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錢伊敏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還真看出點他和陸先琴的相似之處。
心裡頭更氣了,嘴上更不留情:「哦,你是她弟弟啊,長得挺像啊。」
剪著當下偶像劇裡頭最流行的爛大街爆款男主頭,劉海都快遮眼睛了,渾身上下沒幾樣值錢的打扮,在物質世界中長大的錢伊敏很快就推測出這流氓的經濟條件。
姐弟倆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姐姐穿名牌,弟弟穿地攤。
因為蔡瓊而對窮病敬而遠之的錢伊敏,此時更加看眼前這男人不順眼了。
「怎麼,不像?」
陸先樺挑眉問她。
「像,都長著一副我討厭的樣子。」
錢伊敏冷笑一聲,掛掉電話也不打算繼續理會他,直接就繞過他往前走了。
「哎,別走啊,助人為樂,帶我去找我姐吧。」
錢伊敏真是被煩死了:「你姐堂堂經管院花,你隨便打聽一下就問出來了,讓開。」
陸先樺愣了一下,笑道:「陸先琴牛啊,這都當上院花了。」
錢伊敏抽了抽嘴角,沒回他。
「我看你好像很討厭她啊。」
陸先樺低頭看著她笑,眼神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我討厭她很奇怪嗎?
她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人人都喜歡?」
明明這句話說得很不客氣,可偏偏陸先琴這弟弟就跟失心瘋一樣,居然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還一臉贊同的附和她的話:「這麼多年了,我總算是看見個明白人了,陸先琴這人毛病一大堆,根本不招人喜歡,怎麼還會有人喜歡她,依我看你比她好多了。」
錢伊敏覺得他這話就是暗地裡在諷刺她,一時間氣的臉綠,甩了個臉子心下決定怎麼也不理會他了。
那人還在她後面喊:「女生寢室我不方便進去,要不你告訴我徐廷舟的辦公室在哪吧?」
錢伊敏這才想起來,兩個月前,陸先琴徐老師公布婚訊,已婚兩年,她的臉疼的跟針扎一樣,一想起曾經當著徐老師的面對陸先琴的嘲諷,就覺得這兩個人背地裡不知道會怎麼嘲笑她愚蠢,她跟蔡瓊不一樣,就算心裡頭不爽也只能憋著以免讓人看出她的負面情緒,又翻出她跟陸先琴的舊事來奚落一通。
因為心裡那一點羨慕嫉妒恨,她現在聽不得徐老師的名字。
「謹言樓,502。」
「謝了,小姐姐。」
陸先樺拖著行李箱又開始疑惑,謹言樓在哪?
……
「徐老師,您真的不帶我們了嗎?」
徐廷舟放下筆,微微抬頭看著那幾個研究生:「你們的導師是王老師,他既然已經休假回來了,你們自然是要跟著他的。」
「可是……」其中一個學生欲言又止,「王老師他,最近好像心情都不太好……」
徐廷舟略帶歉意:「這是學校的規定,我也無能為力。」
幾個學生垂頭喪氣的離開了辦公室,剛走出去就有個同事湊上去跟他小聲耳語:「王秉手下的那幾個學生是真的慘,他休完假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背地裡不知道把那些學生訓成什麼樣子,有好幾次都吐髒字了。」
他的戾氣愈重,在學生心中的地位也愈低,姑且快寫年末總結,院長直接通知王秉不用交到他手上,發到公共郵箱備個份就行,意思就是徹底斷了他年末評優的念想。
原本再過一兩年就有可能評上教授職稱,全因一時之念斷了這今後幾年的路。
徐廷舟沒想同情他,只是心裡隱隱有些擔憂那些學生,沉著臉沒有接同事的話,同事以為他不愛聽,立馬又換了個話題:「最近美院那邊來了個新老師,十八個院的單身男老師都沸騰了。」
徐廷舟微微皺眉:「所以呢?
跟我有關係?」
同事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來他面前這位徐老師是已婚身份,而且是在全校面前撒狗糧的慈善大戶,扯著嘴皮子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一時忘了。」
「那看來我和我太太還得多在你面前溜達兩圈了。」
同事一臉愁苦的請求他:「別了吧,徐教授,我主要跟你說那新老師,是因為她提起過你。」
「什麼?」
「那位新老師上課第一天就被學生八卦問了好些問題,後來被問到理想型,她直接就說,她理想型是新聞學院的徐教授。」
徐廷舟不是沒被女老師追過,但那些女老師大都皮薄,察覺出他沒那個意思也就放棄了,而且老師的情感經歷,一般也不會和學生們多說,這位女老師上著課就直接電他大名,實在是有些越距了。
且不說他剛剛才公布婚訊沒多久。
「這事兒全校都知道了嗎?」
「沒,目前也就他們美院的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傳到別的院來,我也是聽美院那邊的老師說的。」
徐廷舟蹙眉,很顯然不高興了。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太擔心,也就那老師單方面cue你,不去理會就是了,你不會有麻煩的。」
徐廷舟淡淡開口:「她影響不了我。」
「那你擔心什麼?」
「怕我太太生氣。」
「……」同事被餵了滿嘴狗糧,怒吼,「有老婆了不起啊!」
「當然了不起咯。」
這一聲略帶得意的回答很顯然不是從徐廷舟口中說出來的,還在說話的二人同時朝門口看去,發現那個回答的人正懶散的靠在門邊,一臉玩味的看著他們倆。
「先樺?」
陸先樺抬手揮了揮:「姐夫。」
同事一臉懵逼:「親戚?」
徐廷舟點頭:「小舅子。」
「啊,那你們聊。」
陸先樺直接大步邁進了辦公室,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徐廷舟旁邊的凳子上,雙腿岔開著,手搭在兩腿之間的凳沿上,沖徐廷舟笑。
「你怎麼過來了?」
陸先樺聳肩:「混吃等死被趕出來家門了。」
徐廷舟知道他這個小舅子在家裡是無法無天,就算是待在家一輩子,只要他肯娶媳婦生子,岳父岳母都不會介意,所以根本不能相信他的這套說辭。
看出來徐廷舟不信,陸先樺又換了種說法:「在鄉下待著太無聊了,去遊戲廳打的都是十幾年前的老機子,沒意思,就過來找你們,順便玩幾天。」
「不打算找工作?」
陸先樺翻了個白眼:「我有吃有喝乾嘛還要找工作?
趁著年輕多玩兒幾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姐夫,把你家鑰匙給我唄。」
徐廷舟皺眉:「你去住賓館。」
陸先樺瞪大了眼睛看他:「不是吧?
你就這麼對你小舅子,你們家那麼大,客房都有,分一間給我住怎麼了?
我又吃不了你們多少大米,別那麼小氣。」
因著是先琴的弟弟,徐廷舟不好多說什麼,側身從桌上拿過自己的包,拿出了自己的錢包。
他的手腕猛地被攥住。
徐廷舟抬頭看著他,陸先樺皺了下眉頭,很快就又舒展開來,玩世不恭的說道:「賓館哪有你們家住著舒服啊,再說了,我要是住呢,肯定是住五星級酒店的,你一個大學老師,能有多少啊?」
趁著徐廷舟沒反應過來,陸先樺迅速的搶過了他的包,從裡面掏出了一串鑰匙,收進口袋裡:「謝謝姐夫了,那我先走了。」
說完就拖著行李箱跑了。
工作日先琴不回家,他只有一串鑰匙,徐廷舟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先琴一聲。
電話打過去,一直在佔線當中,徐廷舟放下手機,打算過半個小時再跟她打一通。
正在佔線中的陸先琴,被煩的心情極其鬱悶。
媽媽在電話那頭不停地為為她那個弟弟擔心著:「我就說了他兩句,誰知道他那麼不耐煩,收拾了行李就跑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急的該死,先琴啊,他真的沒來找你嗎?」
「沒有,他都二十二了,長得牛高馬大的,肯定丟不了的,你別擔心了。」
「他從小就被家裡頭寵著,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就跟個小孩似的,萬一被騙了怎麼辦?
我看那個新聞,現在的人販子連男人都下手的,特別變態,他生得好,要是被人販子盯上了可怎麼辦啊?
先琴,你問問廷舟,他人脈廣,肯定有辦法找到他的。」
媽媽的話讓陸先琴隱隱有些不舒服,耐著性子說道:「那要是他沒有來清河市呢?」
那邊斬釘截鐵的說:「他肯定來了,我昨天跟他說你堂姐他們過兩天要去你家住,他肯定也想去湊個熱鬧的。」
陸先琴抓住了重點:「堂姐他們要來我家?
為什麼我不知道?」
「都是一家人還要提前打什麼招呼啊,我直接把你家地址給你堂姐他們了,過兩天他們來了你到時候去火車站接一下吧,不對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是找你弟弟最要緊!」
「媽,他們來了可以住賓館啊,為什麼非要住我家?」
那邊語氣冷了下來:「你這是什麼話?
你叔叔到城裡來看病,那住賓館多費錢,你家那麼大,空著客房積灰嗎?
大家都是一家人,當時建房子你叔叔二話沒說就借了我們家五萬塊,你幹什麼這麼小氣?
而且你堂姐這次過來也是來找工作的,他們當然要省著點花了,對了,你讓廷舟也幫忙留意一下,有沒有適合女孩子做的工作,不辛苦,但是工資還不錯的那種。」
陸先琴有些咬牙,忍著怒意問道:「叔叔來看病?
他們一家都過來嗎?」
「也沒有,就你叔叔,還有堂哥堂姐過來。」
陸媽媽頓了頓,又開口說道,「不行,我也得過去,要是你弟弟真去找你了,我正好把他抓回去,到時候你記得把屋子收拾一下,免得讓你叔叔他們看了笑話。」
她原以為逃離了那個地方,自己就能擺脫那些人,最多就是過年的時候見一面,說多少風涼話她也不在意,熬到初七也就過去了,現在卻發現,那些都是她自以為而已。
「你們這麼多人住進來,我和徐廷舟住哪?」
陸媽媽的語氣很是理所應當:「你們家不是有那個,什麼,中央供暖嗎?
客廳也不冷,你把客房和卧室收拾出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