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背叛者
幾天前。
淅淅瀝瀝的雨終於停了下來,午後清新的空氣里,一道炫目的彩虹掛在天邊。
皇家馬夫正在馬廄里辛勤的洗刷著皇帝陛下最心愛的那匹「閃電」,也許陛下一高興,就可以給自己的妻子添加新的寶石戒指。
皇宮花園裡的玫瑰開得正盛,花匠們正在尋找最美的那幾枝剪下獻於他們的新皇后。
廚房的甜點師們也趕過來挑一些形狀不那麼美好,但同樣怒放的玫瑰做成美味的果醬獻於他們的新皇帝與皇后。
而皇宮的挂名騎士長修伊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被驚醒,他睜著眼睛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了半天。直到外面已經有了拆門的趨勢才老大不情願地嘟囔著胡亂地披了一件外套起床,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綠色短髮打開了門。門一打開,他就馬上轉身又倒回了床上,好像床上有跟皮筋把他給彈回去了似的。
敲門的青年騎士怒氣沖沖的直接把他從床上抓了起來:「修伊騎士長!你已經從昨天吃完午飯睡到現在了!也該睡飽了吧?」
這個叫修伊的騎士長勉強把眼睛睜開條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說道:「柯克?恩……又到時間了?」
這個叫柯克的騎士看起來恨不能一拳揍到這個睡不醒的懶蟲臉上去,但又礙於官銜等級差異,只能強行忍住。他湊到修伊的耳朵邊上,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昨天您已經缺席了!今天不能再缺了!萊斯利騎士長會殺了我的!」
修伊騎士長被震得好久回不神來,半天才捂住自己的耳朵喃喃道:「大不了跟你走就是了,什麼深仇大恨非得弄聾了我。」
短短的一段去向地牢的路他們走得艱難無比。
柯克先是生拉硬拽著對方忿忿地往地牢走去。但是越走他就覺得手上的重量越重,漸漸都快舉步維艱了,而且手上傳來的手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就斯巴達了……
敬愛的修伊騎士長伸著右手任由他拽著往前拖,而自己則整個人躺在地上,閉著眼睛睡得十分歡快,仔細側耳都能聽到那輕微而有節奏的打鼾聲了……
「你TM給我起來!!!!」
然後柯克又企圖讓沒長骨頭一樣的修伊騎士長自己走到地牢,自己在後面監督。走著路你總不能睡著了吧?於是走在身後的他就看到前面那人跌跌撞撞的前進了一段路后,直接一頭撞在了路旁的柱子上,然後乾脆的倒下。
柯克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側耳傾聽了一下,恩,果然,又是那個輕微而有節奏的打鼾聲……
「混蛋,你TM給我起來!!!!」
憤怒,憤怒,驚起一灘鷗鷺。
……
當最終柯克半抗著這位修伊騎士長到達皇城地牢時,夕陽已經映照著美麗的晚霞。
他覺得自己快虛脫了,這絕對不是因為體力的消耗。做為一個合格的騎士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背個人就能累成這樣。主要是對方太過可怕,精神上的消耗巨大無比……
到達了地牢修伊似乎終於有點清醒的趨勢,他用手指插在頭髮間把額頭前亂七八糟的流海整個梳往後方形成一個大背頭,意外地露出一雙很漂亮也十分少見的金色眼瞳。按理說這樣的髮型本該顯得人精神一些,但沒人看到他會有這種印象。因為他那雙眼睛不但天生眼角微微下垂著,而且眼神也是明顯的毫無幹勁,標準的一雙死魚眼。他感受了一下地牢陰寒的空氣,說出了一句:「這地方太不適合睡覺了……」
『你TM怎麼還在想睡覺……』柯克在心裡流出兩條寬麵條淚。
修伊嘆了口氣,轉頭看著眼前全身布滿鞭痕的栗發男人:「威拉德,你是怎麼能在這裡睡著的?」
如果白莎莎在這裡,她一定會馬上認出來,這個叫威拉德的男人,就是一開始抱著她跳崖的騎士。看來確實像她推測的那樣,對方出於某種目的,還是救了他。
威拉德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修伊卻只是搖了搖頭,並未開口。
修伊四下張望了下,似乎是在找什麼。但這個牢房裡除了刑具就是刑具,並沒有任何其它物品。於是他嘟囔了句:「這次怎麼連個椅子都沒有,太不人道了……」然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板是石頭的,潮濕陰冷髒兮兮,而且不用仔細看也能發現許多陳年血跡一層一層的重疊變得黑而發亮,而在黑色痕迹上還有著鮮亮的紅色,很明顯這些應該是威拉德貢獻的。
修伊好像毫不介意自己本該是白色的衣服上沾染上這些鮮血,好吧,反正他的衣服在剛剛的路上也早就已經臟成抹布了。
他身體向後仰著,雙手撐地保持平衡,抬頭用他那找不到焦距的死魚眼看著威拉德:「你的血,全是白流的。毫無意義的堅持能給你帶來什麼呢?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威拉德還沒有做聲,對面牢房的囚犯突然高聲喊道:「修伊?羅德尼,你這個墮落的叛徒。你不配與我們說話,你更不配當一個聖騎士。你污辱了聖光和騎士這兩個榮譽的辭彙。願女神克萊雅眷顧你,死亡與黑暗將與你成為朋友……」
「薩里你就這麼希望我和你們一樣被吊在這裡,每天挨打嗎?如果我也吊著挨打你就高興了嗎?當然你這麼慘,而我卻好吃好喝的,所以你罵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其實你也是可以和我一樣的不是嗎?……」
「閉嘴,不要企圖誘惑我,我是不會出賣自己靈魂的。」
「好了好了,我來這裡也不是來找你的,你不要自做多情了。」修伊撇著嘴再次看向威拉德:「你的回答呢?」
「總有一些東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威拉德平靜的回答。
「除了生命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是真的不能放棄的。」
「我有必須守護的東西。」
「公主閣下嗎?公主閣下的身體情況我們都是最清楚的。就算本來保持靜養的情況下,每日藥物調理,她也很難看到明年的冬雪了。何況現在獨身一人流落在外,她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這樣的折騰,也很難相像還能夠有一流的藥師繼續給她治療……」
「公主閣下還活著。」威拉德打斷了修伊的話。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朋友。退一步講,就算公主閣下現在還活著,但她很快離世是已經註定的事情,屆時皇帝陛下很顯然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做為一名騎士,除了向皇室效忠,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公主還活著,她終將會成為女王。」威拉德淡淡的說道。
「唉,能不能不這麼固執,我的朋友。你明知道我最討厭動手了,還非得逼我。」修伊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他隨手拿過邊上的一根長鞭,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鞭子,又仔仔細細看了看威拉德的傷痕。長長的地嘆了口氣:「都說挨鞭子的疼,其實揮鞭子的也好累啊。上次抽了你三十幾鞭我覺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你可以用烙鐵,那個比較輕鬆一些,而且痛楚感也很高。」威拉德居然非常體貼地為修伊偷懶思想著想,提了個很是省力的方法。
「還要生半天火,然後我還得一直舉著那個烙鐵直到它變紅……」
「你身後有釘子和榔頭,釘刑還是十分快捷的,如果挑手指之類敏感度高的地方效果很好。」
「……那個榔頭看起來就很重。」
「你左手邊還有一個貓爪,很輕便,不過要注意大出血的話可能需要你用治療術幫我止血,否則比較容易造成我的死亡……」
「用治療術簡直比抽鞭子還累啊,沒有其它選擇了嗎?」
………………
柯克和對面牢房的薩里都默默無語地看著修伊和威拉德十分和諧的討論著如何用修伊最省力的方式讓威拉德更痛苦……
如果可以的話,估計他們兩個都會直接給修伊和威拉德一人一拳,讓他們別鬧了……
而如果白莎莎在這裡,她肯定會問:「你們特么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