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意外之旅(三)
崔明浩還在思考哥哥的話,一輛巴士駛來,停在他面前。不同於路對面的那輛,這一輛通體都是白色。
「你該回去了,很多人都在等你。」
「可是我……」
還未等崔明浩說出剩下的話,哥哥崔明勛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像小時候那樣。白色巴士的車門自動打開,崔明勛直接將弟弟推上車。
看到弟弟扶著拉杆站穩,崔明勛重新戴上了那頂和身上衣服不搭調的帽子,只是不再用帽檐遮住臉。
「哥!」崔明浩剛站穩,車門就緊緊關上了。他只能趴在車門的玻璃上,跟車外的哥哥用眼神對視。
「回去吧!能和你再見上一面,我已經很幸運了!」崔明浩笑著邊喊邊揮手。
可惜隔著車門,崔明浩聽不清哥哥到底在說什麼。巴士啟動了,向著前路駛去,離站台越來越遠。崔明浩的瞳孔里,哥哥的身影也越變越小,不變的是他臉上的微笑,以及朝自己揮舞著的手。
崔明浩同樣揮手回應,他心裡清楚,哥哥肯定希望自己能收起內心的悲傷,繼續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就如他剛剛說的那樣,回到那個真實的世界,和那些等著他回去的人在一起。
「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時間也很短暫。但只要能見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幸運啊!哥哥!」崔明浩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上,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微笑。
白色的巴士越開越遠,最終駛入視線盡頭的金色光芒之中,消失不見。崔明勛脫下帽子,對著空蕩蕩的站台深深鞠躬:「謝謝您,讓我又見到了明浩!」
空氣中盪起一片漣漪,一名年輕男子的身影自漣漪中走出,不在意的說道:「不用謝,我也是碰巧遇上,順手幫了個小忙!」
崔明勛再鞠一躬:「我的心愿已了,該走了!以後要是方便的話,還請您多多關照一下明浩!」
「如果他遇到困難,如果是我能夠關照的,我自然會關照!一路走好!」年輕男子一口答應,順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與白色巴士行駛方向相反的不遠處,一道整體造型很像繁體中文「門」的門扉顯現出來。崔明勛正了正頭上的帽子,信步走入門中。當他走進去后,整座門漸漸變得模糊,最終隱沒不見。
金光透過車窗,照進崔明浩的眼中。他本能的閉上眼睛,緊接著,耳邊傳來說話聲。
「他有反應了!」是個男人的聲音,語氣聽上去有些激動,而他的身邊似乎還有另外的人。
過了好一會,崔明浩感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復甦;他的指尖也觸碰到另一隻顯得冰涼的手,隨即被那隻手緊緊握住。他慢慢睜開眼,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眯著眼睛等了一會,待適應后重新睜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自己母親那熟悉的面孔,還有一張戴著口罩的醫生的臉。看到自己終於睜開雙眼,這兩人原本緊張的神情也逐漸舒緩。
「你能看到我們嗎?」醫生俯下身,指著自己問道。
崔明浩的意識剛復甦,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聽到醫生問話,他眨了眨眼睛,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能……能看見!」
「可以看見人,能聽清我問的話,還能作出回答,說明情況已經好轉!」醫生直起身,面朝崔母說道。
「明浩,你總算醒過來了!」看到兒子蘇醒,醫生也說情況好轉,崔母上前抱住,輕聲的抽泣。
「偶媽,米亞內!讓你擔心了!」崔明浩努力的伸出手,回應母親。
被母親擁抱著的崔明浩,人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可思維似乎還沒有從與哥哥重見的夢幻中醒來。直至母親的眼淚滴落到臉上,他才明白,自己已經從那場「夢遊」中回來了。
「病人醒了,來一位家屬,跟我一起去簽個字。」醫生打斷了這溫馨的淚水中帶著溫馨的氛圍。
「你好好休息,我簽個字就回來!」崔母鬆開兒子,溫言叮囑。
「那個……偶媽,我昏迷了多久?」
「從你被送進醫院算起,有三天了!」
「哦!那這期間,有人來探望過嗎?」
「有啊!有你的同事,還有你的朋友,叫……秦……秦嶼!對,就是這個名字!他來探望的時候聽說你昏迷的大概原因后留下了一張名片,說等你出院了,希望你能去他那裡一趟。」
崔母掏出名片塞進兒子手裡,轉身跟著醫生出了病房。崔明浩吃力的拿著名片舉到眼前,他能確定的是名片上的這個名字自己從來沒聽過。
6月14日,IZONE出發前往曼谷舉行演唱會。傳說中的東南亞牛鬼蛇神眾多,靳凜放心不下,以特別安全顧問的身份隨同前往。秦嶼留在首爾沒去,他還要等著崔明浩上門呢!
出院報告上,醫生在病因一欄上寫著因過度勞累、睡眠不佳引起的神經衰弱,建議以後必須勞逸結合。可是據崔明浩自己猜測,他暈倒的真正原因很可能來自於那個破碎的夢境;或者說,是那個破碎的夢境中塵封的關於過去的記憶。
出院后的第二天,崔明浩就拿著名片找到了壹心工作室。他一進門就想道明來意,卻在打完招呼后再一次感到頭暈,倒了下去。
秦嶼把崔明浩扛到沙發上放平,自己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符籙等材料布下陣法,進入崔明浩的意識之中。
……
八年前的某一天,崔明勛出門前信誓旦旦的向弟弟崔明浩保證,自己這次定會實現夢想。崔明勛出門后,崔明浩去哥哥的房間找東西,發現哥哥用來存儲重要資料的U盤沒帶,於是趕緊拿上給他送去。
因為著急,崔明浩幾乎是一路小跑,總算在離家不遠的一處路口,看到了前方哥哥的背影。崔明浩喊了一聲,崔明勛聽到后迴轉身,兄弟倆隔著路口互相揮手。
路口的信號燈這時變成了綠色,一輛轎車駛來。司機或許是走了神,沒有發現已到了路中間的崔明浩;而急著把U盤交給哥哥的崔明浩,也沒留意到越來越近的轎車。
危險臨近,路對面的崔明勛以全力衝刺的速度跑向弟弟,一把將他推開。崔明浩重重的摔倒在地,耳邊傳來劇烈的碰撞聲、刺耳的剎車聲、還有路人的尖叫聲!恍惚之間,他只看到停在路口的轎車以及車輪下那抹刺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