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5章 恐怕要下暴雨了
一個馬上就要生孩子的孕婦,被人這麼說,不是調戲,是什麼?
她臉色變化明顯,皇甫厲卻笑容不減,又道:「你別忙著生氣,本王不過是有一說一,並無其他意思。」
他負手在身後,臉上的笑意使得他看上去顯得更加明媚,對上柳拭眉陰沉的臉,再一次解釋:「說真話而已。帝京美人多,名花各有主。但繁華千嬌百媚,既然盛放了,自然怨不得遊人觀賞,不是么?」
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鮮花盛開,蜂蝶自來。
要麼就長在深山,做一株空谷幽蘭。
可既然在帝京繁華世界,總是要被人看見的。
柳拭眉的臉色本來極不好看,但此時卻突然笑了。
她步下台階,撐著腰挺著肚子走到皇甫厲面前。
頭微微一歪,頭上發簪上的步搖輕輕擺動。
她朝他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輕聲問道:「陵王見過仙人掌花么?」
面對她這樣的應對方式,皇甫厲有些詫異。
旋即又笑了:「言歸正傳,聖上身子怎麼樣了?」
「老樣子。」柳拭眉的回答很保守。
確實是老樣子。
經過了這陣子的折磨后,即便她給皇甫權開始診療,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
而且,治好以後,皇甫權的身子也不可能如同以前那樣好了。
皇甫厲面色比方才嚴肅了一些,點了點頭。
他思索片刻,又道:「你不若放出一點風聲,就說聖上要好了,好讓那隻鱉跑快點兒?」
柳拭眉微抬下巴看著他。
這人果然精明,知道他們是在瓮中捉鱉!
她反過來問:「陵王接管了京畿衛,聖上被軟禁了,京畿衛卻紋絲不動。我很懷疑,陵王究竟是聖上的人馬,還是效忠於其他人呢?」
她的話,讓皇甫厲輕笑出聲:「本王為何是效忠其他人,就不能是……效忠自己?」
「這裡是長安宮,這種話陵王還是注意一些。」柳拭眉越發感覺,這個人實在是捉摸不透。
他說的「效忠自己」,莫不是真的想取代皇甫權,成為下一任帝王,把旁支變成主系吧?
不想,皇甫厲卻是笑道:「本王這個人一向閑雲野鶴慣了的,我的生存經驗告訴我,對得起自己……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哦。」這人油鹽不進,柳拭眉忽然反轉話題:「聽聞陵王曾經向張閣老提親,想要娶我七舅母?」
皇甫厲臉色微微變化。
柳拭眉唇角微微一彎,道:「可惜,被拒絕了?」
「你這是……」皇甫厲揚眉,道:「故意戳我痛處,人身攻擊?」
柳拭眉坦然承認:「沒錯!面對什麼人、用什麼招數。陵王不走尋常路,那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唉!」皇甫厲說是「痛處」,但他臉上沒有任何錶示這是自己不願意麵對的事的樣子,道:「可惜了,帝京美人雖然多,能入眼的卻就這麼幾個。各個名花有主,本王生來福薄,不是一句假話。」
別人說生來福薄,多半是謙虛。
可他說,就是認認真真的了!
倘使他早生幾年,先帝還在,他或許還能多享受幾年皇子的殊榮。
然而他沒得。
不但沒得,還因為母親比較弱,鬥不過其他人,被送去皇陵為先帝守陵多年。
明明是皇甫家正統的血脈,卻一直遊走在外、甚至被人遺忘。
柳拭眉微微揚起下巴,道:「男大當婚,陵王若是想要娶妻,本王妃可以與聖上說幾句,為你挑選一門好親事。」
「多謝美意。」皇甫厲也不生氣,笑紋反而更深了一些。
柳拭眉一怔。
她可能說漏嘴了,說什麼與聖上說幾句,可見皇甫權昏迷不醒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的了。
但她不以為意,道:「若無其他事,陵王請回吧。」
皇甫厲卻沒聽,而是道:「偏殿住得不太習慣吧?不若請本王喝杯茶水?」
說著,他直接往偏殿那邊走去。
嘴上說著的是懇請,但實際上根本不容拒絕。
柳拭眉眯起眼眸盯著他的背影。
人對未知的事,總是比較恐懼、憂慮的。
皇甫厲這個人,彷彿渾身都是弱點、渾身都是空門,但實際上,卻是滴水不漏!
她看了一眼天色,心裡盤算著,不知道皇甫令堯與慕將離什麼時候回來。
見她沒動,黎信上前,道:「王妃,要不你去聖上那裡坐會兒?」
那皇甫厲沒有任何登徒子的行為,但嘴上說的話卻是十分不妥。
別說已婚的婦人,就算柳拭眉雲英待嫁,那種話聽起來也是輕浮至極,要遭打的!
柳拭眉依然站在原地,仰頭看著天際,道:「這裡畢竟是長安宮,他要喝茶就隨他去。本王妃何必拿自己的精神跟他耗?先去小睡片刻,等令堯回來了再說吧。」
自從皇甫令堯走後,她的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但眼前的事比較多,讓她分散了精力,實在想不明白到底哪裡不對勁,危機在哪裡。
黎信想想也是,轉頭對墨兒道:「墨兒,你快扶著王妃去歇下吧。王爺只是去打探一些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又對長歌道:「長歌,你陪在王妃身邊,寸步不離。」
畢竟,黎信是個男的,柳拭眉要去歇下,他不可能守在床前保護。
長歌點點頭,沒有說話。
柳拭眉盯著天上的烏雲,道:「恐怕要下暴雨了。」
六月天,孩子臉。
方才還晴空萬里,午後忽然變得悶熱,天際飄來烏雲,陣雨嘩啦啦的說來就要來。
她轉身回了偏殿這邊的寢殿,將皇甫厲撂在外頭不理會,抱著肚子躺下歇息。
不知道為何,今日孩子們的動靜似乎也有點大,踢得她有些難受。
她心內發沉,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肚子,好安撫肚子里兩個小傢伙的情緒。
睡不著,閉目養神也好。
傍晚,暴雨下來了。
瓢潑一般,淅瀝瀝的滴水聲,擾得柳拭眉在床上翻來覆去,完全沒辦法入睡。
長歌在一旁看著她,問:「大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墨兒突發奇想:「該不會是要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