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悔
那天之後,徐青桃上班就有點心不在焉。
好在到了年底,平時能給她心不在焉發獃的時間也不多,《第一財經》所有人都忙成了狗,徐青桃身為嚴玲重點培養的苗子,自然是要比其他人更加忙碌。
真是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要掰碎成四十八小時用了。
年會之前,公司里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Laura提交了離職申請,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畢竟都已經到年底了,至少把年終獎拿了再走吧。
而且今年的經濟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開年回來之後的工作肯定不好找。
只不過對於她辭職,徐青桃倒沒表現出什麼。
兩人在公司里本來就鬧了幾次難堪,她也不是不知道,之前Laura就在她上幾次熱搜的時候,渾水摸魚的帶過節奏罵她。徐青桃懶得跟她算賬而已,畢竟前有一個楊欣辭職,現在又有一個Laura。
不知道的人,估計會真以為她在公司里拿著恆嘉董事長夫人的名頭壓人:)
隨著公司年會的到來,徐青桃也想起自己答應過嚴玲跳舞的事兒。
雖然年會跳舞跟去拍攝宣傳片比起來不算什麼,但徐青桃還是認真的挑選了一下當天穿得衣服。
於是在這個時候想起,自己大部分的衣服都還在春田小區。
也就是徐青桃搬進柏源壹號之前住的地方。
當時也沒有打算在春田小區常住,選擇這個老小區的原因第一也是因為離工作地方近。
第二是房價便宜,畢竟她不習慣跟人合租,在雲京只要是電梯房,租金基本都往七八千一個月走。
或許也是因為房價便宜的緣故。
這邊的安保管理和物業管理約等於無,所以後來才會出現遇到殺人犯那事兒。
前不久嫌疑人已經被公安機關抓獲,徐青桃關注了一下線上法院,似乎已經被判了死刑。
連緩刑都沒有,執行期就在年後。
看到這條新聞,徐青桃內心恍惚了片刻。
冷不丁,那晚在平海對陳時嶼說得離婚就這麼浮現在腦海。
還以為,她這輩子跟陳時嶼的緣分真的就這麼淺。
高中的時候錯過一次,好不容易自己鼓起勇氣試著抓住第二次,也要這麼遺憾到老了。
那差點分開的后怕。
至今想起來還能讓徐青桃出一身冷汗。
陳時嶼下午本來是打算接她下班。
但想起自己要拿衣服的事兒,回了他讓老楊來就行。
這麼幾個低頭看手機的功夫。
謝笙就「嘖嘖」抱怨開了:「我說你真的夠了啊,你跟你老公也太膩歪了吧,就這麼一個白天不見面,要看多少次手機?」
被好友一提醒,徐青桃臉紅:「也沒有很膩歪吧。」
她認真為自己解釋了一下:「我就是跟他說一下晚上要回春田小區拿衣服,讓老楊來接我。」
謝笙問道:「打算以後直接住在柏源壹號了?」
徐青桃:「……應該是吧,我跟他結婚之後住一起有什麼奇怪的。」
「你是不奇怪,我奇怪。」好不容易把徐青桃這個戀愛腦約出來玩一次,謝笙也問出了自己這麼久以來的疑惑:「我是真的覺得奇怪,你怎麼這麼快就愛上他了?好離譜?陳時嶼不會真的會下蠱什麼的吧?」
徐青桃:「……」
她心虛的喝了一口奶茶:「也沒有這麼快就愛上。」
那時候嘴硬死不承認的事情。
現在對謝笙說出來,好像也沒那麼艱難:「因為我以前就喜歡他啊。」
這話一落。
空氣中靜默了幾分。
但意外的是,謝笙竟然接受良好。
這回輪到徐青桃奇怪了:「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謝笙:「因為我當時就覺得你跟陳時嶼結婚結的太奇怪了,認識你這麼多年都沒見你膽子能大到隨便找個男人結婚,而且這個人是誰不好還是陳時嶼。」
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謝笙恍然大悟地開口:「所以你當時真的是因為對他賊心不死才求婚的啊??」
徐青桃:「……」
那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好嗎。
但她想反駁,卻忽然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承認自己喜歡他之後,之前的種種跡象也能解釋的明白了。
她就是喜歡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分開多少年後再重逢,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無可救藥的重蹈覆轍。
愛意不會消失,只會沉眠於深海之下,等待他帶來下一場颶風。
徐青桃覺得,再給她一點勇氣。
她甚至都能去陳時嶼的面前承認。
謝笙越分析越覺得自己挺對的,掰著手指頭,跟發現新大陸一樣:「我說你怎麼跟陳時嶼談戀愛老患得患失跟變了個人一樣,你以前跟宋嘉木談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嗎,雖然我覺得他每次去找程嘉怡你都很生氣,都就不像是被劈腿的生氣,而且你竟然能容忍他去找程嘉怡這麼多次。」
她感慨:「當時我還覺得,愛情真偉大。」
但是現在想。
不是愛情偉大,是實在沒有那麼在乎。
又跟謝笙聊了會兒其他的,老楊的車就到了。
冬天的夜幕來臨的早,六點鐘的時候,黃昏已經走到了末尾。
好久沒來春田小區,前幾個月因為修建地鐵站的緣故,外面的馬路被挖的坑坑窪窪。
賓利這款車型想進去有點難,當然更重要的是,這麼貴的車進去,划爛了任何一個地方小桃老師都會心痛的!!
索性讓老楊等在小區的馬路對邊。
自己下車走幾步就到單元樓了。
前不久雲京一直在下雪,這幾天積雪沒有化。
她踩著高跟,打著手機電筒,走的小心翼翼的。
要收拾的東西也沒有多少。
就是拿幾件冬天穿得衣服回柏源壹號。
想這句話的時候,徐青桃自己都沒意識到。
用的是「回」柏源壹號。
她東西多,三十平方的出租屋以前被自己的東西堆得滿滿當當。
隨著她螞蟻搬家似的一點點把自己的東西搬到柏源壹號,出租屋也空了下來。
短短大半年的時間。
命運好像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故地重遊,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住了一年的小窩那麼冷清。
明明柏源壹號比它更大更空曠,可那裡因為某人的存在,好像更像一個家。
拿了幾件衣服放在口袋裡。
徐青桃看了眼時間,想趕在陳時嶼回家之前到家,所以動作很快的下樓。
到了單元樓門口,她卻腳步頓了一下。
其實剛才進門的時候也有這種錯覺,總覺得有一道視線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
暮色昏暗的天氣,讓人毛骨悚然。
有了上一次被殺人犯跟蹤的經歷。
徐青桃頓時汗毛倒豎,同時也緊緊地握住了口袋裡的防狼神器。
與此同時,也埋頭加快了腳步往老楊的方向走。
救命T.T
小桃老師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麼倒霉吧,在同一個地方能遇到兩次殺人犯?!
結果想好的不來壞的靈。
剛走出單元樓沒多久,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用力的捉住。
徐青桃嚇得尖叫一聲,條件反射的打開防狼噴霧。
辣椒水就這麼噴發出細霧,混亂中聽到了一個清冷又熟悉的男聲,痛苦的嗚咽一句。
徐青桃動作忽然愣住。
萬萬沒想到,單元樓門口遇到的不是別人,是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面的宋嘉木。
自從上回宋嘉木在微博上社死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徐青桃都沒再圈內聽到他的名字。
偶爾聽到他的近況,說是辭職在國外休息,徐青桃心想他家裡還挺有錢的,就算幾年不工作也餓不死他。
在國外過得應該還挺好的。
結果今天看到,又覺得他過得可能沒那麼好。
雖然看得出他精心的修飾了一番自己,但是眼下的青色和眉宇間的疲倦是無法遮掩的。
再加上被她噴了一身辣椒水,看著還有點滑稽的搞笑。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宋嘉木眼睛不知道是被辣椒水刺激的紅了一圈,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紅了一圈。
看到徐青桃的一瞬間,準備好的所有措辭在這一刻,都黯然失色。
他出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起初徐青桃跟程嘉怡鬧上微博熱搜的時候,宋嘉木並不知情。
他滿門心思都是怎麼去跟徐青桃解釋這一切。
打算在國外調整好心情之後,再回國重新和她開始。
哪怕她跟陳時嶼在一起了又怎麼樣。
難道他們之間就沒有一點值得她在意的嗎,這麼多年的陪伴和相處,難道都是幻影嗎。
他知道徐青桃念舊,心軟。
所以自己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可那天,當朋友刷到國內的熱搜,震驚地把手機遞給他:「嘉木,這不是你前女友跟現女友嗎,怎麼全都上熱搜了?!」
起初以為是徐青桃心有不甘,嫁給陳時嶼之後終於有能力報復程嘉怡。
而她報復程嘉怡的理由也很簡單,縱然他看不慣,也內心也是竊喜的,竊喜她還會因為他對程嘉怡的感情而生氣。
但當他打開熱搜的那一刻。
這麼多年所有的舊事和真相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宋嘉木甚至有些站不穩。
那些他以為的虧欠程嘉怡。
那些他以為徐青桃的任性和幼稚。
那些他以為的以為,竟然全都是錯的!
這一刻,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個巴掌,扇的他鮮血淋漓。
看到所有真相的時候,他甚至連回國見徐青桃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他怎麼敢覺得,自己竟然還會有一線生機。
他怎麼敢的。
「桃桃。」
所有的所有,準備好的一切解釋都在見到她的這一秒,變成空白。
宋嘉木聽到自己的聲音,聲線都在顫抖:「對不起。」
不再是「我們談談」。
她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好談的了。
徐青桃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宋嘉木的道歉了?
真的有點離譜了。
要不是現在天黑,她估計以為自己在做白日夢。
那個印象里的天之驕子高嶺之花,也能有和她道歉的一天?
他不是最愛對她說。
做錯了事情要多反省自己嗎。
但這遲來的道歉和深情一樣比草還賤。
徐青桃也沒有興趣問他怎麼出現在自己家樓下的,轉過身就往小區外面走。
下一秒,宋嘉木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的口袋。
明顯是打包了行李往外走。
想起自己在她家樓下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她出來過。
心中的酸澀,如同一把鈍了的刀子在來回割著,嗓音低啞:「……你現在和他住在一起嗎?」
徐青桃依然沒理他。
這種無視和不在乎甚至比徐青桃現在和他吵一架還難受。
他寧可她怪他、恨他、怨他,也好過他一點都不在乎他。
他害怕她真的就這樣放下了。
宋嘉木再一次攔在她前面,「你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嗎?」
再一次被攔住,徐青桃無語了。
她了解宋嘉木,知道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了,是不可能讓她體面離開的。
索性雙手抱臂,冷靜地開口:「你想聽我說什麼。」
她出生在南方的小島,聲音一直以來都帶著南方人特有的甜軟。
可宋嘉木不知道,她聲音也有這麼冰冷無機質的時候。
「你跟我道歉,所以呢?想聽我說原諒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徐青桃覺得有些好笑。
宋嘉木能對她說出那句「對不起」,她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所以呢?看過她血淋淋的過去和曾經,覺得自己做錯了,來輕飄飄的對她說一聲抱歉,過去那一切往她傷口上撒鹽的行為就可以被原諒了嗎?
「桃桃,我知道現在我已經沒資格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是陳時嶼。」
宋嘉木:「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比我好在哪裡,能讓你這麼多年都放不下他。」彷彿是自問自答一樣,輕聲呢喃著:「如果沒有刪掉他的簡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看到我。」
說到最後,他聲線有些顫抖:「我就是想知道,我是從陳時嶼回國的那一刻就輸了,還是一直以來根本就沒有贏過,明明你一開始喜歡的是我,為什麼最後會選擇他。」
可是感情裡面,本來就沒有先來後到一說。
於千萬人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遇見他的那一瞬間,剛巧趕上了,只那麼一瞬就知道,就是他了。
聽他說話顛三倒四又自言自語的。
刪掉了什麼簡訊也沒說清楚?
徐青桃眉頭微微皺起,長時間的沉默,像是一種無聲的回答。
宋嘉木捉住她手臂的力氣卻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直到他緩緩開口:「我連,以後做你的朋友,都不行嗎。」
那麼小心和卑微的語氣。
彷彿是祈求和詢問一般,奉上了所有。
徐青桃微微詫異。
宋嘉木的自尊比天還高,此刻卻像是渾身的傲骨都碎了。
明明是站著,她需要抬頭才能看到他。
可兩人都有一種錯覺,此刻他才是甘心跪在地上的信徒。
徐青桃這輩子沒見他這麼狼狽過。
他的眼淚砸在地上。
聲音近乎哽咽。
「我連做你的退而求其次,都不行嗎。」
「我連做你的備胎,都不行嗎?」
如果哪一天,有人告訴徐青桃。
宋嘉木以後能心甘情願的給誰當備胎,那她真是覺得活見鬼了。
她也從來沒想到,這男人嘴裡有一天能冒出這麼卑微的話。
關鍵是對象還是她。
就好像,曾經兩人的身份徹底顛倒了一樣。
那樣小心翼翼渴求著一點廉價愛意的他,彷彿讓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是怎麼說的。
徐青桃有時候覺得忘記了,有時候卻又記得無比清晰。
堅定不移的,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將他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摜下。
徐青桃頓了下,緩緩開口:「宋嘉木,別讓我覺得你廉價。」
「真的很丟人。」
有些兵刃在殺人的時候是不見血的。
如同一道沒有聲響的雷在他耳邊炸開。
宋嘉木有那麼幾秒鐘,是愣住的。
然後慢慢地捂著臉,先是輕笑起來,肩膀聳動著。
像個被拋棄的少年一樣失聲痛哭。
卻再也沒有勇氣,在徐青桃轉身的時候。
去抓住她的衣角。
老實說徐青桃以前也幻想過宋嘉木有一天抱著自己大腿後悔的痛哭流涕。
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場面還是挺尷尬的。
而且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管是他後悔也好,痛哭也好,在徐青桃心中,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她實在沒有任何情緒想表達的。
或者說在他身上有任何情緒都是浪費。
離開的時候,春田小區里壞掉的路燈還沒有修好。
徐青桃只好打開手機電筒,一點一點摸索著往前走,怕路上絆倒什麼東西。
開燈時,照亮了周圍的情形。
同時她也沒錯過宋嘉木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
心裡咯噔了一下。
又是一陣悶雷在她腦海中炸開。
宋嘉木不知道她有夜盲症。
這個認知讓她心跳加快不少,有什麼東西徹底在大腦中真相大白。
而且不僅如此,徐青桃總覺得自己今天運氣不好。
根據以往的經驗而言,她但凡是遇見宋嘉木之後,就沒有運氣好的一天。
這種不好的感覺在走出小區的時候徹底靈驗了,馬路對面聽著老楊開過來的賓利,但是老楊人卻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路燈下的陳時嶼。
不知道來了多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春田小區作為一個老小區,佔地面積小的就只有一塊巴掌大。
站在小區門口,裡面發生了什麼都能一目了然。
特別是她跟宋嘉木兩個大活人站著。
只要不眼瞎,應該都能看見。
……但說不定時小嶼眼瞎呢qvq。
徐青桃感覺自己的腳步頓時沉重起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走到他面前,聲音心虛地連自己都感覺到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但想想,她為什麼要心虛。
天地良心,她跟宋嘉木什麼都沒發生啊T.T!!
陳時嶼慢悠悠道:「剛來。」
徐青桃鬆了口氣。
然後他又說:「所以還沒發現,我老婆跟她前男友在同一個小區呢。」
徐青桃:「。」
這不是完全看見了嗎!!
徐青桃兩眼一黑:「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
「嗯。」陳時嶼眼神涼涼:「解釋一下,小桃老師怎麼會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是吧?」
徐青桃:「。」
時小嶼,你夠了!
她嘟囔了一句:「你能不能對你的小嬌妻有一點基本的信任,像我這種見過大世面的人,怎麼可能會吃回頭草啊。」
頓了下,徐青桃嘀嘀咕咕:「你就算不相信小桃老師的為人,也不能懷疑小桃老師的眼光!」
誰放著明月不要去撿珍珠啊!
哦,宋嘉木是的。
除了他之外:)
陳時嶼原本只想逗她,結果看到徐青桃真的挺沒安全感的解釋了一堆。
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嘴欠,無奈地嘆氣:「我是不相信你嗎,我是不相信別的男人的意志力。」
徐青桃:「。」
該死的男人,這張嘴怎麼這麼會說話?!
像一個小插曲一般,就這麼過去。
徐青桃拉開副駕駛的門,在外面站著凍了半天,乖乖地鑽進去坐好。
直到陳時嶼在外面替她系好安全帶,關上門之後。
站直了身體,恰好與出小區的宋嘉木視線撞在一起。
距離上一回訂婚宴。
這還是兩人第二次碰面。
是個男人,都不願意在情敵面前狼狽。
只是這一眼,卻讓宋嘉木冷不丁的想起,高三夏天的那一年。
學校組織籃球比賽,高二與高三對決。
上半場結束后,籃球場被尖叫聲掀翻天。
徐青桃穿著啦啦操的隊服,腰細腿長,不知道被誰起鬨著,莫名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對徐青桃的印象,只記得是程嘉怡的表妹,好幾次都聽程嘉怡提起過,徐青桃喜歡他。
所以,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手中的礦泉水是遞給自己的。
她長得漂亮,宋嘉木也樂意接過水,籃球場的起鬨聲比之前更加響亮。
余光中,瞥見高二二班的前鋒撿起地上的球衣,往綠茵道走去。
他記得這男的好像叫陳時嶼,因為顏值同樣高的緣故,兩人經常在學校被提起。
只不過見到他的第一面。
宋嘉木就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而那少年看向他的視線,也充滿著敵意。
彷彿是他,侵佔了他的獵物一般。
再後來,比賽結束后和隊友們從二樓路過。
正下方就是綠茵道,盛夏影影綽綽的樹木之下,宋嘉木驟然瞥見徐青桃小跑著上前。
以為她來找他。
下意識開口要喊她的名字。
直到她跑向剛才的那個少年,懷中抱著剛買的冰水,神情怯怯,是他從沒見過的甜,略顯肉感的雙唇上下啟合,彷彿在解釋什麼。
徐青桃在他面前永遠低著頭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此刻見她這模樣,心中驀地泛起一股燥意,正想側過頭看得更清楚一點時。
陳時嶼忽然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野蠻的往少女的頭上一罩,動作強勢的徐青桃身體都晃了兩下,然後被他壓著肩膀扯了回來,穩住她的身形。
像是感受到什麼一樣,野獸般的直覺生效,就這麼抬著頭,毫不避諱的撞進宋嘉木的視線。
隔著一層樓,眼神冷淡森然,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佔有慾。
狼似的兇狠。
宋嘉木忽然意識到。
徐青桃當年對少年說得那句話是什麼。
她在哄他。
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竇初開。 -
陳時嶼,剛才送錯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送錯人。
直到這一刻。
他好像才明白,他根本沒有後悔的資格。
自己於她,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錯誤。
他從最開始,就沒有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