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痛苦的過去
彷彿是一段劇情結束后的落幕一般，黑暗慢慢合攏遮蔽住了自己的視線。
再次能看到景物時，白莎莎驚喜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似乎已經不再困在格斯的身體里，卻依然找不到自己的身體，和做夢一樣只是以一種上帝視角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看著一部已經拍完的電視劇，在銀幕前不管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已經既定的事實。
男孩嘴裡的尖牙已經褪去，只是血紅的眼睛卻再也變不回原來的黑色。他安靜地坐在屍體堆里任憑時間流逝，在令人窒息的沉默當中周圍的景物開始慢慢地變化，男孩在孤獨中漸漸長大。
一切的景像緩慢地變成白莎莎初次看到格斯精神世界的景像。
她自己也開始尋回了身體的感覺，恢復成了在血海中慢慢下沉的情況，很快粘稠的血液再次淹沒了她的雙眼，看不見格斯的身影。
『你就是被困在了這種幻境里嗎？說起來，這些景象都是特地給我看的嗎？想讓我嘗試一下和你一樣的痛苦？唔，恐怕不是吧？哼哼，把傷口展示給媽媽看求安慰嗎？真是愛撒嬌的孩子……』血海中的白莎莎出人意外的笑了起來：『這時候的劇情走向果然應該是這樣的嗎：有著過悲慘過去的傢伙，遇到聖母白蓮花的主角，接著就會被主角的溫柔諒解所攻略，從此一顆紅心向主角。不過可惜我們家從小的教育就不是溫情式的，所以我根本不會啊，突然感到好有壓力……』
平靜血海中汩汩地冒出大量的氣泡，接著一股股湛藍的海水開始侵蝕稀釋血海。白莎莎從這股海水裡凌空越起，懸浮於半空，她甩甩頭髮，向著對面的格斯伸出手直視他道：「呦，帥哥。表裝深沉了，快跟我回家了。」
格斯：「…………」
靠近白莎莎這邊的天空開始慢慢變得明亮，光線照亮了格斯本來隱藏在黑暗中的臉，他滿臉都是疑惑的表情：「女人，你是誰？」
白莎莎：「唉？不是吧，才一會時間就連你家主人也不認識了？」她低頭看了看海中自己的倒影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形象並不是那個美麗的維爾莉特公主，而是前世那個普通的自己。T恤衫，牛仔褲，普通的身材，普通的臉，鼻子上還架著副眼鏡。
格斯露出了厭煩的表情，他似乎已經懶得進行對話，揮了揮手無數的白骨如同飛劍一樣向白莎莎飛來，可惜這些白骨在即將接近她時就全部融化在空中消失不見了。
格斯的眼裡再次閃過疑惑的光，他又一次揮手數量更加眾多的白骨密密麻麻地向白莎莎飛去。
白莎莎眼睛也沒有眨一下，白骨再次在即將接近她時消失無蹤，她聳了聳肩：「我可是你的主人，就算這裡是精神世界，有著靈魂契約的限制，你也是不能攻擊我的……」
「主人？！」格斯緊緊皺起眉頭：「…………」
「看起來似乎不記得了？」白莎莎舉起自己的左手，上面有一個古怪的印記正在閃光，與此同時格斯的左手上也浮現了同樣的印記，只是比白莎莎手上的要小一號。它似乎是在與白莎莎手上的大號印記響應也開始閃爍光芒。
「怎麼可能，你……」格斯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連白骨累成的王座都是一陣震動。
「想起來了？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嗎？」白莎莎又再次聳了聳肩：「那又怎麼樣？黑眼的是你，還是紅眼的是你？長了四顆獠牙的吸血鬼是你，還是看起來和人類沒有兩樣的是你？不管你眼裡看到的我是什麼樣。銀髮藍眼，嬌小美麗還是黑髮黑眼，普通醜陋。我就是我，我是你的主人這點是改變不了的，你所在意的那一切完全沒有意義。」
格斯：「…………」
白莎莎微微眯起眼睛：「其實你在後悔吧？吸血的時候，又害怕自己的死亡，又對自己的慾望感到更加害怕。莫明奇妙地被當成怪物的時候感到極度的委屈，發現自己原來真的是怪物的時候比之前更加無助。你不想真的成為他們口中的怪物遠離自己幸福安寧的生活，卻還是輸給了自己本能的慾望。接著承受不了這樣的精神壓力，乾脆斷絕了理智，結果造成了弟弟的死亡。」
王座上的格斯似乎無法反駁，他好像是不想看到白莎莎，低下頭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
不過白莎莎並沒有停止：「接著你本來想死在父母的手裡，補償你的罪結束這一切，不過他們笨拙的殺害方式沒能很快了結你的生命。你在痛苦中越來越委屈，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再次沒能控制住自己，這次可是完全清醒的了。」
格斯已經蜷縮成一團，將頭埋在了自己的雙膝間。
白莎莎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雖然你的境遇確實非常糟糕，不過已經過去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你一直糾結只會困死在這裡。」
格斯的身體似乎變得瘦小了許多，不知何時他已經變回了那個12歲的小男孩。他猛地抬起頭，滿臉淚水看著白莎莎哽咽地說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想活下去而已……為什麼你們都要責備我。明明，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白莎莎嘆了口氣：「靠，我就知道你當時其實心裡在哭。心理這麼脆弱，平時還要裝狂霸酷拽。結果還不是要我在這裡哄小孩子，要知道，老子最討厭和小孩子交流了……」
她彎下腰一把拽住幼年版格斯的衣襟：「聽著混蛋，你不會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人，所有人看到你的境遇都應該馬上流下同情的淚水，抱著你狂哭高喊好可憐，把你捧在手心裡安慰保護吧？告訴你，老子本來也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媽，沉默內斂的老爸，有一群可以互相吐槽甚至謾罵的死黨，每天都過著普通但是幸福的生活。結果某一天，無緣無故的我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機會看到自己原來的親人，對於他們來說我也許就和死了一樣。而對於我來說，他們也等於是死了一般。我被迫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過著每天提心弔膽被追殺的日子。發燒咳血，死亡線上掙扎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還有個白痴死靈法師刺穿我的手腳企圖把我變成他的奴隸，而接下來即使我躲過了所有的追殺，如果沒有意外熬不過一年，我還是得死。我TM又招誰惹誰了，我也是無辜的！」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喘不上氣了，緩了緩又接著說道：「估計你也是幾百歲的老男人了，還裝小男孩，要不要臉。不就是痛苦的過去嗎？如果你覺得命運打斷了你的腿，就給老子用手繼續往前爬。不要躲在這裡自怨自艾扮演悲情女主角！」
小格斯流著淚無言地望著白莎莎，看起來他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白莎莎會給他來上這麼一段話，完全被震驚住了。
白莎莎突然鬆開了他的衣襟，摸了摸小格斯的頭，然後蹲下來和他的視線平行，用一種極其溫柔的眼神看著他，輕輕柔柔地說道：「你不用再擔心被拋棄了，不用擔心會一個人。就算全世界都在乎你的血統，我也不會在乎，就算全世界都不需要你，但是我需要你，就算全世界都想要消滅你，我也會保住你。」
小格斯再次震驚了。白莎莎的嘴角慢慢上揚，漸漸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是有些驚訝，有些感動：「真……真的嗎？」
然而這個微笑越來越上揚，隨著潔白的牙齒出現在視線內，白莎莎發出了女王式的大笑：「當然是真的。我才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過去，總之現在你是我的奴隸，在我榨乾你的最後一滴剩餘價值之前，你想跑到哪去都不行。剛剛那段時間我會算你曠工的，扣三薪！」
白莎莎氣勢十足一把抓起格斯的小手，以一種不容任何質疑的語氣說道：「走了，我們回去！」
緊緊相握的雙手之間兩個靈魂烙印開始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芒，一個奇怪的圖形出現在天空的上方，接著在光芒的照射下碎裂成無數片。兩個人的耳邊都響起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他們的身影漸漸籠罩在這片光芒中失去形態。
……………………
意識一恢復，白莎莎和格斯兩個人就紛紛發現自己和對方正處於近距離大眼瞪小眼的狀態。雙張臉的距離如此接近，讓白莎莎覺得如果自己的死黨在附近的話一定會狂刷『按頭小分隊緊急出動』……
格斯似乎是意識到這狀況的曖昧，趕緊把頭往後一撤，結果卻是造成自己的後腦勺猛地撞上了後方的牆壁。一瞬間他捂住自己的後腦勺，整張臉皺成一團……
「噗，哈哈哈，我又不是怪獸，你這麼害怕幹嘛。呦呦，臉都紅了……」看到他慌張的行為，白莎莎忍不住調戲到。
格斯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恢復了慣常的面無表情：「紅色的是血，不是臉紅。」
白莎莎攤了攤手：「都哭給我看過了，在我面前裝酷還有用嗎？」
格斯：「…………」
白莎莎沒有趁勝追機，她扔下格斯跑向威拉德。威拉德依然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狀態，絕望的神色佔滿了他的整張臉，臉色看起來似乎已經有點發灰。
白莎莎並不知道剛剛精神世界里的耽擱在現實世界里究竟是過去了多久，但是威拉德的情況明顯比之前更糟糕了。
「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救威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