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交鋒
159 交鋒 話音未落，賀嘉年的臉就黑了，他死死地看著厲沛錚，那雙染著藍色的眸子彷彿燃起兩團火，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他燒成灰燼。
他又豈會不知道這是厲沛錚的挑釁，而且，他們曾經親密也的確是事實，他曾親眼看到他們倆一起走進酒店，那樣彼此相擁著，身體緊貼，至少，他和蘇冉在一起，從未有過那樣的待遇。
若不是蘇冉在旁邊，若是起碼的修養和忍耐力，賀嘉年真想一拳就這麼揮出去，狠狠砸向厲沛錚的臉。自己未婚妻曾經的男友，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諱地說著他和自己未婚妻曾經多麼親密，這種羞辱，他豈能忍他。
可是，一想到蘇冉的難堪，他緊握著雙拳，死死地攥在身側，最終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最為難的只怕是蘇冉。
正如賀嘉年所想，厲沛錚的這番話，最難受的人是蘇冉，他說完的那一瞬間，她的小臉刷的就白了，她抬起頭，一雙泫然若泣的眸子染著濕意，彷彿下一秒淚水就會湧出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看著厲沛錚，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她的心猶如萬箭穿心，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她能氣他嗎？不能！
是她先毀了他們對彼此的承諾，率先背棄了他們的誓言，就算一切另有隱情，可是作為厲沛錚，他毫不知情，在他心裡，只怕現在是恨極了她，她知道，所以她並不怪他。
若是換作她，只怕……她也是恨極了的！
面對厲沛錚的蔑視的目光及冷言冷語，蘇冉只想快點逃離，她一分鐘都不想和他面對，只怕再對視下去，她就會堅持不住，就會泄露所有的情緒。
「嘉……嘉年，我們……走吧！」蘇冉的小手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挽著賀嘉年的胳膊，好不容易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她必須馬上離開，一刻也不能停留。
賀嘉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情，他伸出手，體貼地握住她，輕聲回應，「好，我們走！」
見蘇冉這就要走，厲沛錚覺得彷彿有一隻大手從他心裡掏走了最為重要的東西，一雙黑眸死凝著他們欲轉身的背影，下意識就說出更為難聽的話，「怎麼，蘇蘇，你就這怕……你的下一任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不知道你在他身下的時候，是不是偶爾想起我！」
蘇冉渾身一顫，身邊的賀嘉年卻率先做出了反應。
如果說之前他還顧及著蘇冉的面子，而忍了下來，那麼面對厲沛錚再一次的挑釁，他忍無可忍，再忍下去，他就不是一個男人了。
蘇冉想要攔著，卻已是來不及了，他轉身，一個箭步沖向厲沛錚，揮出拳頭，就像厲沛錚打去……
「不要啊……」蘇冉驚呼一聲，可拳頭比她的聲音更快，就在她以為那拳頭會打上厲沛錚的臉時，厲沛錚卻是比賀嘉年的速度更快，大掌一擋，一把抓住他的拳頭，接著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了出去，生生砸在賀嘉年的臉上……
隨著一聲悶響，賀嘉年亦是一聲悶哼，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他沒有準備，整個人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蘇冉嚇得急忙扶住他，「嘉年……你，還好吧？」
賀嘉年火大，他本想教訓一下厲沛錚，這個男人，他不僅讓他喜歡的女子死心蹋地愛著他，而且，他更是佔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心和身體，如今，為了他，更甘願與不愛的男人訂婚，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蘇冉如此傾心相對？他當眾羞辱他，他豈能罷休，剛剛他說那樣的話，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正好就此教訓他，卻不料到，教訓他不成，反而被他打了，這口氣，他怎麼能咽得下去。
看到賀嘉年狼狽的樣子，厲沛錚絲毫沒有緩解心中的鬱結，他早就想對這個賀嘉年出手了，一想到，過去的六年，他都在蘇冉的身邊，之後，又從自己身邊搶走了最心愛的女子，現在……他居然還想動手，那好啊，他就讓他看看，誰更會動手！
可沒想到，蘇冉竟然去扶他，看著她一臉焦急的樣子，厲沛錚怒從心中來，他真恨不得馬上將她的手從他的身上拿開，看著他們有一丁點的親密接觸，他都無法忍受。
可是，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從前，他又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呢？他完全沒有。
賀嘉年吃了虧，當然不會就這麼罷休，他掙脫開蘇冉，作勢就要上前，卻被蘇冉一把拉住，「不要啊，嘉年，我求你！我求求你！」
「冉冉……」儘管賀嘉年很惱，但看到蘇冉那麼竭力地求她，他終究是顧著她的感受，一顆心軟了下來，緊握的拳頭也鬆了松。
「嘉年，我們走吧！」蘇冉低低的說，那語氣滿是乞求。
「……」賀嘉年閉了閉眼，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終於還是認命地點點頭，「好吧！我們走！」
說完，他伸出胳膊，攬著蘇冉，轉身便往車子的方向走去，這頓飯終究是吃不成了，如果想到會遇到厲沛錚，蘇冉打死也不會出來吃東西，哪怕是餓一晚上呢！
「呵……怎麼了，這就走了嗎？賀先生，聽到我剛剛那番話，你作何感想？想想你的女人曾經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你這心裡是什麼滋味呢？」
「厲沛錚……」賀嘉年忽地轉過身，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剛想上前，蘇冉拉住他，隨後緩緩看向厲沛錚，「厲總，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們之間不是你拋棄的我，而是我不要你了！你這麼無理挑釁，倒真是讓我覺得……厲總在這段本該是交易的感情里玩不起呢！」
蘇冉唇角帶笑，她看著他，一句話說得風清雲淡，卻是像一把刀子生生扎進了厲沛錚的心裡。
厲沛錚倒吸了口氣，只覺得一抹痛意從胸口四散開來，這種痛撕心裂肺，即使當年她離開他時，也不曾有這樣的感覺，如今，卻是這般的傷人。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蘇冉會對他說這番話，而她的臉上竟然還帶著那麼雲淡風清的笑，原來，從始至終，她只當他們的感情是一場交易，從來不曾真正的在乎過他，這種痛，比死更加難受。
「嘉年，我們走！」那廂，蘇冉已對賀嘉年輕輕開口。
因為她之前的話，即使賀嘉年被挨了打，可這一刻，卻是被蘇冉徹底給扳回一局，這對於他來說，是另一種勝利。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頗有些得意地看了厲沛錚一眼，轉而攬著蘇冉，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
厲沛錚就這麼看著二人的車子開動，並漸漸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不見。
「厲總，您還好吧？」向晨一直站在他的身後，他知道，此時，厲沛錚的心情是多麼的痛，車子離開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他的身體踉蹌了一下，他不知道怎樣能安慰他，能做的，只有問出這麼一句話。
「……」厲沛錚良就沒有說話，目光空洞地凝視著遠處，那是剛才車子消失的方向，直到過了很久，他才搖搖頭，用低沉到不能再低沉的聲音開口，「走吧！回去吧！」
向晨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把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最後，他轉身打開車門，看著厲沛錚上了車，隨後，他也跟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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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車子里，蘇冉自上了車就沒有說話，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看著不停倒退的街景，腦海里卻全都是厲沛錚那張受傷的臉，鼻子一酸，眼淚就滾了出來……
情急之下，她居然說了那樣的狠話，她不是不知道他會有多難過，可是……她別無他法，長痛不如短痛，不如陣痛，如果說，終究要受到傷害，那麼就讓他恨她吧，只要他能好好的，一切足矣。
賀嘉年自然知道蘇冉的心情，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蘇冉微微顫慄了一下，下意識想要避開，卻被賀嘉年一把握住，隨即他輕嘆了口氣說道：「冉冉，我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可是……這不就是你想的結果嗎？難道……你後悔了？」
「不，我不後悔，我當然不後悔！」蘇冉堅定地搖頭，她沒有忘記，她回到g市的目的，她又怎麼會後悔呢？
「那就不要難過了！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這樣下去，我會後悔答應了你，配合你演這場戲。」賀嘉年乾脆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語氣中難掩心疼。
聽到他這麼說，蘇冉覺得內疚極了，為了配合她演戲，他甚至受了傷，被厲沛錚打青了嘴角，可他卻絲毫沒有埋怨，還這麼安慰她，實在是讓蘇冉覺得過意不去。
「嘉年，真的對不起，害得你跟著受連累！」蘇冉嘆了口氣說道。
賀嘉年微沉了下臉，「傻丫頭，說什麼呢？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種話嗎？不就是挨了一拳嗎？其實……我早就料到了，說到底，還是怪我不太冷靜，不然……也不會惹火厲沛錚。」
「……」蘇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賀嘉年又說道：「我知道我應該忍著的，可是……聽到他對你說那樣的話，我就忍不住，我就生氣，所以就……」
「嘉年，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害你受傷，我實在是……」蘇冉咬了咬嘴唇，「不如……去醫院吧！」
「這點小傷，沒有必要！你放心吧，我沒事！」賀嘉年輕描淡寫。
「那……那怎麼行？我……」
「好了，冉冉，你就不要擔心了！要不……你幫我擦藥吧！」賀嘉年突然湊近，眯著好看的眼睛，笑得很是溫和，「和去醫院比起來，我可是更希望你來給我擦藥，別忘了，你就是醫生，我還去什麼醫院啊！」
「那……」蘇冉想了一下，「那就在前面拐彎的地方停一下，那裡有一家藥店，我去買葯！」
「好！」這一次，賀嘉年沒有拒絕。
蘇冉買了葯回來，賀嘉年繼續開車，一直開到蘇冉家舊宅的樓下，這才停了下來。
「呃……一起上樓吧！我幫你……擦一下藥！」蘇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好！」賀嘉年深情地看了她一眼，「順便……也讓我祭拜一下伯父吧！」
蘇冉沒有說話，他跟著她，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進了門，賀嘉年一眼就看到客廳里的一張小桌上，擺著蘇冉父親的照片，賀嘉年遲疑了一下，走上前，點了一柱香，在照片前面拜了拜，隨後，插在了前面的香爐里，又鄭重的凝視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對蘇冉笑了笑，「我本來應該很早就來祭拜伯父的，是我來遲了！」
「……」蘇冉搖搖頭，「不，我得替爸爸謝謝你！」
「好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你還要說謝嗎？」賀嘉年微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呃……過來坐一下吧，我幫你上藥！」蘇冉指了指沙發，對他說道。
「好！」賀嘉年笑了笑，走了過去。
他的傷並不重，厲沛錚只是向他揮了一拳，雖然用了十足十的力氣，但賀嘉年也是練過的，他很快地躲閃了一下，這才讓他只是腫了一些嘴角，若是換作一般人，只怕，早就不像樣子了。
可儘管如此，蘇冉看著那青紫的淤青，印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她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是不是……很疼啊？」蘇冉小心地問。
「沒有，一點小傷，還不至於。」賀嘉年淡淡一笑，一雙泛著藍光的眸子鎖在她的臉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蘇冉覺得有些不自在，立刻低斂下眼帘，專心致至在他的嘴角上，用棉簽沾著藥膏，為他擦拭。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呼吸交融，她能夠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古龍水味道，可是……腦海里卻是莫名地想到了另一人身上的味道，那清冽的海洋氣息，一直以來，都是他最愛的味道，可是……那個人，她和他，卻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蘇冉想的有些出神，以至於用棉簽在賀嘉年的嘴角塗了又塗，直到他開口，「冉冉，你還好吧？」
「啊？」蘇冉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忙抽回手，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她低著頭把藥箱收拾好，轉身猶豫了下說道：「你還沒吃東西呢，如果你不嫌棄，我下碗面，我們……就湊合一下吧！」
「當然好啊！」賀嘉年聳聳肩，「我這個樣子，怕也是沒辦法出去了，能吃到你親手做的面，是我的榮幸。」
「……」蘇冉被說得不好意思，臉色微微一紅，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賀嘉年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下，立刻跟上，「冉冉，我幫你吧？」
「不用了，煮碗面而已，很快的，你受了傷，就在客廳里休息一下吧！」4676
「呵呵，這點小傷也叫傷嗎？再說……還是在嘴巴上，又不是在手上！」
「真的不用！若是一碗面都要你幫忙，那可真是太沒用啦！」蘇冉有些不好意思。
「呃……好，好吧！那我就……等著吃了！」
面很快就煮好了，配上雞蛋和青菜，很簡單，可在賀嘉年看來，卻是極為美味的。蘇冉面對面，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氣氛說不出的好。
吃完了飯，賀嘉年又逗留了一會兒，可是……在這樣的夜晚，只有兩人面對面，著急有些尷尬，不多一會兒，賀嘉年便起身告辭……
「冉冉，你真的打算一個人住在這裡嗎？我看這裡是舊小區，治安並不算太好，我終究有些不太放心！要不要……」
不等賀嘉年說出口，蘇冉就打斷了他，「不……不用了！這是我家，以前……也一直住在這裡的，雖然是老舊小區，但附近很多老鄰居都是相熟的，就算有什麼事，他們也會照應我的，你放心吧！再說……這裡離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比較方便。」
「真的？」
「當然了！」蘇冉笑了笑，「走吧，我送你！」
兩人一起出了門，蘇冉把賀嘉年送到了樓下，「嘉年，路上小心，回去早點休息。」
賀嘉年沒有上車，就那麼站在車邊，夜色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好一會兒說道：「就這麼讓我走了嗎？難道……都不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
「……」蘇冉知道他是在說笑，但是，抬起頭，與他目光相交的剎那，她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種深切的渴望，蘇冉心弦一緊，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上前一步，賀嘉年隨即張開雙臂，蘇冉亦伸出手，和他緩緩擁抱……
她剛剛依偎進他的懷裡，他就收起雙臂，將她緊緊地抱住，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蘇冉本以為只是一個點到即止的擁抱，卻不料賀嘉年卻抱得她更緊，久久不肯放開她。
他身上的那古龍水味讓她十分的不適，微蹙著眉，本能地就掙扎著要推開他。
賀嘉年不肯鬆手，又抱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可兩人的身體還不等分開，他便緩緩低下頭，陶醉地湊向她的唇……
蘇冉心裡一緊，立刻掙扎的劇烈起來，可賀嘉年卻像是鐵了心，雙臂禁錮住她，力道越發壓下，眼看他的薄唇就要覆在她的唇上……
「不要……嘉年，放開我！」蘇冉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請你不要這樣！」
「冉冉……」賀嘉年並沒有想到，她會抗拒的這麼厲害，被她推開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一驚，後退一步的同時，驚愕地看著她。
看到賀嘉年的樣子，蘇冉有些尷尬，她咬著嘴唇，吸了幾口氣，壓下心裡的那一抹情緒，半晌才說道：「對……對不起！嘉年，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賀嘉年也頗有些窘迫，「不，是……是我太心急了！對不起，冉冉，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說完，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坐上車，很快開車離去。
蘇冉雙手抱著胳膊，站在冷風中，目視著車子離開的地方發獃良久，才回身向樓上走去。
到了家門口，她拿出鑰匙打開門，抬腳走進去，手順勢在身後帶上門……
門還沒來得關上，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等她反應過來，她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風，接著一股大力推向她，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起來……
「啊……」蘇冉下意識地想叫出聲，卻感覺到一隻大手一把扣在她的腰上，下一秒，一個轉身，就把她死死地壓在門板上，清洌的海洋氣息剎時盈滿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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