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出城
夜色瀰漫，攬月軒中，二人並肩出了魚龍混雜的攬月軒。
那一身素材長裙，頭戴斗笠，一眼看出恍若洛神在世的少女引起了四方之人的關注，數十道目光無意間從其身上掃過，旋即挪開，而有一些則毫不掩飾，緊緊盯著。
濮陽輕禮不動聲色，沈昭明走在後面，手掌握住了腰間的劍柄，長劍出鞘劃過半寸，又收回劍鞘，只留下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四周一些人收回了目光，而還有一些似乎並不在意那虛張聲勢的一柄長劍。
出了攬月軒，站在攬月軒前空曠繁華、燈火通明的街道之上。二人同時停住腳步，沈昭明開口：「玉小姐。」
「將軍何事？」濮陽輕禮側眸。
「在下打算出城一趟，去太平山下的林家村。」
話音落下，濮陽輕禮沉默，他大概知道沈昭明的打算，時間耽誤哪怕一刻，可能都會出現變故，如今有了陷害兄長背後操作之人的消息，她同樣也很焦急。
「將軍是怕拖久了生出變故？」濮陽輕禮皺眉，沈昭明所想她也能想到，但目前狀況讓她有些顧慮。
此時並不晚，街市繁華，新年前姑娘家外出買些東西很正常，今夜她出來的事侯爺、夫人都知道，若是短時間內不能回去，還是說是朱苓一個人回去，都會出事。
「是。」沈昭明應下，並未否決：「所以在下想著先知會玉小姐一聲。」
畢竟這消息並非他買下的，雖然已經做好了明日將那一百五十兩黃金送到小鴛鴦樓的打算。
「可……可此刻出城，宵禁前應該回不來。」
濮陽輕禮再次開口，來去至少要花費兩個時辰的時間，並且不包括中間在林家村耽誤的時間。
「這於在下沒有什麼，在下前去，明日晨時自然會回到皇城，到時候在下會派人將消息送……」沈昭明垂眸，說著頓了頓，旋即又接上了後半句。
「送到小鴛鴦樓。」
濮陽輕禮沉默，面對沈昭明，短時間未做打算，她在猶豫是否是要同去，在思考可以解決的辦法，
離開了攬月軒，穿過繁華的街道市井，二人不約而同走進了一條小巷子中，巷子中略顯幽暗，寂寥。
快走幾步，輕禮姑娘發現，沈昭明走在前面，並沒有與她同行，卻是進了同一條巷子。
拐到小巷子中，濮陽輕禮側眸，看到了一個牽著兩匹黑色駿馬，站在黑暗角落之中的熟悉身影：赴玄。
還有停在小巷子盡頭的一輛小巧馬車，馬車上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把玩著馬鞭，抬頭時便看到了不遠處一同走來，身後是以繁華街市為背景的二人。
朱苓見之，忍不住腹誹：「果然，還是碰上了……」
心裡想著表面卻是不露聲色，放下了馬鞭從馬車之上躍下。
巷子之中，冬日的長風夾雜著淡淡的寒意吹過，吹過每一個人的長袍，赴玄牽著馬看了一眼錯身而過的素白身影，看向了已經停在身側的將軍。
二人站在一處，耳語幾句。
不久，赴玄頷首，沈昭明從其手中牽過了一匹馬縱身躍起，微拽著韁繩，月光之下，英姿決冽。
濮陽輕禮停在馬車邊，任由寒風吹過長袍卻並沒有急著進入。
「少主，拿到消息了嗎？」朱苓開口。
「嗯，拿到了……沒出任何意外。」
濮陽輕禮開口，話音落下，卻是沉默。
思慮許久，輕禮姑娘輕嘆一聲，看向了遠處的那道黑色身影。
「朱苓，你先回侯府吧，離開時先去一趟小鴛鴦樓，帶上丹粟，之前為了後面的事，我在小鴛鴦樓中留了幾張人皮面具，正好用上。」
聞言，朱苓微微一怔：「讓丹粟假扮成少主？」
小姑娘看著站在眼前的素衣的少主，還是確定性再次詢問：「您是要？」
她微微蹙眉，明顯知道了濮陽輕禮要做的事。
「今夜得到的消息很重要，我怕拖久了再生變故，為了找出這幕後操作的人，我打算親自去看看，或許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話音落下，朱苓沉默，並未多言，只是肯定的點頭。
寒風凌冽，素白的身影轉身從馬車邊走開，幽深昏暗的巷子之中只有兩盞燈火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沈昭明側身上馬，微拽住韁繩，就看到了走到馬前仰視著他的纖弱身影：「玉小姐有事嗎？」
「沈將軍，小女與你同去。」後者抬頭，認真開口。
四目相對，一時間有些沉默。
看著少女黑白分明，毫無波瀾的雙眸，沈昭明蹙眉：「現在出去，宵禁前回不到皇城，在下不在意這些，但玉小姐若是消失一夜，尚安侯爺必定擔心，玉小姐也是姑娘家……」
沈昭明話落，沒有說完，隱藏了後面半句。
身在閨閣，夜不歸宿，對名聲不好。
「我已經做好了安排，自然不會出事。」濮陽輕禮同樣淡淡一笑，話音落下，站在一側的赴玄和沈昭明同時看向了巷子盡頭，坐在馬車之上一身紅衣的小姑娘。
後者垂眸，什麼都沒說。
沈昭明收回目光看向站在黑暗之中的下屬：「赴玄。」
沈昭明開口，不用多做解釋，後者心領神會，拉著馬走到了濮陽輕禮身側將手中韁繩遞到了素白長裙的少女手中：「姑娘騎在下的馬吧。」
將手中韁繩交過，便退到了一邊。
濮陽輕禮淺笑開口：「多謝。」
話音落下，側身上馬，長袍飛揚，身影嬌小略顯柔弱的少女還是展現出了那一份傳言之中少有的英桀氣質。
「玉小姐跟上。」看著素衣的少女已經上馬，在確認過手法嫻熟之後未曾多說，手握韁繩，策馬而去。
聽著馬蹄踏過地面的聲音，濮陽輕禮同樣勒緊韁繩，輕喝一聲：「駕！」
馬匹飛馳，兩道身影不久便消失在了幽暗的小巷子中，只剩悠揚的馬蹄聲似乎猶在耳畔，而兩道身影已經淹沒在了小巷盡頭繁華的街道之中。
煙雲縹緲，月光揮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