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來臨
校慶來臨
宿醉的感覺,爽中泛著噁心。
被耀眼的陽光刺醒,李書棋不適的眨了眨眼睛,揉著鳥窩頭坐了起來,透過陽台看著大亮的天空,口乾舌燥,渾身麻木的打算爬下床喝水。
他們是四人寢,上床下桌,李書棋下床的時候看著寢室里其他三個人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哪裡浪去了。
他下床穿好拖鞋,正欲去飲水機打水,就猛地發現他的桌上有一道身影。
李書棋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後退了一大步撞上了對面的桌子。
他的椅子上坐著個人,那身影背著他,看不清臉,只能看見一頭長發。
是一頭烏黑的,在陽光下泛著光的長發,耀眼的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這麼美的長頭髮,和他的小琴姐有的一拼了。
等等?
李書棋揉了揉眼,剛好這個身影轉過來了。
白皙精緻的臉蛋,一雙杏眼似怒非怒,紅唇微抿,就這麼看著他。
他這是又夢到小琴姐了?
夢中的小琴姐開口了:「醒了?」
李書棋獃滯了足足半分鐘,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坐在他的面前,一副要說教他的樣子。
他嚇得退無可退:「你怎麼在這裡?」
「昨天聽說有個人喝的爛醉,今天我來看看這人是不是還活著。」
李書棋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他使勁想了想昨天發生了什麼,但是到他斷片之後的,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記不起來了,陸先琴嘆了口氣,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保溫盒,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給你做的粥,去刷個牙。」
清大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俺就是女生寢室男生勿進,男生寢室隨便亂進,李書棋也不是第一次看女生進男寢了,說實話他都看習慣了,也因此養成了隨時穿衣服堅決不光膀子的習慣,誰知道哪天就衝進來一個女生突然襲擊。
只是他實在沒料到小琴姐會到他的寢室來。
李書棋拿著洗漱杯到陽台上刷牙,現在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雖然陽光刺眼,但是涼風卻讓他著實感受到了秋天的來臨,三下五除二的搞好晨起清潔,李書棋摸著鼻子進寢室喝粥了。
陸先琴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他,自己則是站在他旁邊,開始了她的說教:「我也不是不允許你喝酒,只是你喝酒要適度,昨天那麼多人,就你喝的爛醉,你連二十歲都沒有就學會買醉了,以後是不是還要去大街上人事不省啊?」
李書棋理虧,低著頭喝粥,一言不發。
「下次絕對不能喝這麼多酒了,我已經和顧學弟說了,以後看著你,要是你喝多,馬上彙報給我。」
心裡頭罵了顧逸聞一百遍,李書棋訕訕開口:「昨天這不是高興嗎?
我也不是經常喝那麼多。」
陸先琴語氣篤定:「不行,咱們倆相依為命在這裡念書,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回去跟阿姨交代?」
他們那個村,就陸先琴和李書棋兩個人是靠著讀書出來的,其餘的都是進城打工,去的都是珠三角那邊,因此清河市內就他們兩個算得上是親老鄉。
「我身強體壯,能出什麼事啊?
倒是我該照顧你,不然回去陸伯伯肯定要罵我的。」
陸先琴抿了抿唇,說道:「我沒關係,主要是你得好好的,你是你們家獨苗,唯一的香火。」
李書棋最煩這套說法,什麼獨苗香火的,把他說的跟一炷香似的,他大口喝著粥,漫不經心的問道:「小琴姐,我上禮拜聽我媽說,你弟弟也要來這邊找工作,怎麼現在也沒見人影?」
陸先琴面無表情:「他在家裡當著山大王,哪裡肯過來吃苦,而且他那個態度,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
「叫姐夫幫他找啊,姐夫人脈那麼廣。」
陸先琴搖了搖頭:「不行,先樺他太懶了,要是徐先生幫他找了工作,肯定沒幾天就給他弄黃了,還惹得徐先生不好交待,要是他想通了願意好好工作了我再幫他想辦法吧。」
李書棋一直叫著她姐,可是兩個人卻沒有血緣關係,她有一個親弟弟,關係卻還不如他這個鄰居弟弟,從小到大,也是他這個鄰居弟弟和她玩,而她那個親弟弟,也不過是每天和一幫子朋友混在一起,對這個姐姐也是愛理不理的。
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小琴姐拼死拼活的念書只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陸先樺專科畢業,比陸先琴小三歲,在家待業兩年了,也絲毫沒有要出他們那個小村的意思。
可小琴姐的父親母親,就願意養著他。
原因當然是他陸先樺是陸家的獨苗苗,金貴著呢,只要能保住他那根命根子,就永遠都是陸家的寶。
李書棋和陸先琴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心裡早就沒了男女尊卑這方面的封建思想,可村子里那些人不一樣,他們認為男娃就是比女娃金貴,女娃生下來就是幹活嫁人生孩子,男娃才是繼承家業傳承接待的唯一苗子。
因此也造成了陸先琴和陸先樺這姐弟倆天差地別的性格。
國家的精準扶貧,部分扶到了該扶的人身上,部分扶到了她弟弟這種人身上。
李書棋把粥喝光了,滿足的擦了擦嘴:「哎,果然宿醉之後一碗清粥是最幸福的了。」
「下次真不準這麼喝了,要把身體喝出問題來了我真不知道阿姨會怎麼怪我了。」
李書棋哎呀一聲:「我媽媽那麼喜歡你,肯定不會怪你的。」
「胡說什麼呢,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待會你室友可能要回來了。」
李書棋驚訝:「你碰到了他們啊?」
「恩,他們好像出去踏青,還有梁冰,他一直跟我道歉,是發生什麼了嗎?」
李書棋抽了抽嘴角:「可能他天生就喜歡道歉吧,你別理他。」
陸先琴隱隱猜到是什麼事,只是李書棋不願意和她說,她也不會多問,提著保溫盒就要離開他的寢室。
正欲開門,卻被李書棋叫住了。
「姐姐。」
他這一聲姐姐,叫的真誠又可愛。
她回過頭,嘴角帶笑:「什麼?」
「我能永遠當你弟弟嗎?
哪怕陸先樺來了。」
李書棋頭一次對她說這麼肉麻的話,陸先琴目光閃爍了一下,堅定地點頭:「必須的啊,你在我心裡頭,比先樺還親。」
有的話無需捅破什麼窗戶紙,他是一個聰明的弟弟,她也是一個聰明的姐姐。
他們永遠是最好的姐弟倆。
……
清河市的秋天來的漫不經心。
學校大路上種著的兩排銀杏樹,葉子已開始漸漸泛黃,顯出金色的光芒,偶有風吹過,帶走了四五片葉子,徐徐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輕輕落下,跌落在路人的腳邊。
徐廷舟收到了高中母校清河市四中的校慶邀請函。
母校成立七十周年,請他作為榮譽校友回校給在校生們演講,徐廷舟沒理由拒絕,回復了即時會到,之後就對著電腦繼續寫他的文獻了。
近來王老師工作懈怠,他們又恰好在同一個項目里,王老師帶的那幾個研究生沒地方問問題,就都跑到他這裡來了,郭院長也說明年他也可以帶幾個研究生一起做課題了,徐廷舟就權當先練練手,順勢接過了王老師的這個擔子。
自從上次王老師腫著一張臉跟陸先琴道歉之後,他們只要在學校遇見,王老師見他一定是繞路走。
費勁心思編了這麼一段謠言,結果到頭來謠言的兩個主人公是夫妻倆,潛規則這三個字就成了天大的笑話,知情的老師們總有意無意的在背後調侃,王秉自然也沒臉繼續呆在辦公室。
徐廷舟沒有什麼聖母情懷,陸先琴當著他面把王秉嘲諷得臉青一塊紅一塊的,事後還後悔的問他有沒有破壞在他心中的形象,他倒是覺得,陸先琴這樣子他更喜歡,以前是被逼急了才會紅眼的小兔子,酒店裡那嬌小的,文弱的,偏偏又張牙舞爪的樣子在他心裡記了好久,而現在這個稍稍硬氣了一點的她,也不需要他再說「護著你」這樣的話了。
像是看著嬌弱的花骨朵終於長成了小樹,徐廷舟心中的憐惜卻不減半分。
也是奇怪,怎麼偏偏到她這裡,感覺所有的一切都被美化,心中只覺得她好的不能再好。
可能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讓王秉膈應這麼一段時間也挺好的,她出了口氣,他心裡也舒服了些。
突然就想她了,徐廷舟拿出手機看著屏保,卻發現沉寂了好久的高中同學群這時候活躍的不行,消息躥到了99+。
大家都翹首以盼這次的校慶,因為他們整個年紀都把同學聚會挑在了這一天,是校慶也是聚會,五湖四海的學子們在那天終於回到了母校,憶往昔歲月,那是最好的一段時光。
「聽說這次校花也會回來,不知道她女大十八變,現在還是不是那樣子啊。」
「沒成年就長那麼漂亮,現在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哎,這不一定,女人啊,只要全職在家了,每天對著廚房孩子,保不準就變成黃臉婆了呢!」
「說誰黃臉婆呢!全職就必須是黃臉婆啊!」
「得得得,莉姐我錯了,我沒說你這豪門太太,那肯定和一般的家庭婦女是不一樣的啊!」
他們的話題不再是五三,不再是王后雄,也不再是那一套又一套的模擬試卷。
大家都變了太多。
「徐廷舟在看消息嗎?
你和校花關係最好,現在還有聯繫嗎?
@徐廷舟」
「是啊,她現在長什麼樣了?」
記憶里的慕琳,穿著校服,扎著馬尾,總是笑意吟吟的樣子。
徐廷舟回復:「沒見過面了。」
「啊,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這時一直潛水的袁雨妃突然發話了:「徐廷舟現在心裡只有他那個小嬌妻呢,你們還問那麼久以前的事,人肯定不記得了啊。」
這時陸先琴剛好摸到他的書房,想在他背後嚇他。
他聞到了她的味道,眼疾手快的將她抓住,帶到了自己腿上。
陸先琴愣了:「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習慣了。」
徐廷舟問她,「我高中母校校慶,你去嗎?」
「校慶?」
陸先琴轉了轉眼珠子,「那個校花也會來嗎?」
他笑意淺淺:「恩。」
陸先琴不高興了,嘟著嘴:「去!必須去!」
這小醋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