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假笑
大概是因為數學老師的提醒，顧西也沒有繼續嘲諷下去，認真地剩下的試題給講完。
老實講，除了時不時地懟自己一句，季辭覺得這個狗賊試題的剖析還挺精準的。
若是認真聽一節課，當真是受益匪淺。
放學的鈴聲響起來之後，身側李念都伸了一個懶腰，「不虧是學神，人家確確實實是有本事的，我輸的不冤。哪怕是被叫做萬年老二，也是值了。」
李念臉上露出溫和的神色，人還沒有從上課的情緒之中反應過來，就被講台上某道冰冷的目光給打斷。
莫名的敵意讓李念抬眸認真看過去，彷彿只是他的錯覺，顧西已經低著頭收拾了試捲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很平靜。
輕飄飄的試卷被顧西放在季辭的桌上，少年乾淨的手指在課桌上敲了敲，懶洋洋地依靠在那兒，「走吧。」
季辭隨意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試卷。
競賽的試卷和高考的試卷分數是不一樣的，一百分為滿分，紅色的八十八分掛在上面，的確有些不大好看。
從學神顧西的角度來看，他是沒腦子。
抬眸看了一眼少年，頗有一種他不跟著走，這人就不罷休的感覺。
索性，季辭還是收拾了一下課本就起身。
「下午的筆記麻煩你到時候發給我，謝謝。」季辭背著書包，和同桌李念說了一聲，準備轉身離開。
李念應了一聲，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只見季辭已經被顧西給拉走了。
他坐在課桌中愣了一下，心情有些微妙，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索性不想。
季辭直接被顧西帶出學校。
雖然是暑假，只有一個競賽班在裡面，但為了確保學生安全，門衛還是恪盡職守。
「你還真的整了一張請假條啊。」
季辭跟在顧西身後，隨意開口。
從出教室門到現在，顧西一直沉著臉色，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一直到找到一家小餐館，他把桌上的菜單拿到季辭面前，才不耐煩地擰眉，「搞快點。」
季辭看著顧西。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有些蒼白。
想了一下，把菜單又給轉回去了，季辭道：「我不挑食，你來吧。」
顧西也不磨嘰，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兩道菜，直接掃碼付了錢。隨後仍然擺著那張臭臉，低著頭玩手機。
季辭在對面坐著有些尷尬。
看著顧西片刻之後，他才道：「對不起啊，如果你因為昨晚的事情生日，我給你道歉。我只是覺得我身體沒什麼事情，所以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醫院。」
顧西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頓下來，掀了眼皮看著對面的人。
季辭接著道：「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等周日放假的時候，我自己去就可以。」
顧西低笑了一聲，長臂一伸，手指在桌上磕了一下，「你不用給我道歉，昨晚我說的話，你也沒答應不是。既然沒有答應，算不上失約。」
他重新低下眸，手機根本就沒亮，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那模樣，落在季辭的眼底，可憐得緊。
彷彿就在說，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季辭什麼都沒有答應，又談何爽約。
所以這氣，只能悶在心裡。
季辭頓時就為對面的人委屈下來了，沉默了片刻，才緩聲開口：「對不起，下次這種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餐館裡面的飯菜上得還算快。
季辭話落，飯菜被端上來，顧西沉著臉沒有給人一個答覆，抽了筷子擦了擦，「趕緊吃飯。」
行吧。
輕舒了一口氣，季辭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小孩還真是難搞啊。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在生氣。
可是他也不會哄人啊。
儘管以前談過一次戀愛，可是那是多久遠之前的事情。
久遠到，他幾乎都快忘了，那次戀愛的開始，也不過是對方玩鬧的開始。
以至於最後分手，也是平平。
短暫的就像是一場夢，根本就想不起來什麼。
想不通的事情，季辭就不想。
食不言寢不語地拿起筷子吃起飯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去醫院的路上，顧西不理會季辭，季辭也能找到自己的事情做，拿出手機開始背英語單詞。
這場還稱不上是冷戰的冷戰，最後被顧西奪過季辭的手機結束。
「下車。」
車門拉開，季辭被退下來，轉過身抬眸逆光，他沒注意到顧西有些蒼白的臉色。
微微抿唇，季辭在車外等人付了錢，關了車門轉身之後，才對上顧西的臉色。
「顧西。」
他沒跟上顧西去醫院的腳步，停留在剛剛的地方。
難得，沒有帶上『同學』兩個字。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有什麼話我們說清楚好嗎？我覺得今天我跟著你出來，要生氣的也應該是我才對。你一聲不吭給我拿了請假條，是不是覺得我永遠都會妥協？」
正是正午，夏日的陽光本就燙人。
站在馬路邊上，哪怕是隔著鞋子，都感覺腳底發燙。
季辭周圍也沒有一棵樹，就站在那兒，眉頭緊蹙。
他後知後覺地想，自己真的是膽子大了，在捅破那層紙之後，確定自己以後沒有了生命危險，便敢跟面前的小霸王對著干。
但胸口的怒意根本就沒有消散。
他能家裡長輩、上班領導對他莫名的怒火，也能忍受之前的顧西對他的各種命令。
形勢所趨，他一貫懂得怎麼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可現在不一樣，如果未來真的要在一起的話，情侶之間也應該是平等關係。
而非現在一般，事事他都謙讓。
即便沒有別的關係，僅作為同學，也應該如此。
季辭以前顧及著劇情，稍微忍讓，那麼現在拋開，他幹嘛還要一次一次慣著人？
他是顧西他媽啊？
顧西看著他的臉，眉頭微蹙，然後慢慢地走到季辭面前。
印象之中，面前的人一貫都是好聲好氣的，次次吐著「顧西同學」，好像做什麼都不會生氣，哪怕心裡不滿，頂多是嘴角有一點小動作，隨後仍然掛上那副假笑。
對，假笑。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抬起了手，朝季辭臉上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