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痛下決心
151 痛下決心 蘇冉皺眉，「這是什麼？」
顧如煙挑了下眉，「看看就不知道了！我敢保證，你看過之後，就會改變主意。」
「……」蘇冉不解，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仍然看著她。
「蘇小姐不是想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麼嗎？」顧如煙示意了一下，「答案就在這裡，看過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
蘇冉依然沉默，猶豫了半晌后，她終於伸出手，從顧如煙那裡接過那張紙，打了開來。
那張紙上的內容並不多，只有短短的幾行字，但是……蘇冉看到的瞬間，卻只覺得五雷轟頂，前所未有的震驚。
她驚愕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如煙，小嘴半張，唇瓣微抖，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蘇小姐，很意外對不對？」蘇冉的反應正中顧如煙的心意，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對於眼前這個女孩子，她毫不懷疑她對沛錚的感情，以她這個過來人，以及女人的心思揣摩她，她認為自己絕不會錯。
「……」蘇冉咬著嘴唇，難以置信，半晌才抬起頭，一臉無法相信地看著顧如煙，「這……怎麼會這樣？」
「怎麼，蘇小姐，你置疑它的真實性嗎？」顧如煙冷笑。
「……」蘇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自己的心情，原本……在前一天，林晉鵬找她變條件的時候，她原本也沒想自私地霸佔著厲沛錚，她不希望他因為她，而失去一切，剛剛對顧如煙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發泄一下而已。六年前，她就對自己和厲沛錚在一起的事情十分反對，如今六年過去了，不但沒有任何改變，她反而變本加厲。
蘇冉心裡就像憋著一口氣，如果當初她不是執意阻攔，也許她和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她心裡的這口氣，如何不能發泄一下。
可是，蘇冉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如煙居然拿出這樣一份東西給她看，怪不得昨天電話里她就胸有成竹，原來……她手握殺手鐧，她篤定了，自己一定會隨了她的心愿，因此……她才那麼咄咄逼人，而今，在她給自己看的這份東西面前，她如何還能再說出拒絕的話。
「蘇小姐，看到這個，我相信你能理解，為什麼沛錚……不能失去厲氏，為什麼我一定要讓他和林詩卉結婚。因為……只有林家可以救他，可以救厲氏！所以……我請你，高抬貴手，就算是為了沛錚，放過他，也放過我們厲氏吧！」
「……」蘇冉兀自還在震驚中，她哪裡想到會是這樣，面對厲母的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仍然在呆怔中。
「蘇小姐，難道……這還不足以讓你放手嗎？你還想怎樣？」她的沉默讓顧如煙有些摸不著頭腦，索性開口問道：「如果蘇小姐需要錢的話，我這裡不成問題！只要蘇小姐開個價！」
「呵……」蘇冉一陣冷笑，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顧如煙，滿滿的都是一種不屑。
「怎麼，有什麼問題？蘇小姐擔心我付不起你開的價嗎？」顧如煙扯了下嘴角，「你放心，只要蘇小姐不是獅子大開口，我就一定說到做到！」她示意了蘇冉一下，「請說吧！」
「……」蘇冉的笑容更甚，「厲夫人，並不是所有人的都會您一樣！」
「什麼意思？」顧如煙看她。
「在您想要對一個人達到某種目的時，您最好事先了解一下，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大千世界，人與人是有別的，你愛財如命，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如果我真的只是為了錢，那麼……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條件？堅持和沛錚在一起，豈不是更好嗎？我相信……這一生，跟著他，他給予我的，無論如何都會比你給我的多！不是嗎？」
「你……」顧如煙倒吸了口氣，「蘇冉，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的是您！」蘇冉捏著那張紙，「厲夫人，請問……這件事，沛錚知道嗎？」
「……」顧如煙想了想，「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當然不同！」蘇冉沉默了一下，「我想知道。」
「……」顧如煙蹙了蹙眉，「對於沛錚來說，知不知道並不重要，在他看來……這反倒成了他人生的一個污點。」
「……」
顧如煙見蘇冉在思量著什麼，她的聲音溫和了很多，「蘇小姐，算我求你了！放過沛錚吧！就算你忍心讓他變得身無分文，又忍心他變成階下囚嗎？你忍心嗎？」
「……」蘇冉的心被生生地扯痛，她咬著嘴唇，抬起頭，對上顧如煙布滿了乞求的眼睛，「厲夫人，你是算準了，我會答應對嗎？你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忍心，我怎能看著他變得一無所有？又怎麼看著他成為階下囚？厲夫人，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很得意吧！」
顧如煙一陣驚喜，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這……這麼說，蘇小姐，你……答應了？」
「……」蘇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早已千瘡百孔了！
「厲夫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蘇冉一刻也不想與她相對了，她只想快點離開，面對著顧如煙，她覺得一顆都是悲涼的，為她，更為了厲沛錚。
「蘇小姐……」
「怎麼，厲夫人還有事嗎？」蘇冉冷冷地看著她。
顧如煙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這件事……我不希望沛錚知道，希望蘇小姐……能夠明白。」
蘇冉暗暗握緊雙手，掌心一陣鈍痛，她覺得指尖彷彿要把皮肉割開了，顧如煙的意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可她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是鄙視她，更加為厲沛錚覺得悲哀。
「厲夫人，您真的了解沛錚？你是他的母親，請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愛他嗎？」蘇冉忍不住問道。
「……」顧如煙微愣，「你……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他的母親，我當然愛他，當然了解他。我知道……給他什麼才是最好的，更知道，他未來該走什麼樣的路。他不是普通人，就不該過普通的生活。」
「……」蘇冉無奈地搖頭，忍不住冷冷一笑，「你了解他，你愛他，你認為你強加給他的，就是最好！卻是不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麼！他的人生是他的，不是你的，你強加給他的，他怎麼可能開心？厲夫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自己，而不是為了沛錚。」
「你胡說！」顧如煙自然是不願意聽的，她蹭地站了起來，「你這是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蘇冉，沛錚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不為他好嗎？」
「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不會強加他不願意接受的東西！你讓他做的，都是你想得到的，沛錚……註定就是你的犧牲品。」
「你……你住口！簡直是放肆！」顧如煙已經風度盡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蘇冉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如何能夠容忍，蘇冉這樣指責她！
「呵……放心，厲夫人！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蘇冉吸了口氣，「我倒沒什麼，六年前也早就領教過你了，我只是……替沛錚感到難過罷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好了，厲夫人，您慢慢享用您的咖啡吧！」蘇冉甚至連再見都不願意說，轉身便要離開。
顧如煙突然又想起什麼，立刻喊道：「等一下！蘇冉，我如何相信你的話？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兌現……你答應我的？」
「……」蘇冉忽地轉過頭看她，一道清澈的眸子瞬間能夠迸射出寒光，「厲夫人，您未免太心急了吧？您難道就不怕……沛錚會懷疑嗎？別忘了，他可是律師，分析能力一流！如果我今天回去就向他提出分手，你說……他會不會懷疑呢？」
「……」顧如煙眉頭一蹙，卻也知道，蘇冉說得有幾分道理，既然她已經答應了，她也不能太心急，否則……逼極了，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顧如煙也不堅持了，只是冷笑一聲，「只要蘇小姐記得就好！另外，現在的厲氏情況很嚴峻，我希望蘇小姐能夠說到做到。」
蘇冉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厲夫人，這一點……我比你清楚，我不僅在乎沛錚，我也在乎與他有關的一切！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反悔。」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蘇冉的身影最後消失在門口，顧如煙怔愣了好一會兒，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她的心情竟有那麼一點點複雜。
*********************************************
蘇冉心痛到極至，走到這一步，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退路了，可是，要讓她親口向他提出分手，這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開口，倘然是直接告訴他，只怕……他會一眼看穿她吧！
蘇冉走出咖啡廳，漫無邊際地馬路上走著，直到走得雙腳酸痛，她才在一處街心花園停下，隨後坐在一副長椅上。
大腦一片空白，亂糟糟的思緒肆無忌憚地在腦海里糾纏著，思來想去，有無數個理由浮現出來，又被她否定，一下午，想得頭痛欲裂，卻始終沒有她認為最好的方式。
就在她犯愁之際，手機響了，當她看到來電的號碼時，她的心為之一跳，一種可能在腦海里閃過，她承認，她被自己嚇到了，但是……同時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她心裡浮現，她咬了咬嘴唇，遲疑了一下，接起電話……
「喂……」
「冉冉，好久沒見了，我……」
「嘉年，正好我要找你，你有空嗎？可不可以……見一面？」蘇冉問道。
「……」賀嘉年似乎並沒有想到，蘇冉會主動約他，雖然是他先給她打的電話，但是，能聽到她這番話，屬實讓他激動。
「呃……嘉年，你是不是……」
「不，冉冉，只要和你見面，我隨時都有空。說吧，去哪裡？」賀嘉年打斷她，溫潤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我……隨便哪裡，看你方便吧！」蘇冉一時也想不起要去哪兒，確切的說，是她完全沒有這個心情去想，此刻，她的心比麻繩還要亂。
「……」電話里一陣沉默，很快再度傳來賀嘉年的聲音，「冉冉，你在哪裡？我去接你好了！」
「我……」蘇冉下意識四周看了看，說了個名字，賀嘉年很快說道：「就在那裡等我，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蘇冉的心越發惆悵，只要邁出這一步，她就無路可退了，到時候，即使她想退，賀嘉年也不會讓她退，如今，她是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腦海里浮現出厲沛錚的臉，蘇冉痛苦地閉上雙眼，心裡苦澀瞬間遍布周身，她咬著嘴唇，拚命將那份苦楚壓抑到心底，心裡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她只希望，她的苦心，他能夠明白，他能夠理解。
*****************************************
沒多一會兒，賀嘉年便開著車子趕到了。
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蘇冉起身向路邊走了幾步，便看到賀嘉年停下車，接著推門下車，穿過馬路有些急切地向她走來。
「冉冉，等久了吧？」賀嘉年走到他面前。
「沒有！」蘇冉強裝笑容，搖了搖頭。
「那走吧，上車！」賀嘉年下意識拉住蘇冉的手，卻驚訝地開口，「怎麼手這麼涼？你在這裡呆了多久？」
「呃……我也不知道，就是……走到這裡，就累了！坐下歇會兒，可能……歇的久了。」蘇冉覺得自己說話都沒了力氣，腿腳也是軟軟的，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
「現在天涼，你還坐在這裡很久，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賀嘉年立刻脫下外套，披在蘇冉的身上。
「呃……不用了，嘉年哥，我……」
「聽話，披著！」賀嘉年很堅持，「我可是答應了爺爺和伯母，要好好照顧你的，若是病了，我怎麼向他們交待？」
「……」蘇冉沒有再堅持，聽話地接受了。
他牽著她的手，向車子走去，兩人一起走到副駕，他替她打開車門，扶著她坐進去，關上門，繞到駕駛位，上車，啟動引擎離開。
兩人誰都沒有注意，遠處，一輛藍色的保時捷卡宴正緩緩駛近，駕駛室里，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睛眯起一條線，那犀利如刀鋒的目光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待車子駛遠的一瞬間，那輛車反而放緩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
賀嘉年帶著蘇冉去了一家中餐館。
大概是提前做了安排，他們走進包間一落座，服務生便把菜端了上來。
四菜一湯，都是偏好她的口味，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湯盆魚丸湯。
賀嘉年動手給蘇冉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來，快喝點湯，暖暖身子。」
蘇冉看著那白胖胖的魚丸飄在清湯上，不禁眨了眨眼睛，「這個……」
「你愛喝的，不是嗎？快點喝！」賀嘉年催促著。
「……」蘇冉沒說什麼，低下頭，拿著小勺舀了一口湯送進嘴裡。
「怎麼樣？味道好嗎？」賀嘉年問道。
「嗯，還不錯！」蘇冉點點頭，其實……這一刻，她根本品不到一點滋味，心裡苦澀的不行，連嘴巴里也是苦的，即使這個魚湯究竟是什麼味道，她根本不知道。
看到這碗魚湯，她心裡想念的……是厲沛錚親手給她做的魚湯，那一瞬間，一抹酸湧上心頭，蘇冉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低著頭，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生怕會被賀嘉年看破什麼，可還是抑制不住的落了淚，撲簌簌掉進了湯碗里……
——————————————————
5000字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