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9、 你的仇人是誰
「影系武道天賦?小屁孩,你真的可以在黑暗之中視物?」那年輕人大喜。
「當然,懶得騙你。」金靈兒很是傲嬌地道:「你才是小屁孩呢,說話注意點。」
「哈哈,小屁孩還挺傲嬌,嗯……」年輕人歪著頭想了想,這才再次開口,試探著問道:「好吧,小傢伙,哥哥來考考你,你來說說,我現在伸出來的是幾根指頭?」
黑暗之中,年輕人無聲無息地伸出了他的手指。
「一根。」
金靈兒不假思索地道。
黑暗中鎖鏈又動了動,接著虛弱年輕人又問道:「現在呢?」
「三根。」
「現在呢?」
「五根。」
「現在呢?」
「你這回根本沒有伸出手指頭好吧。」
黑暗之中,年輕人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別人都看不到的驚喜之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現在真的相信你可是在黑暗之中視物了,這樣就好辦多了,小屁孩,你現在小心湊過去,看看那鐵門的鎖眼是什麼形狀的?」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金靈兒哼哼唧唧地道。
「你這個小屁孩,事兒還挺多……就憑我能救你們,所以你要聽我的。」年輕人氣的哭笑不得:「要是你真的可以在黑暗之中視物的話,那一切就都好辦多了。」
「靈兒,過去看看吧。」一邊的白遠行開口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虛弱年輕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突然哪裡來的自信,更不知道他讓靈兒看鎖眼幹什麼,但只要是有從這裡他逃出去的希望,總歸都是要試一試的,只要接下來小心行事就可以了。
而且看起來,這個虛弱年輕人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既然他肯主動開口這麼說,應該是有一定的把握。
「哦,好的,遠行哥哥。」
金靈兒乖乖地答應了一聲。
黑暗之中響起了鐵鏈拖動的聲音。
一會兒,金靈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鎖孔好奇怪啊,外面是圓形的,但是往裡半寸,就變成了三角形,再往裡一寸,好像又變了,是……恩,好像是……」
「是扁形鋸齒,對不對?」虛弱年輕人介面道。
金靈兒又仔細看了片刻,黑暗中傳來了他的聲音:「咦,你怎麼知道?」
「哈哈,我當然知道,這種鎖名叫【三寸鎖光陰】,是一種很少見的防盜鎖,一般人別說是想要撬開它,聽都沒有聽說過,哈哈,但是難不住我大名鼎鼎的……」那年輕人極為自傲興奮地笑了起來,不過後半句話卻突然剎住了,沒有說出來,而是話鋒一轉,道:「對了,你剛才不是摸到了一根鐵片嗎?有幾寸長?」
「五寸左右。」金靈兒答道。
「多厚多寬?」
「很薄,半指寬。」
年輕人又笑了笑,道:「夠了夠了,好了,你靠近過來,看看我手腳上的鐐銬鎖孔,是什麼形狀的,看仔細一點兒……」
「憑什麼先看你的?」金靈兒反問道:「你想要讓我幫你開鎖?不行,我要先看遠行哥哥的鐐銬鎖孔,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先幫我開了遠行哥哥的鐐銬,我才會幫你。」
白遠行沒有說話。
那年輕人在黑暗之中愣了愣,旋即一笑,道:「你這個小傢伙,鬼心思還挺多……好吧,就先聽你的,呵呵,不過咱們現在合作,你們也得配合一點,不然,沒有我的指點,你們就算是脫開了鐐銬,也打不開【三寸鎖心】的鎖,走不出這密室。」
金靈兒也不再說什麼,而是湊到白遠行的身邊,仔細觀察他腳上和手上捆著的鐐銬,一邊觀察,一邊描述出來,向那年輕人詢問。
「都是普通鐵鎖,難不住我,」那年輕人極有信心,聽完之後,道:「你把那塊鐵片磨一磨,留出兩寸長短的手柄,然後前一寸之內,每隔一尋距離,就磨一個三角豁口,中間一寸每隔一尋距離,磨出一個尖錐,最後一寸直接磨窄一尋,做鋸齒狀,共分十齒,起處為凹,凹后再凸……我說的,你明白了嗎?」
「這麼簡單,當然知道了。」金靈兒隨口答應著,開始磨了起來。
黑暗的密室里,傳來了斷斷續續金屬摩擦的聲音。
雖然是一塊不厚的小鐵片,但磨起來也得費不少的功夫,擔心出現岔子,金靈兒磨的很仔細小心,別看他說話時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但做事卻非常的細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因為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所以白遠行突然覺得時間過的太慢,但他也沒有開口去催金靈兒,不給這個小傢伙壓力。
又過去不少的時間。
金靈兒的鐵片才磨了不到一半。
白遠行有意打消空氣里緊張難耐的氣氛,主動開口問道:「這位兄台貴姓?如果出去了,是要去投靠什麼親友嗎?幽燕關中,我比較熟,可以安排一下。」
「呵呵,親友?」虛弱年輕人淡淡地笑了一聲,道:「哪裡還有什麼親友,我老爹老娘十多年之前,就被人給失守殺了,爺爺一輩的人,也都死光了,這天地雖大,我卻早就無依無靠了,一個人習慣了,如果外面真的是幽燕關,那我倒是可以好好領略一下北國風光了。」
「這……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些。」白遠行嘆息了一聲,道歉,然後心有戚戚地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八歲那年,我父親就戰死在幽燕關妖族戰場上了,我從小沒有見過我娘,據說是在我出生不久之後,就失蹤了……」
「哈哈,原來你的命也這麼慘,哈哈,那我平衡了。」年輕人語調嘻嘻哈哈,驟然變得歡快了起來。
白遠行:「……」
他突然覺得自己開口安慰這個賤賤的傢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沉默了片刻。
「我叫肖不留。」虛弱年輕人在旁邊問道:「你呢?小屁孩叫你遠行哥哥,你叫遠行?」
「白遠行。」
「咦?這個名字有意思。」
「哪裡有意思了?」
「哈哈,當然有意思,你看,你叫白遠行,我叫肖不留,我們還挺有緣分啊,不留,當然就是要遠行啦,哈哈哈……」年輕人又笑了起來。
白遠行微微一怔。
然後他也在黑暗之中裂開嘴無聲地笑了笑。
「你似乎很喜歡笑啊,」白遠行換了個話題,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在這密室里,至少關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終日都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環境里,居然能夠堅持到現在,你的意志力一定很強大。」
「一開始我也差點兒瘋掉,不過後來我想到自己還有殺父殺母的大仇沒有報,如果就這樣死掉,那我的仇人,豈不是要笑裂了嘴?」肖不留咬牙切齒地道:「所以我在崩潰的邊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活下來,後來那個叫做李銳的傢伙,天天來送飯,會和我聊一陣,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閑話,有用的信息絲毫從他的嘴裡套不出來,但起碼每天都有一點兒盼頭,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殺你父母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武者嗎?還是……」白遠行忍不住開口道:「也許我可以幫你。」
「幫我?」肖不留笑了笑,道:「你幫不了我,那人在整個西南武林道上,名氣不小,而且還是出了名的白道強者,受過他恩惠的人,成百上千,被無數武林中人當做是及時雨來膜拜,而且他自身的實力,也是極為恐怖,我找他報仇不下百次,明裡暗裡什麼手段都用了,可惜都殺不了他。」
「你仇人是這樣一個人?那……」白遠行沒想到會是這樣,腦海之中一個念頭禁不住閃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惜你想錯了,我父母可不是什麼魔頭之類的人物,他們當年也是西南道武林中有名的俠客……」年輕人語氣之中,帶著一種無限的遺憾。
「這……那怎麼會」白遠行一愣,然後有意識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地道:「是了,我明白了……」
肖不留哼哼笑了笑,直接打斷了白遠行的話,又道:「這一次你肯定又猜錯了,既然我父母不是壞人,那你一定會以為,我的那個仇人,是什麼欺世盜名之輩,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魔頭,對嗎?」
「難道不是?」白遠行驚訝地道。
「當然不是。」肖不留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多少次做夢都想要殺掉那人,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那人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他所做的事情,從來都是助人渡人,那人不沽名釣譽,不追名逐利,如果我是一個不相干的人,那我一定會很敬佩他。」
白遠行黑暗中長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半晌,才道:「能夠用這種話來評價你的仇人,你是一個君子。」
「呸,誰稀罕?」肖不留氣哼哼地道:「如果不是那人名太硬,怎麼殺都殺不死,要是用嘴能說死他的話,我早就請一千個說書先生把他說成是一個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的雜碎了。」
白遠行覺得這肖不留的性格實在是太跳脫難以捉摸,只好閉上嘴不再說,不過經過了這番對話之後,倒是對他的戒心減弱了不少。
「我弄好了。」
一邊金靈兒興奮地跳了起來,帶動鐵鏈咣當咣當地響起來。
他終於按照肖不留的要求,磨好了那塊鐵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