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亡靈盛宴
認真學習了一整天召喚術，才剛躺下的白莎莎看上去似乎已經進入夢鄉，而格斯正在白莎莎床邊沉思著。
突然一隻蝙蝠撲愣著翅膀飛到格斯身邊，格斯手指輕點，蝙蝠就變成一陣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這麼晚了還有客人，原來羅茲也有一天會有沒藏好的小尾巴？」格斯略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沉下臉冷哼一聲：「也好，就讓他們來承受我無法發泄的怒火吧……」
他話聲未落，白莎莎突然骨碌一下爬了起來：「有追兵來了？」
格斯：「…………」
果然像之前想的那樣這個女人隨時都會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好可怕！
白莎莎站起來隔著窗口的紗制窗帘往外看去。她的屋內沒有點燈，所以隔著層窗帘外面的人就算抬頭應該也是看不見房間裡面景像的。而前世的白莎莎雖然是個大近視，可這位公主閣下的視力卻好得嚇人，因此她對於現在城堡外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脫離了迷霧區域的山谷中不再是沒有植物覆蓋的，有一段路也是有著青草和樹林的。但不知道為何城堡前面有一大片土地卻很特別，居然是純黑色的，一草一樹都沒有，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月夜中這座破敗的城堡彷彿一個擇人而噬的野獸正大張著嘴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現在正有一隊黑衣人沉默無言地走在這片毫無遮掩的開闊地上。而且這次似乎並不單純是殺手的組合，白莎莎看到有三個人拿著弓，還有三個人手裡拿著盾牌和單手長劍，還有一個人空著手，其它的人都是和上次追殺隊伍一樣，拿著短匕……
白莎莎仔細數了數，居然足足有二十個人：「我去，越來越下血本了……而且他們是怎麼穿過那些霧氣的？既然成功過來了就代表他們研究過那霧並且配好了解藥？看起來準備很充份啊……」她擔心地回頭看著格斯：「城堡有沒有什麼地道可以逃跑？」
格斯則是簡短地回答：「沒有。」說完就站起身後往外走去。
「你去幹嘛？」
「殺人。」
「呯」地一聲格斯離開了房間。
白莎莎獃獃地目送格斯的背影：「這麼拽？我這兩天是不是對他太好啦？」
黑衣人們離城堡大約還有100米時，突然城堡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好像在歡迎著他們的到來。
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一個似乎有些沙啞的聲音：「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死在這裡吧……」語氣即不激烈也不陰沉，好像只是在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不容辯駁。
黑色的大地突然開始震動，彷彿有著千軍萬馬正在奔騰。殺手們都已經發現情況不對，中間空著手的那個人看起來最為緊張。他是隊伍里唯一的法師，所以他可以感覺到四周的黑暗元素濃烈得幾乎要變成實質一樣，對於魔法的了解讓他比其它人感受到更多的危險，深深的恐懼彷彿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錚」的一聲響，三個弓箭手手中的箭同時瞄準了門內走出的人，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齊射出。
而那個黑袍的死靈法師，連眼皮也未曾抬起一下，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彷彿這足以致命的三根箭矢只是天邊的流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隨著他的手勢右邊一隻石像鬼從屋檐飛速撲下，三根箭矢全部擊中在它岩石般堅硬的皮膚上，絲毫沒有對其造成損傷，只留下三處白色的印記。
黑色的大地上開始四處裂開裂縫，裂縫中爬出無數骷髏與食屍鬼們瘋狂的撲向黑衣人們。
黑衣人們已經圍成一圈，將法師和弓箭手們留在中間。弓手們仍企圖向格斯開展攻擊。
而此時左邊的屋檐上另一隻石像鬼也已經飛到格斯的身邊，兩隻石像鬼在空中揮舞著巨大而有力的翅膀一左一右守護著中間的死靈法師。箭矢們紛紛被擊落在地或是毫無意義的擊中石像鬼堅硬的皮膚。
格斯隨手從地底召喚出一個人類白骨累成的王座，悠然的坐上去。一隻骷髏從城堡的大門處走出，手中端著一杯紅茶。格斯接過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淺淺的啜了一口。他托著下巴看著眼前黑衣人們的掙扎戰鬥，血紅的眼睛里這幾天唯一一次露出笑意：「看來今晚的茶會一定會非常愉快……」
顯然黑衣人們戰鬥得十分辛苦，隊伍大部分人使用的短匕對於不死生物這種不知道恐懼，不會流血，也沒有致命弱點的怪物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效果。你一刀割斷了它的脖子，白骨手上的短劍依然會捅入你的胸膛。三個用盾和長劍的戰士倒似乎更容易發揮，他們試圖向格斯的方向衝鋒，但是沒衝出幾步就被大量的食屍鬼圍困住了。只能三個人背靠背，依靠手上巨大的單手盾苦苦支撐。
三個戰士一脫離隊伍，剩下的人馬上顯得更捉襟見肘了。很快就有兩個刺客模樣的人在混亂中倒了下去。此時被保護在隊伍中間的法師終於念完了他長長的咒語，一道耀眼的火焰之花從隊伍外圈從地底升騰而出。能燃燒一切的火焰對於不死生物來說確實比刀劍更有效果得多。在這道地面上盛開的紅色火焰中，食屍鬼發出痛苦的嚎叫，骷髏們則一聲不吭的被燒成了灰燼。
「火系魔法師嗎？紅蓮之火，至少是中級魔法師的水平呢。年紀輕輕，頗為難得啊。」格斯歪著頭笑道：「不知道還有什麼其它讓人更愉快的焰火能看，真是讓人期待。」
火系魔法師繼續念動咒語，格斯本可以讓數量多到可怕的不死生物們繼續前進，用屍體壓滅那些燃燒的火焰。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他讓不死生物們在火焰圈外待命，自己卻饒有興趣的看著法師的嘴型：「地獄之火？這還真讓人吃驚，就快成為大魔法師了吧？」
格斯放下了紅茶，右手在虛空中畫出了一個五芒星陣，同時也快速的念動了咒語：「黑暗的眷屬，在世界的角落安靜地蟄伏。不知來處，不知歸所，在永恆的虛無里徘徊。回應吾之呼喚，讓世人感受汝之憤怒，讓世人感受汝之悲傷，讓世人陷入相同的絕望……」
火系魔法師的咒語和格斯的咒語幾乎同時念完。
「地獄火焰！」
「亡靈悸哭。」
魔法師向著格斯方向高舉著右手，一個巨大的紅色五芒星陣從他的掌間顯現，然後一道火焰從陣里****而出。他的隊友們早就讓出了位置，但火焰所經過路上的不死生物們卻紛紛變成火燼，這次連食屍鬼也沒能發出慘叫。接觸到這片火焰的東西與其說是是被燒沒了，倒不如說是在接觸到的瞬間就消失了。這地獄的火焰無視路上的一切，奔騰咆哮著向格斯撲來。
格斯在虛空中畫過的五芒星陣此時同樣顯露了形跡，一個更巨大的黑色魔法陣顫抖著震動著，一大片黑色的煙霧從陣里掙脫而出。黑色的煙霧很快開始有了具體的形態，那是一張又一張模糊的人臉，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張臉堆疊在後面的臉上飛快的長成人形又被新的臉更快地覆蓋，每一張臉都流著淚，嘶吼著向前進。
人臉們很快與火焰接觸到了一起，凄厲的聲音瞬間響徹山谷，這聲音彷彿是幾萬人同時在痛苦地悲鳴。彷彿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嬰兒，彷彿是正在接受最殘忍的刑罰，彷彿是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彷彿是失去了最親近的親人，彷彿是最心愛的戀人移情別戀……
這些聲音彷彿在述說著這世間充滿了如此多的痛苦，人類為何還在掙扎著不願進入寧靜的永眠。
紅色的火焰非但沒能燒掉人臉，反而好像是被黑色人臉給吞噬了一般，竟然慢慢凍結起來，變成了黑色冰塊一樣的物質。黑色的冰塊蔓延到了火系魔法師的魔法陣上，整個魔法陣也變成了黑色。然後火系法師的魔法陣向著他自己的方向伸出一張人臉，流著淚望著他，發出痛苦的呻吟。
魔法師的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驚恐，他望著對面那張和他本人一模一樣的臉，牙齒不停的打戰著，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一起緩緩流出鮮血來。終於他崩潰了一般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整張臉都被自己潺潺流出的鮮血淹沒了。
同時小隊周圍的火焰也迅速熄滅，亡靈們在格斯微笑著打了個響指后重新向黑衣們撲了上來。對於黑衣們來說現在這一切肯定就是可怕的人間地獄。而更可怕的是倒地的法師又搖搖晃晃的從隊伍的中間重新站了起來，身邊的弓箭手剛想上去問一聲他是否還能戰鬥，就被對方一口咬掉了半個鼻子。
三個背靠背的盾戰士其中一個突然轉身一劍削掉了另一個戰士的腦袋，驚訝中的隊友也轉過身，這才看到他的心臟處插著一把亡靈常用的銹劍。也許他之前明知將死，還堅持著不肯倒下，緊緊握著自己的盾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守護著隊友的後背死去。但現在他慘白的眼珠里並沒有任何這樣的感情，毫不猶豫的挺劍刺向還剩下的唯一隊友。
而另一邊之前倒下的兩個刺客也站了起來，合力一刀捅死了一個曾經的夥伴……
白莎莎在三樓的房間看得很清楚，在這慘烈無比的時刻，隊里有一個刺客突然掏出一瓶藥水，迅速給自己灌了下去。然後他的速度突然變快了足有兩倍，在另兩個隊友捨身的掩護下從隊伍里飛速躍起，踩著骷髏和食屍鬼們的頭飛速向著身後那片森林逃逸。而留下的隊友馬上被亡靈們淹沒。
不死生物大部分行動都比較緩慢，根本抓不住這個速度提升了兩倍的刺客。
「唔，居然還藏有秘葯，還真是和那個女人說的一樣，下了血本啊……」
格斯還是淡定的坐著，看起來沒有任何動作。但整個城堡屋檐上的石像鬼卻全部行動了起來，十幾隻石像鬼一起迅速撲向逃跑的刺客。
刺客此時的動作已經快到了極致，整個人化為一道殘影，幾個起落之間就已經竄入了森林當中。
正當格斯微微皺了皺眉頭時，逃跑的刺客又突然從森林裡退了出來。
當然他不是自己退出來的，他是被一個人給逼出來的。
那是一個穿著一件冒險者戰士常用款式衣服的粟發男人，手中一把巨大的雙手劍正揮舞得虎虎生風。
雙手劍本來是馬上騎士用的比較多，為了能抵抗住在馬上衝鋒相交時巨大的衝力而設計，由於過於沉重而顯得太不靈活，並不十分合適步兵使用。
但這似乎並不適用於眼前這個男人，他使用這把雙手劍時就好像使用自己的拳頭一樣瀟洒隨意，而且顯得無比迅速靈活，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居然能讓速度增強了兩倍的刺客毫無還手餘地，只能一退再退……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臉上的表情無論何時都是如此嚴肅堅毅。淡粟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感情，就算沒有穿著鎧甲沒有騎著馬，但這個男人周身的氣場不知為何，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他是一個騎士……
白莎莎一激動之下，掀開窗帘驚呼出聲：「……騎……騎士？！」她本意是想喊對方的名字，結果發現根本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只知道應該是個騎士……
騎士和刺客同時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連格斯都看向了她。就在這騎士手上略一停頓的同時，刺客馬上趁機脫出了騎士的攻擊範圍。卻沒有向森林逃去，反而忽然發力向白莎莎的方向躍去。
白莎莎吃了一驚，馬上懊悔自己衝動了，對方的目標果然不是羅茲而是自己。她覺得這樣站在窗口太過危險應該馬上躲開，於是她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向窗邊閃去……
刺客並不擔心騎士能憑雙腿追上自己，而法師的魔法需要念咒，現在根本不可能有念咒的餘地。所以他信心十足，眼裡閃著寒光一心撲向白莎莎。
白莎莎只覺得時間似乎都凝固了，她眼睜睜看著刺客高速的撲來，自己的動作卻好像是在放慢鏡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在心裡催促自己，卻什麼也改變不了……
「噗」半空中的刺客被一柄巨大的雙手劍整個刺成對穿，余勢未歇直接將其牢牢釘在了城堡的石頭外牆上。對穿的是刺客的腹部，所以一時之間他還沒有死亡，但是石像鬼們馬上追了上來將他撕成了碎片……
此時白莎莎才不過剛剛將自己身體的一半藏入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