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0章 到底誰更狠一些
這語氣,充滿了帝王的威壓!
柳拭眉表面上誠惶誠恐,卻依舊不卑不亢,道:「臣媳不敢。臣媳一介婦人,身懷六甲之時,唯盼夫安。倘使我夫君身陷囹圄,我卻高枕無憂,聖上想必也不容這等薄情兒媳吧?」
她是在說:我心疼的,也是你的兒子!
皇甫權拿帝威來壓她,她就拿親情倫常來說事兒!
誰家兒子被關進大牢,兒媳婦卻呼呼大睡毫不關心,做父母的還能忍?
這時候,她的態度,沒有任何不對,皇甫權身為公公,沒有苛責她的理由。
皇甫權被她一噎!
剛剛吃下去的潤喉糖,都要壓制不住他的脾氣,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
見狀,隆安低聲道:「聖上保重龍體。」
又對屏風外道:「敦愚王妃,聖上身子不適,您亦是懷胎辛苦。此事聖上自有定奪,就算要審案,也得等天亮以後。您不如……先回去?」
話里的語氣,都是商量的。
但也算化解了公媳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話已經說完了,又有了台階下,柳拭眉便告退。
回到尋鹿殿,慕將離果然在等著她。
他問:「沒事吧?」
柳拭眉搖頭:「能有什麼事,我去他那裡,是安全的。」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甫權是皇帝,他堂堂一個皇帝,能跟兒媳計較什麼?
真的讓兒媳動了胎氣、流產了,還在在他的長安宮裡出了事,哪怕他心裡求之不得,難道不怕遭到唾罵?
她若是不在皇宮,他可能有千千萬萬的機會暗中下手,卻絕不能為了一點兒小事,就把兒媳給弄死。
慕將離又道:「宗人府那邊的人傳了訊息過來,說是敦愚王讓告訴你,劫囚的人,姓魏。」
「魏?」柳拭眉下意識想到西魏國的「魏」!
她腦洞打開,脫口而出:「該不會是魏遜吧?」
畢竟,孫清跟魏遜有關係。
而皇甫權懷疑皇甫令堯的體格像西魏國人,不是他親生的!
不是魏遜,還能是誰?
慕將離沒有說話,但顯然,他幾乎肯定了她這個想法。
跟孫清有瓜葛,並且在孫清成婚生子后,還要糾纏她的,除了魏遜也沒有其他人了。
可以說,魏遜相當執著,但完全不顧喜歡的女人的清譽,干出這些驚天動地的事,也確實夠不要臉的。
不過,放在西魏國彪悍的民風上面,似乎也沒有什麼叫人意外的地方。
要知道,西魏國弟娶兄嫂、子納父妾的事,也是時有發生的。
「如果是魏遜的話……」柳拭眉感覺麻煩挺大。
倘使魏遜與孫清本有感情糾葛,外界傳說那是魏遜單方面示愛,但假設這個神秘人是魏遜……
代表著,孫清與魏遜有一腿!
因為有過夫妻之實,自己的女人被搶走了,在其婚後也發生過關係,因此才會將對方婚後生的兒子,期盼成自己的。
乃至於,後來這個孩子幾歲大了,他還緊追著,導致皇甫權要走上「與他打賭、滴血認親」這一步。
慕將離說道:「我先前派人去查過魏遜的消息。」
他淡淡說著:「魏遜作為西魏國的南郡王,當年,被大蜀驅逐出境后回到西魏南部,便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過。南君王府的人說,他是為情所困求而不得,不肯見人。而這十幾年來,也確實沒有人確鑿見過魏遜。每年四君王去王庭朝貢,他也不出席。」
柳拭眉順藤摸瓜地道:「如果他是被關在大蜀天牢的牢中牢里,這就說得通了!」
拎住一條線,迎刃而解!
她蹙眉感慨道:「這孫皇後人雖然沒了,可她已故多年,竟然還能鬧出這麼多事來,著實是厲害!」
她這位婆婆,也算是個傳奇了。
不得不說,傾城禍水四個字,孫清當之無愧。
禍及自身、禍及九族、禍及子孫!
柳拭眉又道:「我在聖上那邊提了,沒得准信。不過我都那樣說了,聖上總不能完全不聽吧?」
慕將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他知曉你醫術的厲害,如今他的病況掌握在你手裡,哪怕明面上不給你臉,私底下也會對你讓步兩分的。」
安慰完,又道:「所以,你去睡吧。」
雖然天都已經快亮了。
柳拭眉沒動。
慕將離又道:「今日便別去給聖上行針了。」
聞言,柳拭眉抬頭看他一眼,沖他甜甜一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轉頭對黎信說道:「今日,不管誰來傳召,一律答覆:本王妃因為昨夜受驚嚇、連夜面聖著了夜風,晨起頭疼得難以起身,恐胎氣有損,須得卧床養胎!」
皇甫權不是拽得很么?
她倒要看看,閻王爺面前,到底誰更狠一些!
這一日,柳拭眉閉門不出。
但她儘管對外宣稱身子不適要養胎,該做的小動作還是不少,該送出去的消息也沒有停止。
聽聞敦愚王妃的身子狀況,張妙蓁一大早便跟隨上朝的張梁兩家眾人一起進宮。
男人們去等著上朝,她則是去尋鹿殿「探病」。
當然,上朝的官員,今日註定撲個空。
皇甫權咳嗽沒有半點好轉,那一顆潤喉糖當時緩解了難受,卻並不能讓皇甫權今日能打起精神來早朝。
派人去傳敦愚王妃,卻得到她身子不適出不了門的消息,若別人,硬要傳來也不是不行。
可她……
整個帝京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她肚子里揣著的倆個娃娃,傳說中的龍鳳呈祥!
這都動胎氣了,若因為拖著病體去給皇帝看診,而讓這對龍鳳胎出了什麼事,民意那邊如何交代?
最後,只傳來了舒君,用先前用過的治療手法,給皇甫權行針。
但——
疼,是真的疼!
皇甫權渾渾噩噩被折磨了一整日,從一開始心情極度惡劣,到後面乾脆沒了脾氣。
而尋鹿殿這邊。
柳拭眉與張妙蓁談了當前的情況,聽柳拭眉說是裝病,也便放心。
正待離去,卻見慕將離走了進來。
他神色冷峻地道:「我得出宮一趟。」
柳拭眉一愣:「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