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繁榮背後的危機
「通常一個利率，比如你這裡的12%。這裡面就包含了無風險利率、風險溢價及利潤三個部分。無風險利率較為固定，這個是保證你的資金不受損失的基礎。」
「如果只看無風險利率的話，假設人人都百分之百能還得起錢，好無風險，把風險溢價歸為0，利潤也歸為0。僅用無風險利率放出貸款，那就等於你現在放出十萬美金的貸款，十年後，你收穫到的本息加在一塊，它的購買力都與現在的十萬美金相當。」
吉姆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圓柱體，下面最多的部分就是無風險利率。然後繼續說道：
「看到這個比例了嗎？無風險利率，才是金錢流通的基礎核心。因為風險溢價會根據申請貸款者的資質不同、過往記錄不同而有所增減；利潤利率也會因為各家銀行的目標不同，而有變動，比如商業銀行的盈利屬性遠高於儲蓄銀行，那他們的利率，在利潤這一部分就會加得更多。」
「所以真正對市場，對所有人，所有銀行，所有信貸機構包括和貸款市場相關的產業有影響的，都是這個無風險利率。」
「那這個無風險利率是.……」
卡特看著吉姆畫出的圖表若有所思。
「你可以參考國債。實際上，現實里不存在真正的無風險利率，但大經濟體國家政府發行的國債，基本可以看作無風險。因為國債背後的質押物是國家稅收，對大國來說，稅收穩定且龐大，幾乎不存在無力償還的情況。」
「結合這一點，你發現問題了沒有？」
介紹到這裡，吉姆停下筆，開口引導著卡特思考.……
「剛剛你說的，十年期國債利率上漲！你是想說，這個利率不受美聯儲控制？！」
「沒錯，但這不是絕對的。利率是一個周期性的指標，隔夜利率、一周利率、一月利率，甚至一年、十年、二十年……」
吉姆讚許地點點頭，片面肯定了卡特的說法。
「關於未來，我們每個人都是預測。而預測的事物，如何給它一個標準？即便是給了，我們也不認可不是？」
「聯邦基金利率，美聯儲所能控制的只有當天的利率。這是眼下的，錢就在我這，你要借，就得按我的規則來！這是完全受美聯儲控制的利率，但長期，那就不可能了！」
「比如現在美聯儲說我要把十年期借貸的利率設定為8%，有什麼用呢？現在每年通膨都在10%以上，也就是說，每年我的錢幣購買力貶值都有9.1%左右，你利率給我的增值才8%，那我又不是傻子，我憑啥去買這個我原本想用它來保值甚至增值的產品？」
「這些中長期貸款利率，也就是央行無法直接控制的利率就是LPR，也就是貸款市場報價利率。這個利率是受市場決定的，央行無法直接控制，但它們可以間接影響，這個就是我剛剛說你的，量化調控！」
量化調控？
還不等卡特消化完之前的內容，吉姆的話又來了：
「在紐約聯儲總部大樓的八樓，有一間辦公室，叫做聯儲交易室。這個辦公室的工作，就是對公開市場進行調控的。他們緊盯著政府債劵市場，買入高利率的債劵，售出低利率的債券以此來調控貨幣總量。讓人們不願意把錢繼續花在虛無縹緲的投資上，專心看看眼下。把錢用來生活，或者干點什麼都好。」
「總之就是為了減少錢在債券，在證劵市場上的流通。這就是量化縮表，人為地去影響經濟。順著這個思路，你想想你在幹嘛？」
「貸款利息，全州最低！甚至全國最低，你在鼓勵當地人，趕緊來貸款，瘋狂增加市場上的貨幣流通量。」
「我知道你炒黃金大賺了一筆，可我們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把錢都花在了這裡！大量的，本不屬於道格拉斯的錢款進入，又讓市場上的貨幣存量大增，更別說你現在吸引來的那些人.……」
吉姆說到這時，整個人都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3000戶家庭，一萬多口人。單是一個房產市場，就又給你帶來了一億多的貨幣總量，這些錢，全部是超發貨幣！對於道格拉斯，或者皮爾森來說。如果拿央行類比，這些被你弄來的不屬於道格拉斯原本應該擁有的錢款，就是你在增發貨幣，用量化寬鬆的手段在調控著這個市場，讓它更加活躍！」
「可你要知道，這些手段，辦法，都只能刺激，或者說有限地影響經濟發展走勢，而不是從根本上解決經濟體系中出現的問題！我給你捋一捋這裡面的關節，首先，他們買房的這些錢，是從原來的城市貸款出來的吧？」
「沒錯.……」
卡特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麼時，吉姆再次追問道：
「利率多少？16？17？還是18？」
「平均17.1%左右……」
「好，就按17%來算，四萬的貸款。頭一年，需要還利息6800元，然後他們買你的房子，應該還要貸一萬吧？按你的12%來算，利率1200元.……」
「卧槽，錢不夠還！我現在開的月薪500，一年到頭，不吃不喝也才6000……」
卡特一聲驚呼，頓時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想明白了？我上午和他們聊過，說實話，你算幸運的，現在這批過來的人，手裡還算是有些積蓄的，暫時還能扛得住，自己往裡面補點錢，能將這個資金周轉囫圇起來。但，消費呢？」
「打一家四口，一個月最低生活消費400美元來算，他一年到頭，能用來還貸款的錢只有1200美元。連利息都不夠，只是償還利率，每年還在自己補近5000美金進去。他們還剩下多少消費能力？」
「所以，我應該漲薪？或者繼續增加工作崗位？」
之前一直沒有仔細算過裡面的帳，只想著自己能賺錢的卡特悚然一驚。接著.……
「不對啊！如果壓力這麼大，他們怎麼會選擇貸款搬遷.……」
「因為什麼，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們其實在當地還算過得不錯的，真正的窮人壓根就沒過來，因為他們來不起！他們搬不起這個家！」
吉姆嘆了口氣，腦海里不自覺地又冒出了亞拉巴馬的那些故人，那些兒時的玩伴.……
「漲薪，或者增加工作崗位是必須的，但眼下並不急迫。你要漲薪，要增加工作崗位，就得尋找到更多的需求！」
「的確，你現在已經刺激出了許多的市場需求出來，但這件事是沒有盡頭的！」
「他們現在的活一幹完，很多時候就會面臨沒有活的局面。到時候別說漲薪了，不裁員都是厲害的。到時候你再從哪找到需求？或者繼續上馬一些項目，進行循環呢？還有最關鍵的，錢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