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寧家
「且慢?」寧寶明聞言一呆。
「哦,我並非是對寧公子說。」老者說罷,一轉身就疾步攔在了沈玉嘉面前。
突然前面出現一個人,沈玉嘉腳步一頓,正要不耐煩的開口時,突然發現這老傢伙十分眼熟。
「裴大人?」沈玉嘉下意識脫口而出。
「沈……」
聽到老者張口就是一個沈字,沈玉嘉大驚失色,同時也知道,眼前的老者正是他翰林院的同僚,裴世昭!只是沒有穿官服,而且比起一年前消瘦了許多,才在第一時間裡沒有認出來。
「在下徐哲,拜見裴大人!」沈玉嘉立刻躬身施禮道。
「徐?」
裴世昭微微一愣,他眼珠子一轉,立即呵呵笑道:「想不到在洛陽遇見徐賢侄,不知賢侄如今家裡的狀況可安好?」
「咳,別提了。」
沈玉嘉聽到裴世昭話鋒一轉,就知道,這老友不會加害自己,便暗自一喜,苦笑道:「家裡一切安好,家父身體也很好,只是他非要逼我娶那醜媳婦,我不甘受辱,於是就從江夏逃婚至此啊!」
「哦,你小子還是這般的不懂事啊,家裡訂下的親事怎能誰跑就跑了,你讓你父親如何面對女方家庭啊。」裴世昭用著教訓的口吻說道。
兩人詳談間,那中年人和寧寶明就走了過來,中年人神色只是好奇,不知眼前的年輕人是誰,竟能和裴大人如此閑談,而那寧寶明的臉色就有些尷尬了,他沒想到沈玉嘉居然還和裴世昭有些關係,看來對方的確是落難公子,而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論,怕是要讓自己難下台了。
「四叔,這位是?」中年人好奇的問道。
裴世昭微微一笑,給兩人介紹道:「這位是荊州江夏的徐哲,他父親名叫徐德,和我是棋友,徐家乃是書香門第,因為行事低調,所以在江夏少有人知,每次我回老家,都會去徐府串串門,這小子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
裴世昭說完,又給沈玉嘉介紹道:「這位是洛陽富商寧岩,寧家是製作瓷器的大家,店鋪布滿豫州,連當今皇上用的碗,都是寧家做的!和我還是親戚,你就管他叫一聲伯父好了。」
沈玉嘉不知道裴世昭口中的當今皇上是誰,但還是躬身施禮道:「寧伯父好。」
「嗯,徐賢侄不必多禮,進門便是客,來來來,裡面請。」寧岩笑道。
四人一同進入屋中坐下,待丫鬟倒來茶水,裴世昭抿了一口后,放下茶杯好奇道:「對了徐賢侄,你怎麼會在寧府?難道你與寧公子相熟?」
聽到這話,沈玉嘉斜眸瞟了一眼臉色僵硬的寧寶明,便苦笑一聲,道:「我是如此離家,不知外面的兇險啊,這才到了洛陽沒一日,就被賊人盜竊了盤纏,說也來慶幸,在飢餓一天後,發現寧府外有人施粥,便過來討要,恰巧遇到了寧小姐,她見我潦倒至此,心下不忍,便請我先一步進府中做客,故此才能遇到裴大人啊。」
三人聽后是暗皺眉頭啊,如今天下大亂,賊人當道,到處都在發生殺人越貨,盜取錢財等等事請。
「徐賢侄儘管放心,既然你來到了我寧府,便是我寧家的貴客,儘管住下便是。」寧岩爽朗笑道。
「多謝寧伯父。」
沈玉嘉本來是想要借錢離開,可是話還沒出口,就看到裴世昭對他使使眼色,於是才如此道。
眾人閑談間,一名家僕過來躬身道:「老爺,太老爺急了!」
「哦,差點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寧岩一個激靈,起身沖著沈玉嘉笑道:「徐賢侄,你且在這裡等候一下,裴叔,我們進去吧。」
「嗯。」
裴世昭起身點點頭,拍了拍沈玉嘉的肩膀后,這才與寧岩一同進入後院。
待兩人一走,寧寶明呵呵笑著,給沈玉嘉倒滿一杯茶,舉杯道:「之前有多得罪,寶明願以茶代酒謝罪,不知徐兄可否給寶明這個面子?」
「寧兄之前所說在理,又有何罪之有。」沈玉嘉端起茶杯,和寧寶明一飲而盡。
他雖然心下十分不爽寧寶明之前的言語,可是落難到此,他不想因為一些小事,而惹一身騷。
看到沈玉嘉如此寬宏大量,寧寶明不由心生慚愧,吩咐下人立即送來一百兩銀子,贈予沈玉嘉。
沈玉嘉也不做作,他現在是真的急於用錢,當即就稱謝一番,把銀子收了起來。
兩人隨便聊了一下,這時,一身素裝打扮的寧滄珺走入堂中,看到沈玉嘉還在府中,她略微有些驚異,便走到寧寶明面前,欠身恭敬叫了一聲「哥哥」這才沖著沈玉嘉施禮道:「徐公子。」
沈玉嘉起身客氣一句,便和寧滄珺同時坐下。
「方才進來時,看到哥哥和徐公子相談盛歡,這倒是讓滄珺倍感疑慮啊。」寧滄珺好奇道。
寧寶明微微一笑,正要介紹時,突然,一個下人來報。
「大公子,大小姐好,太老爺招徐公子進內堂一敘。」
三人聞言都是一愣,沈玉嘉很快就反應過來,起身沖著寧家兄妹一拱手,便跟著下人進入了內堂。
「嗯?」
待沈玉嘉離開后,寧滄珺秀眉緊蹙,大感疑惑道:「爺爺莫非與徐公子相熟?」
「應該沒有吧,和徐公子相熟之人,乃是裴叔父,應該是裴叔父叫進去的。」
聽到哥哥的話,寧滄珺更是一呆,好奇詢問道:「徐公子怎會與裴叔父相識?」
「咳,裴叔父祖宅在長沙,每次回祖地路徑江夏時,都會去徐府做客,這徐哲好像是江夏一個書香門第,方才聽他們聊時,稱逃婚至此,你說說,這書香門第的人,也會幹出這種事請,看來那位醜媳婦的確是無法見人了!」
寧滄珺一聽,感覺這裡面還真有故事,於是便更好奇的詢問起來,而寧寶明知道的也不多,吱吱唔唔半天,也只說出一個大概而已。
話說這頭,沈玉嘉跟著下人進入內堂后,發現裡面有四人,除了寧岩和裴世昭外,還有一對老夫婦,都是頭髮花白,只是梳理得極為工整,並且穿著華貴,兩雙老眼在沈玉嘉進來后,居然好似發光般。
「徐賢侄來啦,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老太爺,是寧家的家主,寧瑜老先生,而他身旁的是寧老先生的髮妻,寧老夫人,同時也是我的二姐,寧老先生曾經還是大齊的翰林待詔,專給龐孔皇帝挑選精美的瓷器與製作,想起一起在翰林院的日子,那是……。」
裴世昭一說,就是一頓飯的時間,沈玉嘉知道,龐孔是龐隆的父親,十二年前去世,這位寧老先生以前居然是侍候龐孔的,難怪說他們寧家的瓷器是貢品了。
不過大齊天下三分,寧家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本來豫州總共有七十二間店鋪,可是在短短兩年時間,直接縮水到二十八家,由此可見這戰爭帶來的損失究竟有多大了。
一對老人家盯著沈玉嘉看了許久,寧老太爺突然笑道:「聽四弟說,你們徐家乃是江夏的書香門第,你隨父親做兩年教書先生,不知你可有興趣考取功名啊?」
沈玉嘉一聽,心下不由一呆,暗罵這裴世昭亂給他添加身份,表面上則是嘆道:「小侄這點才學,教教孩童也就罷了,又怎敢出來丟人現眼,科舉一事,我是有心無力啊。」
「咳,科舉一事,乃是讀書人的聖事,關係功名、前程,你既然生在書香家,卻無心謀前程,莫非真就如四弟所說那般,不喜約束?還是真無本事。」
「兩樣都有。」
沈玉嘉回答的極快,倒是讓屋中其他四人一陣莞爾。
笑罷,寧老太爺指著桌面上一盤象棋道:「聽四弟方才說,你棋藝極高,可否與老夫手談一局?」
「這……」沈玉嘉看了看裴世昭,發現他對自己點點頭,這才應承下來。
距離沈玉嘉做出象棋,早已經過去兩年,現在許多大城鎮都有出售,也有很多人知道如何下了,不過,他們都是一點點的摸索,沒有真正所謂的高人教導,寧老太爺碰象棋的時間,也只是半年而已,而且半年來,基本上都是和兒子寧岩玩幾手,若寧岩有事,他便讓其他家人相陪,家裡這點人,棋藝也都不高,很難有大長進。
這一次,聽說裴世昭來洛陽拜見走親,便專門要留他在府里居住,隨便討教幾盤象棋,只是裴世昭棋藝太過厲害,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人,沒幾下就被將死了,寧老太爺心裡那個氣啊,本來是想要發泄在兒子身上的,可是聽說府里來了一位裴世昭的客人,他就不由好奇了,詢問之後,才了解了沈玉嘉的假身份,不過這些他毫不在意,剛才說的功名也是只閑談而已,這下棋才是正是。
然而,沒幾下,寧老太爺就更鬱悶了,這小傢伙未免也太厲害啊,而且根本毒,絲毫都不給自己面子,說吃就吃,說將就將,把自己的棋子是一個個給咔嚓了!
裴世昭在一旁看著好笑,心想就是我來,也未必是沈大人的對手,何況是你這個沒遇到高手的姐夫呢,還是省省力氣,觀戰吧。
裴世昭想罷,就邀請和沈玉嘉手談幾局,一方面給寧老太爺長長見識,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治治手癢,畢竟,戰火一開始,他們翰林院的官員就各奔東西了,江崇是一年沒見過咯,沈玉嘉就跟久了。
兩人都算得上象棋中的高手,每一局都殺得極為慘烈,看得身旁三人是一驚一乍的,很多路數基本是從未見過,寧老太爺到這時候才算知道,剛才想欺負的小傢伙,原來還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道中高人,棋藝比起裴世昭那是只高不低啊!這小舅子,可真是把他給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