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送你去道歉
秦嶼一劍劈下，身形與尹東交錯而過，在他身上再留下一道傷口。
中間男子見尹東不敵，口中念念有詞。廠房裡陰風大作，十多隻惡鬼從中年男子身後竄出。這些惡鬼都穿著古代的軍服，其中還有兩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鎧甲，看上去像是領兵之人。
秦嶼使用驅鬼之術驅使劉義已有多次，深知戰場之上孤軍深入乃是大忌。即使是身手高強之輩，一旦陷入包圍、腹背受敵之下，敗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眼前這群惡鬼，單個的實力不強。但是和尹東配合起來，把秦嶼迫入下風也屬正常表現。
秦嶼後退，腳下踩著某種步法避開撞上來的尹東，沖入惡鬼群中旋身橫掃。劍鋒震顫，劍身符文亮起，一一招便將數只惡鬼斬滅。
餘下的惡鬼被秦嶼氣勢所震，一個個都不敢接近。加上秦嶼剛剛那一劍，斬了那兩隻身穿破爛鎧甲的。面前剩下的惡鬼們失去了將領的指揮，自然一盤散沙；即使中年男子不斷以法訣催動，它們也是逡巡不前。
中年男子無法，只得以尹東暫代「鬼將」一職。可尹東身體僵硬，雙眼死死的盯著地上某處。秦嶼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圓圓的東西。
原來剛才的打鬥中，尹妍給的化妝鏡掉落在地。鏡子受到撞擊翻開，尹東看到了裡面的全家合影。
尹東盯著合影，眼睛瞪大。儘管神智尚未恢復，卻已流出眼淚。中年男子注意到尹東的異常，強行控制剩下的惡鬼朝秦嶼殺過來，自己藉機奔向另一方向。
秦嶼手中長劍一抖，橫斬而出。劍氣四溢，殺散圍上來的諸多惡鬼。再看中年男子，他已利用惡鬼們拖延的這點時間奔至尹東身後，直接在他背上畫起符咒。
符腳落下，尹東身上升騰起更加濃郁的妖力。中年男子退後兩步，冷笑著掐動法訣：「給我殺了那人！」
尹東昂首嘶吼，然後猛然轉身，發瘋一般的撲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沒料到尹東會在這種時候反噬，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手臂。
一聲慘叫，中年男子的右手小臂被尹東一口咬下！倉皇間一道黑煙騰起，中年男子的身影在黑煙散去后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一個從中裂開的稻草人！
替身擋災之法！秦嶼認出這術法時，中年男子已消失在廠房裡。不遠處，狂性大發的尹東還在啃食被他咬下來的手臂；等到恢復神智，這條小臂已被吃了一半！
尹東眼神重新變得清明，下一刻他神情一變，半跪在地劇烈的乾嘔起來。秦嶼提劍走到他跟前，俯身撿起摔壞的化妝鏡。
「我……我妹妹……她……」尹東喘息著，他最關心的人始終是妹妹尹妍。
秦嶼道：「她沒事！」
尹東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已不似人類的手，苦笑道：「我是人……不是怪物，對吧？」
秦嶼點頭，尹東淚流滿面，磕頭懇求：「我妹妹她還只是個孩子，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求求你，不要讓警察為難她！」
「放心，我會和警察解釋清楚！」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秦嶼伸手去攙，豈料尹東已恢復清明的眼神再度變得危險，嘴裡也發出低吼。秦嶼本能的退後防禦，卻見尹東帶著決絕的神色把手插進胸口……
不願以妖軀苟活於世的尹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望著氣機已絕、呈低頭跪地姿態的尹東，秦嶼閉上眼，口中低聲誦念超度經文。
經文念完，尹東身軀上的執念緩緩散去。離尹東數米遠的地上，還殘留著斑斑紅點，那是中年男子逃跑時留下的。秦嶼深吸一口氣，追向廠房深處。
替身擋災這種術法的有效範圍不大，中年男子右手又被重創。即便他想方設法掩蓋，也無法徹底掩去空氣中那股腥甜的氣味。
廠房深處，被咬斷右臂的中年男子倚靠在一台廢舊機器旁，面色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看到秦嶼追來，他面帶一絲從容的問道：「那妖人已是小友劍下亡魂了吧？」
秦嶼冷冷的嗯了一聲，緩步前行。中年男子的視線落在秦嶼所穿短袖的胸口，嘆息道：「原來你是特殊調查局的人，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道行！」
「你道行未破，為何不逃離這裡？」
「小友何必明知故問？這整座廠房，恐怕都已被陣法籠罩了吧？」
「挺聰明的，可惜沒用在正道上！」
「小友應該剛進調查局沒多久吧？」
「這與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按照調查局的規定，我這樣的邪道必須帶回去，由道門和華夏的司法部門一起量刑定罪。到時候上了法庭，生死由命，最輕也要在監獄里過完下半輩子了……」
中年男子的話被一道符籙打斷，劍符化形，洞穿他的左手。慘叫聲再次響起，可惜隱於廠房上空的法寶印璽籠罩下，聲音最多也就在廠房裡回蕩。
「我投降！」中年男子伸出雙手。
秦嶼不應，抬手又是一道劍符，打穿中年男子的右小腿！中年男子覺察出不對，顫聲道：「住……住手！你就算殺了我，那人也不可能活過來！」
此話一出，秦嶼停下腳步，原地嘆道：「是啊！就算殺了你，尹東也不可能活過來！」
看到剛才還殺氣騰騰的秦嶼停下，中年男子稍稍送鬆了口氣。不等他提著的心放下，一道劍光映出他驚恐的面容，同時還伴著秦嶼冰冷的話語：「所以，你還是到陰曹地府給人道歉去吧！」
中年男子的面色比之前更加慘白，將身上所剩不多的符紙全部撒出。秦嶼不閃不避，手持嘲風把這些符紙盡數斬破。
嘲風斬破符紙後去勢不減，森寒的劍刃彷彿出海蛟龍般刺出，刺穿中年男子右肩，透體而出。中年男子用左手握住劍刃，嘶聲問道：「你要殺我？就為了一個妖人要殺我？！」
秦嶼面無表情道：「他不是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