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染血的夜（四）
愚人眾的退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儘管昏迷的溫迪無法再為眾人帶來增益加持，但戰爭還在繼續。
持續一整晚的高強度戰鬥，儘管戰士們的精神依舊無比清醒，但他們的肉體早已麻木。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
原野外的廝殺已經告一段落，在丟下近萬名同伴的屍體后，出城阻擊的部隊撤回了蒙德城。
雙方也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只是為了前進到城牆下，就花費了這麼多時間……」
後方的深淵詠者聽著前線傳回的戰報直皺眉頭。
現在已經接近凌晨4點，按照計劃，它們只剩下一小時的時間了。
借著交戰的空檔，雙方迅速清點損失和安排新的作戰任務。
戰場上到處都是死狀慘烈的屍首，儘管西風騎士團成功的阻住了那深淵魔物的衝擊，但卻為此付出了萬人多的代價，其中戰死的西風騎士數量則達到了1000多名。
而深淵也付出了上萬隻魔物和170位深淵使徒。
混戰的告一段落所帶來的寧靜只是片刻，休整不過5分鐘，深淵魔物們再度掀起了新一輪的攻勢。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瘋狂的深淵魔物們已經放棄搶奪城牆的想法，僅存的830名深淵使徒在長達6公里的城牆上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衝鋒，而一但這些沉默的魔物登上城牆，便會在第一時間向著城內衝去。
戰火已經波及城內的每一條街道！
儘管城內的平民已經被疏散至各個花崗岩打造的避難所中，但絕望與恐懼仍在這個自由的城邦蔓延。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高階戰士，在面對這些非人的怪物時也會湧起一股無力感。
神之眼的擁有者和手持魔法武器的高階戰士們，與深淵使徒在城內展開激烈的巷戰，雙方噴洒的鮮血將青石鋪墊的街道染為腥臭的暗紅。
在這片刀光劍影所構成的海洋中，每一處都充斥著吶喊與咆哮，將鮮血編織成死亡的大網，吞噬戰士的生命。
城牆之外，來到城牆下的丘丘人弩手也開始發揮作用，無數箭矢在泛著魚肚白的天穹中滯留，利箭在元素的引導下，可以從容的貫穿任何類型的防禦，不論是巨大的塔盾，還是精鋼打造的鎧甲。
城牆上的守軍並沒有沉默，偵查騎士和冒險家們拉動長弓，藉助地理優勢，他們與丘丘人們相互壓制著對方的陣腳。
但欠缺遠程武器的西風騎士明顯處於弱勢，時不時有人類士兵哀嚎著墜下城牆，而在那回蕩在夜空中的慘叫消逝之前，底部擁做一團的魔物便會將他撕成碎片。
這是一場看不見一絲希望的戰爭。
時間之河正以她那永恆的公正和耐性緩緩的流淌著，但沐浴其中的存在卻已無法繼續忍耐那樣的亘古不變了。
對人類來說，這一切就彷彿度日如年般緩慢而艱難，在城牆上支撐的每一秒都必須以大量的鮮血為代價，長時間消耗戰的效果此刻終於得以體現，很多士兵在得到同伴的更替前便已陣亡，更多的戰線則根本失去了後備力量。
城牆上的防禦正在走向崩潰。
「我們還有後備力量嗎？亦或者其他城邦的援軍？」
蘇恆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揮劍了。
湧入城內的深淵使徒已經被剿滅，但精鐵鍛造的城門卻出現了不少的豁口。
更致命的是，丘丘人們在城牆下方堆積了大量的火史萊姆炸藥桶，一旦被引爆，整個城牆都會被炸塌。
「優菈的游擊騎士已經在向這邊趕來，他們已經抵達清泉鎮了！」
「荊夫港的守軍也抽調了3萬人，預計還要1小時就能抵達蒙德城。」
「其他城邦派遣的增援部隊也在路上了，但至少還要1天……」
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巨響打斷。
堆積在城牆下的火史萊姆炸藥桶被引爆了！
蒙德城那足以讓八馬並驅的城牆被炸出無數裂痕，儘管此時還未倒塌，但已經無法再提供有效的保護了。
「可惡！」
即使是琴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它們居然連炸藥桶都用上了！」
這是他們聞所未聞的攻城方式！
由深淵的睿智和嚴酷所鑄造的龐大戰爭機器，正以它特有的無情和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城牆上的防禦陣型。
每一次堅硬如鋼的攻擊中，都蘊含了另一次堅硬如鋼的攻擊，好似無窮無盡。而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再堅固的盾牌也會有龜裂的時候。
人類的防線正逐漸滑落向崩潰的邊緣！
「城牆已經失去作用了！讓上面的人撤下來！和它們打巷戰！」
「丘丘人擁有的炸藥桶可不止這些！6公里長的戰線，那些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也無法顧忌戰場的每一處角落，一旦被安放足夠的炸藥桶，下一輪爆炸，城牆必定坍塌！」
士兵們拖著疲倦的身體開始向城內退去，失去了人員防禦的城牆很快就被深淵使徒們衝破。
緊接著便是精鐵鍛造的大門。
如潮水般的魔物湧入蒙德城，蒙德城內僅存的5萬名士兵則以5人為一隊，依託熟悉的環境，在犬牙交錯的大街小巷中與魔物展開無比血腥的白刃戰。
「很好！蒙德唾手可得！明天我們就去找摩拉克斯小兒！」
比起絕望的蒙德，另一方則是完全相反的心態，諸多的不確定因素令魔物大軍幾名領導者的眼中燒灼著無法掩飾的迫切。
「還有30分鐘！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打砸燒！我要看見風神的城邦變成廢墟！」
深淵詠者的叫囂劃破黎明前的寧靜，早已殺紅眼的魔物們肆意破壞著視線之內的一切事物。
「這些魔物配合有序，一看就是有人在幕後指揮！琴！我要出城！」
冰狼與黑蛇在蘇恆的身邊肆虐，深淵魔物的血具有極強的污染性，他不敢將魔神殘魂放出來，怕這些精神本就有些問題的魔神們，被深淵污染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屬於能量刻印的冰狼和黑蛇則沒這個顧忌。
「斬首？你知道它們在哪嗎？」
通訊器中傳出女騎士疲倦的聲音。
「不知道，但我有辦法！」
「特瓦林！帶我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