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醉

  裝醉

  不知道怎麼的,洗澡的時候明明用的還是以往的那瓶沐浴露,擦的還是同一瓶身體乳,抹的還是萬年不變的護髮素,可是今天形式十分隆重,像是洗小龍蝦那麼仔細,每一個地方都仔仔細細搓乾淨了。

  到了夜間護膚環節,陸先琴正要拿起精華液往臉上一糊,又頓住了。

  到時候徐先生親的時候會不會吃到啊……

  她想了想,還是只擦了個爽膚水,就算完事了。

  換好了那一套校服,陸先琴還特別扎了兩個麻花辮,看著鏡子里的那個女孩,她都不知道是誰。

  比去美特斯邦威改造還神氣。

  陸先琴扭捏的扯著兩條麻花辮,踮起腳,做作的敲響了卧室的門。

  裡頭沒反應。

  陸先琴自己打開了房門,只看見徐先生還是乖乖地坐在床上,只不過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

  他沒穿校服外套,裡面就是一件白襯衫,系著一條黑領帶,說實話,和他平日里穿的沒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個校服的大小很性感。

  他平日里習慣梳起劉海,今天因為洗了頭,劉海乖乖的搭在額上,還有些濕漉漉的。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他面前蹲下,下巴撐在他膝蓋上:「醒酒了嗎?」

  徐廷舟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陸先琴感覺自己都快被萌死了,蹦到梳妝台那邊拿了兩個皮筋兒要給徐先生也扎兩個辮子。

  可能是喝了酒,他今天出奇的順從,也不反抗,就任她在他頭上作祟。

  「頭髮有些長了。」

  陸先琴嘟嘟囔囔的。

  兩個辮子紮好,陸先琴蹲下身子平視他,徐先生生的並不女相,雖那雙眼睛長得極美,可一點也不娘氣,他頭上頂著兩個衝天辮,竟然也沒有一點違和感,看上去頗為可愛。

  陸先琴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興沖沖的去拿手機打算和他自拍一張。

  直男的通病,徐先生不喜歡自拍,也不太能理解陸先琴手機里十幾個自拍軟體,不過他挺喜歡存她的自拍,也任由她在自己手機里下好幾個美顏相機,每次她拍了也不刪就存在手機裡頭。

  陸先琴舉高手機:「徐先生,嘟嘴巴!」

  咔嚓一聲,徐先生面無表情,但是因為貓咪的特效,他的眼睛被放大了好幾倍,看著鏡頭的樣子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

  陸先琴被萌的肝顫,趕緊把這張自拍保存下來。

  又拉著他拍了好幾張,因為有特效加持,兩個人穿著校服竟然也不怎麼違和,陸先琴又把他的辮子解開,用梳子給他把頭髮梳整齊,再看著他時,彷彿就看到了少年時代的徐先生。

  陸先琴坐在他身邊,頭靠在他肩上,把玩著他的大手:「徐先生,你知道嗎?

  我有時候特別討厭自己生在農村。」

  徐廷舟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喝醉了以後就很沉默,第二天早上起來也不一定能記得這些話,陸先琴就是要趁著這時候才好意思說出這些話來,因為今天的校慶回到了徐廷舟的母校,見了他的那些同窗好友,特別是校花慕琳,雖然慕琳和她解釋了兩個人的關係,可她心裡還是嫉妒。

  嫉妒慕琳曾和十五歲的徐廷舟打過遊戲,嫉妒慕琳參與了他十五歲到十八歲那一段歲月,甚至嫉妒袁雨妃,嫉妒她見過那麼美好的徐先生,能給那麼美好的徐先生寫上一封飽含心意的情書。

  「如果我生在城市,如果我恰好是你的鄰居。」

  陸先琴美好的假設著,「那我們也不至於這麼晚才相遇,最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然後讀書的時候又是同桌,放學了一起回家,這樣咱們每天除了睡覺的時間都可以待在一起了,然後我就在學生時代把你拿下,和你轟轟烈烈的早個戀,然後順利成章的結婚,這樣你也不用因為娶我和家裡人鬧那麼久,也不用應付我爸媽了。」

  遇見你之後才知道,才遺憾和你相識的那麼晚。

  或許是今晚月色太美,她被月亮灌醉了,說出的話不經大腦,但都是真情實感。

  「不,比你大,那我就能看到你穿開襠褲的樣子了,還能記一輩子。」

  陸先琴猥瑣的笑了一下,又覺得這樣不妥,「那就是姐弟戀了,你介不介意姐弟戀啊?」

  她這廂心裡還在思索如果她和徐先生是姐弟戀會是什麼樣子,那廂一直沉默著的男人卻出聲回答了她的問題:「不介意。」

  她顫了一下,直起身子看著他。

  「是你,不論是什麼戀,都不介意。」

  他的眸子中沾染著幾乎要溢出來的情愫,就那麼深情的望著她,彷彿要把她吸進去。

  陸先琴頓了好久,才結結巴巴的開口問他:「你醒酒了?」

  他搖頭:「沒有。」

  那就是醒了!

  陸先琴下意識的站起身往門那邊跑,下一秒就被他按在門上,他的長腿擠入了她的雙腿間,牢牢桎梏住了她的行動。

  她用力掙脫他,嘴上強撐著:「你放開我!」

  「不放。」

  他眼睛里滿是笑意,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陸先琴連帶著耳根都染上了紅色:「你什麼時候醒酒的!」

  他一聲輕笑:「傻瓜,人沖個澡就醒了。」

  「那你還換校服,還讓我扎辮子!」

  「你想看,就索性依你了。」

  徐廷舟將嘴唇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呼著氣,語氣曖昧,「哪知道能收到這麼厲害的告白。」

  「騙子!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陸先琴喊出聲控訴男人。

  徐廷舟拍了拍她的臉,聲音更輕了:「我沒騙你。」

  陸先琴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抱起,雙腿在空中無力地掙扎了兩下,人就躺倒在柔軟的床上。

  他俯在她身上,眼睛里燃燒著烈火,和剛剛的他宛若兩人。

  「徐太太,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

  她還未反應過來,就徹底沉浸在他予她的孟浪中。

  酣暢淋漓,久逢甘露。

  ……

  陸先琴累倒在他的懷中,像個孩子一樣睡著了。

  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和剛剛她的聲音全然是兩個極端,徐廷舟摸著她柔軟的髮絲,一下又一下順著,不厭其煩的觸碰著她,怎麼都不膩味。

  她喘著氣的時候,還不忘質問他,問他的初戀到底是誰。

  徐廷舟那時有剎那的失神,但很快就又進入狀態,低喘著告訴她,是你。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應該是沒聽見,結束后就立馬睡著了。

  若是聽見了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他心情有些複雜,一面盼著她知道,一面又盼著她永遠都不知道。

  他那些懵懂又不成熟的心思,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又怎麼好意思全盤托出。

  他二十二歲的那個夏天,大學畢業,和同學們吃散夥飯,寢室里的那幾個人喝多了,就拉著他,語氣很嚴肅的問他,你到底是不是gay。

  他皺著眉喝了口酒,不是。

  那你他媽單四年!我們仨都快被你嚇死了!室友嚷嚷著。

  徐廷舟抽著嘴角說,你們放心,就算我是彎的也絕對看不上你們幾個。

  室友們捂著胸口說受傷,傷了沒幾秒又說他沒談過,心裡頭總有個妹子吧。

  徐廷舟的思緒回到了那年高中,慕琳問他的那些話。

  她撇著嘴看了眼他畫的,問,要是真有長成這樣的女孩,那你豈不是要一見鍾情?

  他愣了愣,大概吧。

  高中時連全校最漂亮的兩個女生都沒看上,慕琳太彪悍,袁雨妃也不怎麼跟他說話,他也懶得跟她套什麼近乎,其他女生又只敢遠遠地看著他,說實話,她們不湊近,他連那些女生的臉都記不住,所有人都覺得早戀很簡單,他偏生覺得很難。

  一是自己沒那個心思,當時一心想著多讀書爭取個保送,二是,那些女生連跟他打個招呼都低著頭,他怎麼看得清臉,更別提別的了。

  大學的女生倒是多了,膽子也大了,但他總喜歡用那張畫像對比,也不知道是找借口拒絕而已還是這輩子就認準那徐虛無縹緲的異次元老婆了,他本來就修雙學位,還要忙校團委的工作,後來大三了又忙保研,也沒心思再考慮這個事兒了。

  一行人吃完飯又提議著通宵打個麻將,去附近的小旅館開了間房,一群人咋咋呼呼的,被旅館老闆提醒了好多次,最後還是決定放棄麻將這麼一個吵鬧的活動,選擇了比麻將還老土的撲克牌遊戲。

  室友喝醉了,瘋狂的在徐廷舟生氣的邊緣試探,終於等他老馬失蹄輸了一回,就一直嚷嚷。

  我們新聞之光徐廷舟同學!單了二十二年!一直與他的左右手為伴!這苦痛的日子,今天兄弟我就要幫他結束掉!

  其他人歡呼,這是要以身相許啊。

  徐廷舟瞪著他那個作死的室友,用眼神警告他別亂說話。

  徐廷舟同學,你不是老說沒遇見過自己的理想型嗎?

  現在你去房門口站著,月老已經幫你牽好線了,你出門碰見的第一個女生,她擁有你愛的黑髮,你愛的大眼睛,總之就是你的天選之女,你這顆塵封了二十多年的心,將會為她跳動,撲通撲通。

  眾人酸室友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室友一揮手,去吧!

  願賭服輸,徐廷舟也沒吧他的話放在心上,老實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等他出去了以後,室友才鬆了口氣,這孫子眼神太厲害了,要不是我作了個小弊今天咱們誰都別想逃過他的手掌心,來來來咱們繼續。

  而門外的徐廷舟卻絲毫不知。

  現在是半夜,回賓館的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有不少人盯著佇在門口當門神的徐廷舟看,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發誓自己下回再也不陪智障室友玩遊戲了。

  站了十分鐘,徐廷舟想著進去吧。

  正握住門把手,就聽見後面有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彷彿在叫他。

  哥哥,你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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