儘管沒有成功。那大概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如果我真的成功。可我真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怕死，我們幫會裡面的人，總有那麼一句話，生無紮根地，死無葬身處。一旦進入幫會，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來這裡救人，只不過是為了一個承諾。那個人改變了我的一生，就像您剛才和你說的那個我喜歡的女人。如果沒有遇見他，我大概還是那個不要命的混蛋，不會後悔自己犯下的錯，而且還把它當成光榮。」
老三已經喋喋不休的說了很久，雲天星沒有阻止，而白樹春也沒有阻止。老三不是話多的人，更不喜歡聊這樣的話題，這是一個死人臨死前的告白，懺悔一生的過錯。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和你說過什麼？」雲天星終於打斷了他的話。所有人的侍衛都驚訝了，這是城主大人第一次表現出自己的好奇心。
「他說他從來不願意對自己弱的人下手，這是他最起碼的尊嚴。這也是我的尊嚴。」老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同在念咒語。
白樹春面色大變，這種一語雙關的話極為危險，言下之意就是城主在欺負一個女人，儘管說者無意，但聽者確實有心的。
雲天星沉默了片刻，如同在判斷一個十分重大的難題。「好吧，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夠做到，我可以放了那個女人。不僅僅是那個女人，就連你也可以活下去。」
這絕對是很大的一個恩惠了，在白樹春的印象之中，只有很少一部人能夠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你一個人爬上去，能夠把她就下來，這個人隨你處置。」雲天星淡淡道，走下樓。
老三掙扎著起來，不知道轉了多少階梯，剛出劍樓就感覺到滿身大汗。差一點點，就是在了劍樓上面。
青會的兄弟圍了上來，面露喜色，三哥回來他們又放心了一些。正如天佑凡說的，老三在青會其實很有影響力，至少在團結人心方面，天佑凡是比不過老三的。
「三哥怎麼樣，城主有沒有想要放嫂子。」毒手最快先說，張大力也十分期待的看著老三，希望他點頭。
眾目睽睽之下，老三舔了舔乾癟的嘴唇，點點頭。眾人大聲歡呼，「嫂子回來了！三哥你真行！」
眾人歡呼之際，老三已經離開人群，搖搖晃晃的走向那把巨大的青銅劍。這把青銅劍的劍身冰不是平滑的，上面一尺多長的銅釘。這些釘子是用來折磨犯人的。那些被綁在青銅劍上的人會被釘在青銅劍上，然後百般折磨。
這些青銅釘，每隔半個人的高度就會有一根，老三就要靠這些青銅釘爬上去。它們都是被用特殊的毒酒泡製過，雖然沒有致命的毒性，手一旦摸上去，就會有撕心裂肺的撕裂傷。
青銅釘從下面一直往上延伸，如同一條長長的毒蛇，他就要從蛇尾慢慢爬上去。
等人們發現老三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爬第一根銅釘。他在單手爬上青銅劍，因為一隻手已經被廢了！
「三哥，你在幹什麼，快下來！」張大力大聲喊道。
青會的兄弟齊刷刷的看著老三，前面有人已經跑了過去想要阻止，他們的手剛碰到銅釘，就很快縮回來！那種疼痛難忍的痛覺，讓他們身體一瞬間感覺到了危險。
張大力面色蒼白，猜到了嫂子會回來是什麼意思，雲天星肯定想要讓他一個人爬上去把張小蓮救下來。他咬了咬牙，自己衝上去，疼痛感傳到他的手中，他咬牙擋住了那種無異於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在摸第二根銅釘的時候，他的手瞬間麻痹了。身子一瞬間失去平衡，他被摔了下來。
「快想辦法阻止他，他上不去的！」張大力掉落地面一瞬間恢復知覺。這青銅劍三十多丈，張小蓮被綁在最頂端，若是老三半路摔下來，絕對會死！
老三咬牙，手不停的往上爬。憑藉著修士的體魄和耐力，他強忍著這些痛苦往上爬。十根，二十根，可這僅僅是開始，這些只是十分之一的路程，僅僅是開始。
接下來的路還要更困難，這些青銅釘一共分為三段，分別痛，傷，魂。它一開始設計的初衷，就是懲罰不同罪惡的犯人。一不同人犯了不同的錯，便有不同的刑罰。越往上，銅釘給人帶來的傷害就越大。那最頂端的那根銅釘，如果有人被釘在上面。縱使你是絕世高手，也支撐不過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