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賣不出價的花生
「百勝？沒聽說過，你說的是不是百事集團？」
「不，不是百事。就是百勝，就是管理那個連鎖炸雞店的公司，可能現在還比較小吧，不算出名，我想要了解一下它的情況，但我這邊小地方，信息不是很充足，所以需要拜託你幫幫忙了。」
說到百勝集團，卡特又自然地想到了必勝客。不過這個品牌的知名度還有影響力都比肯德基差遠了，尤其是在當下。肯德基的門店，自己是見過的，而必勝客，則完全沒見過。說肯德基，朱利安可能都不清楚呢，你說必勝客就完全沒必要了。
「好，肯塔基炸雞對吧，我記下了，我會幫你留意的。哦，對了，最近美聯儲的主席換人，你知道嗎？那可是個狠角色，你家銀行未來幾年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啊，得注意一下風險控制咯，貸款該收就趕緊收吧。如果我預料不錯的話，這個沃爾克肯定會收縮貨幣的。」
「我知道這個消息，謝謝你的提醒。」
又是熟悉的雙重認定！沃爾克的人生歷程大半都在紐約，朱利安他們這些紮根在紐約的金融從業者對這位肯定要比卡特，古德曼更了解。有他們的預警，再有未來的信息做參考，卡特不禁開始反思起自己：自己是不是對未來幾年經濟情勢的設想，還是太樂觀了？
掛斷電話后，有點驚醒地卡特立馬開始盤賬。很快卡特就發現，在自己離開的這兩個月里，代管銀行的古德曼便有意識地開始縮減了貸款，兩個月一共只貸出去了不到一萬美金，尤其在八月份，更是只貸了2000美金出去。整體貸款比例客觀上有所降低，但奈何曾經老布萊克時期貸出去的錢著實有點太多了，銀行的賬面看上去並不樂觀。
現金儲備依舊無法滿足全部儲戶的取款需求，尤其是在現在自己借來的錢投入基金后，如果眼下再出現之前那種信用危機，就是個大麻煩了。而到了下個月，還有一筆存款保險的費用要支付。存款保險費用不是固定金額，而是取存款的三千分之一。按照布萊克銀行目前的存款規模來算，大概需要一千美金左右，還不算多。但問題是，現在布萊克銀行的現金並不多，還得預備用戶取款以及兌現支票的錢。
如此一看，下一階段銀行的工作重心就很清晰了。回收貸款！哪怕是降低利息，也要儘可能地先收回貸出去的錢款，以備不時之需。
「古德曼，我去一下埃克森那裡，去找他聊聊。」
「好，你去吧。」
想到就要做到，盤點完賬目后，左右無事的卡特決定實際去接觸一下貸款者。埃克森的農莊位於小城的南郊，說南郊只是一個好聽的說法。
準確地說，從南邊出道格拉斯后，還要繼續開大概半個小時的車，才能找到埃克森的農場。在農場範圍內除了一條貫穿南北的道路與埃克森孤零零的房舍外，幾乎啥也沒有。
從水泥道路拐上一截泥巴土路后不久，卡特緩緩地將車停到了埃克森家的門前。屋內聽到動靜的人也走了出來……
「是埃克森太太嗎？我是布萊克銀行的卡特。」
「卡特..我知道你，聽說你剛剛環美旅行回來。快請進，你是來催款的嗎？」
埃克森太太看上去莫約五十來歲，穿著樸素，面容慈祥。只是在眉眼間，卡特能夠明顯出一絲抹不去的愁緒，顯然也是在為還款的事情發愁。
「是的，請問埃克森先生在家嗎？」
雖然埃克森太太看上去令人心生同情，但卡特卻不會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不在，去地里忙活了。你先進屋坐會，我給你去叫他回來。」
這不是埃克森在逃避卡特，只是農民的家庭幾乎都是這樣，小時候卡特回老家時，白天也經常看不到爺爺的身影。
「謝謝，我還是直接去找他吧，一會還有幾個地方要去。埃克森太太您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找他聊聊還款的事情。真有困難的話，我們也會理解的，只要能商討出一個妥善的辦法就好。」
「好吧，我丈夫的脾氣可能有點急燥。我還是和你一塊去吧，我擔心你們會起爭吵。」
埃克森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在玄關處換下居家的拖鞋，接著與卡特一前一後走上田壟。美國農業的特徵就是高度機械化，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地廣人稀的美國，農民們的人均土地數量是中國的好幾倍。單靠人力壓根耕不過來，只是現在是夏天，播種已經完成，而收割時間也沒到，好幾台農用機械就停在埃克森家小屋旁的空地上閑得發慌。
難怪眾人的第一想法就是賣掉幾台農機用來還債呢，因為眼下的埃克森家，可能就是這些閑置的大傢伙值點錢了……
「埃克森太太，你們現在的收成怎麼樣？」
埃克森家的農田很多，範圍也很大。在找到埃克森之前，卡特主動找起話題，只是這個話題真的找得不怎麼樣。如果收成不好，埃克森為什麼要貸款購買更多的農機呢？
果然，只聽埃克森太太說道：
「收成還不錯，喬治亞的光照很充足，水源也不缺。但我們現在種的花生，卻一直賣不上價。那群該死的資本家，明明花生醬越賣越貴，但收購價卻一點都不漲。現在我們種花生基本只能說不虧錢，賺是一點都賺不到的。」
「你們的花生一般賣給誰？直接賣給工廠嗎？」
根據老布萊克留下的資料，在喬治亞州的農產品里，最主要的作物就是花生。全世界最大的花生醬工廠就在喬治亞州的道森市，除了製作花生醬外，喬治亞州的花生佔據了全美產量的一半以上。對埃克森家種花生，卡特並不意外，只是在想，是不是這個中間環節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這種家庭種出來的花生，怎麼可能直接賣給工廠，都是賣給道格拉斯的收購人，再由他們組織運輸到各個工廠，或者賣到別的州去。」
「所以你們賣不出價格，會不會是這些收購人中間搞鬼？比如明明工廠那頭提高了收購價，但他們卻不漲，以謀求更大的利潤。」
「不是的，我們之前也有懷疑是這樣。埃克森還和幾個老朋友一塊去道森市問過，那家最大的工廠都沒漲，其他工廠就更不可能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