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團出國
組團出國
徐氏夫婦重歸於好,經濟型家庭婦男徐廷舟重回學校食堂。
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由於去年給全國大部分高校共同參與的網路傳謠講座開了個好頭,徐廷舟在高校教師中的知名度呈指數型增長,他以此為課題深入網路傳媒與當代最熱門的虛擬經濟的結合性研究,此時正是各地陸續遞交職稱材料的最高峰期,論文期刊的版面壓得很緊,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隙去思考其他事情。
每日除了備課,幾乎都是在給論文做修改,潤色,完整數據。
「今年的論文發表數必須要達標,不求超過峰值,但起碼要高於往常的水平線,新一輪的』雙一流『名單還沒有公開,任何變數都有可能發生,各位教授還需要加把勁。」
外人總以為當教授輕鬆,平時也就是搞搞學術上上課,立一個項目就能拿到一筆國家的研究基金。
殊不知「學術使人禿頭」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當站在了某個領域的最前段,乃至影響著整個學術界的未來發展,越是受人敬仰的榮耀,就越是伴隨著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學習和思考。
會議結束后,院長辦公室內。
「徐老師,過兩個月有一次國際會議,到時候你們幾個教授必須出席,這事關學校的學術發展。」
徐廷舟翻看著郭院長給他的資料,微微點頭,詢問道:「那關於外出調研的日期,是不是可以緩一緩?」
「不能。」
郭院長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新的項目馬上就會下來,批准也快到了,調研這事不能拖,你不用擔心你那兩個研究生,現在他們還只是研一,一切的活動都是跟著老師走,等你回來了他們估計才能轉過彎來適應這種生活。」
研一的學生往往還沒從大學四年的悠哉生活中脫離出來,以為過了初試複試這道關,接下來幾年的學校生活將會一如既往的輕鬆自在。
「你第一年帶研究生,自然想手把手的教導,但研究生不同於本科生,他們必須學會獨立思考,想好自己所研究的領域是什麼,將來到底要往哪個衚衕口裡頭鑽,而不是跟在你的背後一味地聽從你的話。」
徐廷舟點點頭:「那我回去準備一下。」
郭院長讚賞的點頭:「徐老師啊,現在你還年輕,學術上要的就是這個勁頭,等你的論文塵埃落定,項目也圓滿完成了,你會是新聞學院最年輕的教授。」
老師也分為學術派和業務派,業務派負責上班打卡做好本職工作,學術派則負責廢寢忘食不斷突破領域桎梏。
郭院長最欣賞的學術人才,正是這種。
回到辦公室的徐廷舟,終於癱倒在辦公椅上,用力的揉按著太陽穴。
他的眼下,是一圈淡淡的青色。
「徐老師……」
他睜開眼睛,是他帶的研究生的其中一個。
「有什麼事嗎?」
學生簡單的表明了他的來意,大概的意思就是任課老師的課講得很快,徐導師給他布置的論文任務繁重,再加上新聞研究旁支甚多,他並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徐廷舟點了點頭:「發現的還不算晚。」
學生啊了一聲,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
「你在選導師的時候,就選擇了我所研究的這個方向,但方向往細里說,還有無數個枝芽,抓住其中的一點不斷深入,而不是所有的方向都了解大概只停留在層面,所為研究就是深入。」
他說的足夠清晰,但學生表情反而為難了起來。
「我考的時候沒想那麼多……」
徐廷舟皺緊了眉頭,語氣變得低沉起來:「那你當初為什麼選擇報考學碩而不是專碩?」
整個辦公室的人一時間都被徐老師那邊吸引,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見徐老師發什麼大的脾氣。
「課聽不懂就要學會去拿課餘時間預習思考!看不懂就要學會去查資料文獻!這是每一個剛踏上學術這條路的人都要學會的事情,知識是需要你自己去吸收而不是我幫你把它灌進去,我能帶著你做項目寫論文,但碩士研究生不是本科生,考試不會有重點,論文不會有模板,百度也不會幫你偽造數據,你好好想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讀這個研究生,想清楚了以後再來找我!」
學生紅著眼走出了辦公室,徐廷舟焦躁得幾乎要用手指戳破太陽穴。
同事有些擔心的走過來詢問他:「徐老師,沒事吧?」
「我沒事,最近休息的太少,我有點躁。」
他將頭後仰,整個身子都倚靠在凳子上,「我剛才態度是不是太差了?」
「你也是為了他好,他會想明白的。」
同事嘆了一口氣,「每年不知道多少這樣的學生考進來,既然能考上研究生,那就證明學習能力一定沒問題,只是他們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麼,以為考上了就萬事大吉了。
我看你為了論文的事連著好幾天加班了,今天你沒課,要不先回家休息吧?」
「嗯。」
他將要帶回家看的文件都一一收拾好,給剛剛那個學生髮了條道歉簡訊,這才離開辦公室。
因為眼睛疲勞,他今天沒有開車來學校。
大一的學生還在烈日下軍訓,他走在學校正大門的廣場上,有不少認識他的趁著休息的空擋過來和他打招呼。
「徐老師,我是你的粉絲!」
「我也是!」
看著那十七八歲如花朵般年輕的面孔,徐廷舟頭一次覺得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就連他心底的小姑娘,也成為了學弟學妹們心中的學習楷模,朝著自己的目標一步步勇往直前。
「你們好,歡迎你們來清大,好好享受大學生活。」
他微微一笑。
新生們猶如小雞啄米:「有徐老師的大學生活特別享受!」
地鐵站避開那幾條人流線,非上下班時期並不算擁擠,徐廷舟坐在地鐵上,拿出平板繼續看文件。
結果卻發現了陸先琴給他發了好幾通視頻通話,他都沒有看到。
他撥了回去。
「喂,徐先生。」
她接的很快。
那聲音像是鎮定劑,緩緩的注入進他的身體里,強度繃緊的肌肉和腦神經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
「嗯,還沒睡?」
陸先琴有些煩躁:「趕報告呢,輕鬆也就那麼幾天,我是過來學習交流的啊。」
他輕笑一聲:「那你繼續加油,我先掛了。」
陸先琴急忙阻止:「別別別,我就是學的累了才想和你說說話的,聽你說話我心裡就舒服了。」
原來他的功效和她是一樣的。
「這趟國,出的後悔嗎?」
他輕聲問道。
「不後悔啊!我這次見到了好多大牛!就是那種國際會議上才能見到的那種級別的大牛!我還跟其中一個握了手合了影,他還鼓勵我繼續加油!」
那邊的聲音帶著一掃之前的疲倦,變得幹勁滿滿了起來。
徐廷舟揚起唇角:「那你豈不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沒有啊,反而是我看到了自己身上還有很多的不足,徐先生,如果我說,我想繼續讀博,你會同意嗎?」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而徐廷舟卻十分乾脆:「讀吧,我養你。」
「我讀了博士就有工資的!不用你養我,而且讀書也可以賺錢的啊,又不衝突。」
語氣里滿是我要獨立的口氣。
「你讀你的書,我養我的太太,互不干擾。」
「你!你等著吧,等我功成名就,到時候我就拿錢砸你,農民翻身把歌唱。」
今天的煩悶,瞬間就一掃而空。
好的婚姻就如同一劑良藥,在身心疲憊時,讓人重新煥發神采。
「徐太太,我很高興,你從沒讓我擔心過。」
至少在人生這條十字路口上,她每一步都走的如此穩健,從未迷失過茫然過,有時都讓他不禁羨慕。
是怎樣的樂觀,才能造就她這樣的寶藏。
「咳,你這麼想擔心我啊?
那你機會來了,最近政府下了通知,夜間禁止外出,難民因為集中營的整改措施揭竿了,可能會引起。」
他皺緊了眉:「怎麼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我也不太清楚。」
原本想著空閑下來就去一趟德國看看她,但是調研的事迫在眉睫,去德國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淺。
「過不久我也要出一趟國,到時候聯繫會更不方便,如果有事的話就直接給我發消息。」
「嗯,放心吧,你別忘了時不時看看微信,最近你看微信就挺少的。」
他微微嘆氣:「如果真的引起了騷亂,就申請提前回國吧。」
「嗯,陳院長也和我提了這事兒了。」
「萬事照顧好自己,千萬。」
「放心啦,我繼續肝了,先掛了。」
徐廷舟囑咐道:「這麼晚了,你吃點東西。」
「不要,肯定會胖,不過最近我天天熬夜呢,倒是瘦了好幾斤,連大姨……經期都遲了好久了。」
陸先琴自從前年經歷過一段高強度的學習,經期這東西就時準時不準,醫生也只說好好調養並沒有大問題,他有時幫她記了日子,結果下個月又要重記,久而久之他也就只能提醒她自己注意著。
那頭的她好像還在無盡的糾結:「上個月,哎?
上上個月……我到底,來沒來過啊?」
「別數了,要真遲了一定要去看醫生,聽見了嗎?」
徐廷舟又有些頭疼了,「我不想到時候回來個小病秧子。」
「哦,我掛了。」
陸先琴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樂意了。
他只好哄道:「陸博士,早點睡。」
那邊就是小孩脾氣,一下子就樂了:「嗯,徐博士,你也早點睡。」
傻姑娘,他這邊才下午。
……
出國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徐廷舟將家中的備用鑰匙留給了住在不遠處的陸先樺。
「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給我發消息,我的手機卡在國外信號不好。」
陸先樺點了點頭,收好了鑰匙:「你們夫妻倆是組團出國嗎?」
「一個往北一個往東也算組團的話那就是組團吧。」
徐廷舟將行李箱放好,關上了後備箱,「等會你幫我把車開回來停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都成專職司機了。」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陸先樺開著車無聊,就和徐廷舟聊一些廢話:「姐夫,國外好玩嗎?」
「當做是旅遊的話是好玩的,如果是工作性質的話就另當別論。」
陸先樺隨口說道:「最近我學的頭都要炸了,剛好我姐她說九月份德國有個什麼市,辦慶典活動,到時候她會過去,我這身上還有些錢,想過去玩玩,見見世面。」
schorndorf市的街頭慶祝活動,徐廷舟原本就是打算這時候去找陸先琴的。
他點了點頭:「去吧,如果錢不夠的話就跟我說。」
「我好歹也一直有工作,旅遊的錢還是我自己出吧。」
陸先樺富貴不能淫。
徐廷舟輕笑:「小舅子挺有骨氣。」
「男人什麼都能沒有,但必須要有骨氣。」
陸先樺說到這裡,又賤兮兮的壞笑了一聲,「當然,老婆面前骨氣也可以不要!」
徐廷舟也沒生氣,嘴角彎了彎:「不想去了?」
陸先樺嘴一閉,老實開車。
將徐廷舟送到機場門口,陸先樺正要下車幫他一起搬行李,徐廷舟直接擺手示意不用:「送到這兒就行了,辛苦你了。」
陸先樺也沒堅持:「那姐夫,路上小心。」
徐廷舟笑著點頭:「先琴就拜託你了,保護好她。」
陸先樺稍稍一滯,徐廷舟已經拖著行李進去了。
他坐在車上不經失笑。
為什麼他的心思,徐廷舟總是能一眼看透?
沒有急著把車開回家,陸先樺悠哉悠哉的給陸先琴發了條微信。
「我來找你玩,歡迎嗎?」
「驚恐。」
「最近這邊出亂子呢,還是別過來吧,要是萬一出事兒怎麼辦?」
他漫不經心的回復她:
「我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麼事?」
「德國這邊,喜歡男人的也不少……」
「你還得傳宗接代呢……」
陸先樺一時氣結:「陸先琴,說句好聽的會死嗎!」
那邊語氣正經了起來:「我不想你有事。」
手指一時頓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回她什麼。
「摸頭。」
「我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