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名分

  永遠到底有多遠。

  年少時不懂這個詞的承諾,大部分人都輕而易舉的把它掛在嘴邊。

  我永遠愛你。

  永遠喜歡你。

  可是越長大,越經歷過社會,經歷過人心和感情的沉浮才知道。

  成年人的「永遠」沒有那麼輕而易舉,甚至已經沒有人有勇氣做出這個承諾。

  但這麼多年,陳時嶼似乎一直沒變。

  他依然像那個夏天裡熱烈的少年,他的永遠比鑽石還要珍貴。

  結束后,徐青桃是被抱下車的。

  累得不行,額頭上的濕汗都還沒有晾乾,細軟的碎發貼在臉上。徐青桃的長相明艷張揚,標準的濃顏系大美女,只是被欺負了一輪之後,眼尾到現在還紅著,讓情態橫生的狐狸眼無端多了一些無辜。

  看上去到有點純幼,年齡也莫名的看上去小了幾歲。

  窩在陳時嶼懷中,身上套著的是他的西裝。

  自己今天穿的那件居家的衣服已經被揉的皺皺巴巴,甚至扣子都被扯掉了兩顆,勉勉強強穿在身上都困難。

  被抱著走了兩步,徐青桃才從剛才那場瘋狂的混亂中回過神。

  心跳聲雖然還沒有平息,但也意識到這樣被抱著回家有點尷尬。

  雖然這個點柏源壹號的地下車庫人不是特別多,但是萬一被撞見了。

  那她一定會社死!這種被老公從車裡抱回家的土味言情霸總文學,連某音小視頻都不拍了好嗎!

  徐青桃刷到了只會覺得是一對油膩的秀恩愛情侶!

  她在陳時嶼懷中扭捏了幾下。

  動作雖然輕,但還是被他注意到。

  「怎麼了?」

  剛經歷一場情.事,陳時嶼嗓音還有點低沉,尾音帶著莫名的欲。

  聽得她心跳加速一瞬,掀起了一陣過電似的酥麻。

  心想陳時嶼這種男人真的也太稀有了吧,不管是各方面的配置都跟小說男主一樣,還記得當年讀書的時候就聽班裡的女生討論過,也不知道這種男生會拜倒在誰的裙子下。

  徐青桃那時候對他只有朦朧的好感,聽到不免心裡有點發酸。

  結果轉念一想。

  他不就是拜倒在自己的裙子下嗎。

  爽到。

  徐青桃默默開口:「我想自己下來走路。」

  為了使自己的說服力更強,她有理有據:「萬一被人看到,會被當成那種秀恩愛的奇葩情侶的。」

  陳時嶼已經很習慣徐青桃在某些方面的執著。

  所以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

  徐青桃點頭,結果就在下一秒,陳時嶼換了個動作,某處被這個動作給驚到,傳來一陣酸脹。

  不疼,但是足夠徐青桃吸了口冷氣。

  抬頭,看到陳時嶼好整以暇的模樣。

  彷彿在說,你覺得自己能下地走路嗎?

  徐青桃:「……」

  時小嶼,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徐青桃聲音哽了一下,默默裹緊自己老公的外套,嘀咕了一句:「……那還不是怪你!」

  想到陳時嶼剛剛種種過分的行為,她又感覺到一陣羞恥:「本來,本來那種地方空間就很小了,你還非要勉強……」

  都不知道陳時嶼哪裡學來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

  該不會是背著小桃老師在網上偷偷參考教學資料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

  雖然徐青桃的身體確實柔軟度很好,但這也不是能讓你搞那些亂七八糟姿勢的理由:)

  徐青桃嘀嘀咕咕一通譴責,原本是想喚起陳時嶼的一點羞恥心。

  可她實在嘀咕了這男人的臉皮,只聽到他挺贊同的語氣:「空間確實是有點小。」

  然後看她,眉眼浪蕩:「下次換一輛?」

  徐青桃:「。」

  還換一輛。

  換個鬼!!

  沒羞沒臊的狗男人。

  徐青桃感覺自己的臉皮是真的比不過他。

  本來就已經無法直視這輛賓利了。

  想到陳時嶼這人還挺愛車的,光跟他結婚這麼久以來,看到的跑車就不下七八輛。

  ……耳根更紅了。

  啊啊啊啊!

  小桃老師根本就不想再嘗試這麼離譜的事情了!! -

  回到柏源壹號,徐青桃強烈要求先去洗澡。

  脫下陳時嶼的外套才發現,自己身上穿得那件衣服是徹底沒用了,皺巴巴不說,扣子也不知道被扯掉了幾顆。可惜徐青桃才買了沒穿幾次,越想越覺得時小嶼過分。

  又想起上回報廢掉的一條絲襪。

  晚上窩在他懷裡看電影的時候,徐青桃覺得這事兒應該和他鄭重商量一下。

  ——陳時嶼雖然忙,但是會很注重下班后和她的獨處時間。哪怕在忙也會放下工作陪她看會書,散散步,或者看電影這樣消遣時間的事情。

  外人看來,陳時嶼其實並不好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冷著臉,喜怒不形於臉色。不管是給客戶還是下屬的印象都十分少年老成,但面對徐青桃的時候,可以說是幼稚又話多,哪怕聊一點很沒營養的話題,都能抱在一起膩歪半天。

  選得電影是一部剛上映的青春片。

  今年春節檔爆了一部以懷念青春為主題的電影后,資本就像瘋了一樣瘋狂的開始輸出同類型題材,畢竟四十多億的票房,除了獻禮片和紅色電影,還沒有那部投資僅僅幾千萬的青春片能賣到這樣現象級的利潤,是個人都眼饞。

  導致內地電影圈掀起了一陣懷念青春的風潮。

  連桃子娛樂今年都籌備了兩部。

  不過徐青桃對這題材一般般。

  懷念別人的青春還不如懷念懷念自己的:)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指尖摳著陳時嶼膝蓋。

  對於霸總私底下偶爾也穿這種破洞牛仔褲的事實感到很震驚,但是又忍不住手癢拆掉他褲子上的那幾條絲縷。

  嘴裡也沒閑著,和他商量:「我覺得你以後動作應該輕點兒,不能每次都浪費我的衣服,我今天穿得那件扣子又被你扯掉了。」

  雖然是埋怨,但語氣又輕又軟,聽不出一點指責。

  陳時嶼也隨便「嗯」了一聲。

  這敷衍的態度一看就是「聽到了但是下次還敢」。

  徐青桃懶得理他幼稚的行為。

  索性專註的看電影,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或許是下午那一場瘋狂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電影的節奏和劇情都很緊湊,但徐青桃還是看得昏昏欲睡。

  難得不到十一點,她就乖乖地被抱回了卧室睡覺。

  早饜足了一場的陳時嶼,睡覺的時候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安靜的和她相擁而眠。

  房間的燈光調暗了不少,只剩下一盞小夜燈。

  二月這段時間雲京一直下雪,徐青桃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窩著。

  有些人就這樣,在沙發上看電影困得要死,結果上了床之後沒睡意了。

  和他離得很近,她幾乎貼在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冷不丁想起下午的時候,陳時嶼說得那兩句話。

  即使當時的大腦再混亂,徐青桃也聽清了。

  他說永遠愛她。

  只愛她一個人。

  聽別人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要是能相信,那簡直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

  徐青桃也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抑制不住的高興。

  只要一想到,心裡就跟放煙花一樣噼里啪啦爆炸個不停。

  無法讓大腦冷靜下來。

  借著昏暗的燈光,她悄悄從他懷裡抬頭。

  目光一寸一寸的描摹著他的模樣。

  過了這麼多年,陳時嶼的輪廓長開了,從少年變成男人,有著更硬朗的線條。

  可眉宇間分明還能看出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每一寸,簡直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長得。

  看入了迷,徐青桃意識到都結婚這麼久了自己還忍不住犯花痴,有點不好意思。

  趁著他好像是睡著的模樣,徐青桃努力讓自己靠近他,彷彿是回應一般,也近乎虔誠的開口。

  聲音很小,但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她說:「我也永遠只愛你一個。」

  說完,感到台詞有點肉麻。

  不好意思的閉上眼重新鑽進他懷裡。

  耳尖很紅。

  天哪,好羞恥,清醒的時候說這種肉麻的話簡直完全不是小桃老師的人設。

  還好陳時嶼睡著了。

  他要是醒著,她也不敢說這麼直白又露骨的話。

  結果徐青桃越努力越倒霉的人設完全不崩。

  剛把腦袋埋在他懷裡,就聽到陳時嶼低沉的嗓音。

  因為快睡著的緣故,聽著黏糊又暗啞。

  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

  「聽見了。」

  徐青桃:「。」

  黑暗裡,沒人注意到她耳根紅的更厲害。

  陳時嶼閉著眼,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再說一遍。」

  徐青桃:「。」

  她臉紅成一片,嘴硬狡辯:「我什麼都沒說,你聽見什麼了就。」

  陳時嶼聲線慵懶:「聽見有些人說,愛死老公了。」

  徐青桃:……

  別給我當場造謠:)

  她正要反駁,又聽到陳時嶼厚顏無恥地繼續:「還有老公好大,好棒,好厲害。」

  ……

  ……

  這!又!是!什!么!鬼!

  這下,徐青桃睡意全無。

  前面造謠愛死老公就算了,後面的造謠的又是什麼鬼東西??

  時小嶼你別給我太過分了:)

  信不信小桃老師直接把你舉報到掃黃辦:)

  徐青桃惱羞成怒地提高聲音:「你別造謠,我剛才哪有說過這些鬼話?!」

  「嗯。剛才確實沒說。」陳時嶼閑閑道:「我說的是下午在車上——」

  「啊啊啊啊!!」

  徐青桃頓時臉漲的緋紅,想都沒想就直接動手捂住他的嘴:「你不準說!!!」

  救命!

  這人要!不!要!臉!

  陳時嶼被這麼一鬧也沒了睡意,跟徐青桃在床上打鬧起來。

  不過後者的力氣就跟貓抓似的,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裡,三兩下就制服了某桃同學。

  語氣中藏著笑,低低地逗她:「怎麼小桃老師敢說又不敢承認呢?」

  徐青桃眼眶都羞憤的水潤了一圈,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憋出一句,聲若蚊蠅:「那還不是你逼我說得。」

  「是嗎。」陳時嶼垂眸,笑得挺不懷好意:「我怎麼覺得是有些人的肺腑之言?」

  徐青桃:「……誰會把這些東西當做肺腑之言!而且,而且我只是為了配合你男性的自尊心,稍微用了一點誇張的修辭手法,你要直視你自己的年紀好嗎!」

  陳時嶼:「我年紀很大嗎?」

  ……倒也沒有很大。

  但現在畢竟已經是00后的天下了:)

  徐青桃嘀咕一句:「反正比你高中的時候年紀大。」

  「哦。」陳時嶼慢悠悠:「原來你覺得高中的我比較厲害。」

  徐青桃都不知道陳時嶼是怎麼得出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結論的。

  腦子都被他給繞暈了,稀里糊塗地說了一句:「我又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誰厲害?」

  「也是。」陳時嶼彷彿想起了什麼,咬了一口她的耳尖,低聲道:「下次穿校服試試。」

  徐青桃:「。」

  毫無預兆。

  臉蛋頓時燒了起來。

  猝不及防,下午他惡趣味的角色扮演忽然浮現在腦海。

  所以時小嶼為什麼會執著於這麼離譜的事情,還有,誰要跟你穿校服試試:)?!

  給我爬!

  但不知為什麼,越是像忘記的某些事,在這時候就越是記得清楚。

  冷不丁又想起上回自己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在舞蹈教室里滾燙的夏夜。

  心虛一般,徐青桃一時間竟然忘記反駁。

  等她回過神,話題已經朝著曖昧的氣氛徹底拐彎。

  陳時嶼原本放在她腰際的手也漸漸放肆。

  其實也可以理解,都撩到這個地步了,發生點什麼都不奇怪。

  但徐青桃下午真的很累了,好在陳時嶼看樣子也不打算做完全套。

  只是四處遊離,安撫一般,舒適的讓人沉溺。

  啄吻了一下她的雙唇,並不深入,她順從的張嘴,一觸即分。

  「只碰一下,行嗎?」

  小桃老師說不行也沒用吧:)

  但和他親密,徐青桃總是很願意的。

  不過她也有點不理解,其實大部分時候陳時嶼都以單純欺負她為樂趣,只有她一人沉溺,到最後在等自己平息,次數多了,徐青桃都怪不好意思的。

  總是這樣,好像對他也很不公平。

  黑暗中,她耳根燒的厲害。

  鼓起勇氣舔了下嘴唇,昏暗的燈光下水光瀲灧。

  迎著他的視線,小聲道:「你要不要試試。」

  徐青桃感覺人的下限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被拉低的。

  所謂近墨者黑,跟不要臉的男人在一起廝混久了自己也會變得厚顏無恥:)

  而且不知道陳時嶼到底是有多小心眼。

  自己不就是吐槽了他一句,就要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克制的吸氣聲中夾雜著他的誇獎,藏著笑意。

  「寶寶好棒,好厲害。」

  小桃老師真的謝:)

  這種誇獎大可不必:)

  鬧了一兩個小時,徐青桃這回是真的累了。

  身心俱憊的那種,連話都不想說。

  當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無法直視自己了,說什麼都好羞恥!

  索性漱了口之後就閉上眼在床上裝睡,但也可能是真的累的原因,沒裝多久,就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在他懷中起來,徐青桃已經徹底打算把昨晚的事情當做無事發生。

  洗漱之後看了眼時間,陳時嶼是上午的飛機,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梳妝台上畫了個淡妝。

  想起那些簡訊,心裡一酸。

  就,想送他去機場。

  自從跟陳時嶼睡到一個卧室里之後,徐青桃為了圖方便,把自己房間的梳妝台都搬到了這裡。

  其實陳時嶼的卧室還是挺大的,不過風格偏性冷淡,她的東西都是粉粉嫩嫩可愛的爆炸,和房間內搭格格不入。

  雖然這樣住著也很好。

  但徐青桃的內心還是有一點點失落的。

  在她的婚戀觀里,結婚之後的婚房都是兩人一起去挑選的。

  她現在住在柏源壹號,給自己的感覺更像是借住一般,看到和房間裝修風格完全不搭的梳妝台,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但這矯情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拋之腦後。

  跟陳時嶼都結婚這麼久了,再來想這些也有點奇怪。

  況且,自從知道陳時嶼喜歡她這麼多年之後,徐青桃感覺自己愧疚感爆棚。

  更不想要再對他有這樣那樣的要求。

  只是在早上吃飯的時候,電視里恰好在回播昨天那部青春電影。

  昨晚都沒怎麼看到結局,瞄了一眼,大結局正好是男主跟女主求婚,在眾人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多看了兩眼之後,徐青桃收回視線,專心吃飯。

  陳時嶼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然後開口:「徐青桃,你什麼時候有空?」

  徐青桃以為是送他去機場的事情。

  她年假還沒修完,這段時間都挺有空的,喝了口牛奶,「最近放假都挺有空的。」還補充了一句:「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機場。」

  「不是問你這事兒。」陳時嶼吃飯是坐的離她也近,慢條斯理道:「是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去看房。」

  徐青桃一愣,左右打量了一下柏源壹號。

  看不出來陳時嶼對這套房子有什麼不滿的,還是說霸總就是有錢任性,想買什麼房子就買什麼房子嗎?

  心裡想的下意識問了出來:「你要搬家嗎?」

  「倒也不是。」陳時嶼繼續:「現在家裡不是缺個兒童房嗎。」

  話音一落。

  空氣里安靜了幾秒。

  似乎意識到什麼,徐青桃開口:「……現在要兒童房,會不會太早了。」

  她心跳加速,「我不是跟你住一間嗎,到時候可以把之前的卧室改成兒童房的。」

  陳時嶼有些無奈。

  感覺自己彷彿在暗示一根木頭,幽幽道:「徐青桃,講講道理。」

  他怎麼總愛跟自己講道理。

  可她卻說不出話,彷彿有什麼預感。

  陳時嶼的語氣還挺幽怨:「我這個純情少男,都已經被你吃干抹凈這麼多回了。」

  頓了下:「你總不能,連個名分都不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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