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燈滅
聞此言，丞相微微蹙眉，夜姓少有，而如今便是夜姓天下，再看少年的容顏，康齊抬手直接推開了湊上來的長子。
「七皇子？」
康齊越上前幾步，一句便倒出根本。
夜棠並未否認，從懷中拿出了皇令：「請丞相過目。」
看著少年手中的皇令，敏銳如康齊越便已然知道了夜棠此行的目的，他背過身去，沒有去接皇令，只是開口：「七殿下請回吧，雖然不知道，您為何找上了亦竹，但這丞相府，康某說了算。」
「皇朝黨爭，丞相府不會參與。」
聽著丞相此話，夜棠微微一禮，收起了皇令。
「康先生名不虛傳，清正廉明，剛正不阿，但晚輩也並非無理之人，夜棠不求丞相府參與黨爭，自始至終也並無此想法，只是見康公子投緣，在想到丞相您，便想著來此丞相府求您一個引薦罷了。」
背對而立的丞相微微側眸，眼角餘光掃過身後的少年。
「引薦？為何要康某來？」
「夜棠是棄子回來爭權，自然不能往那些皇子勢力下走，也害怕有一些已經暗地投誠，故而也只能想到您了。」
話里話外不過只是一句，這皇城上下，如今未曾參與黨爭的沒有幾個，而他康齊越，是這些大臣之中最值得信任、且最具有權勢的一位。
想到這裡，康齊越轉身看了一眼身側站在不遠的青衫公子，後者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您總不能盼著兒子被毒死吧。
「殿下，當真只要一個引薦？」康齊越挑眉，如今這位太子的風流他是看在眼裡。
眼前之人還算不錯，至少看眼前這盤棋，循序漸進，並未因為優勢莽撞跟進，只是不知是否是位明主，況且棄子的身份，不管他如何驚艷，棄子被世人譽為不詳的名號，這一生終究是擺脫不去。
「當真。」少年開口，答得篤定。
聞言，康齊越微微點頭：「好。」
「引薦之事，康某自去安排，殿下安心等待便可，只是不知這幾日殿下打算在何處落腳？」
夜棠皺了皺眉，他此前想過這番問題，皇城外的芍藥花庄和鴛鴦樓都被他排除，日後身處黨爭事關重大，萬不可讓人察覺他與蓬萊長生閣關係密切，這會讓他處於被動的狀態。
看著眼前少年，一切已經瞭然於心，康齊越輕輕點頭：「即使如此，那康某便留殿下在寒舍幾日，之後，若有需求開口便是。」
夜棠輕輕點頭，起身一禮以示感謝。
想談不久，丞相離去留下康亦竹招待夜棠。
站在屋檐下，看著小雪紛飛，康亦竹似是記起什麼事，側眸：「夜棠。」
「何事？」少年開口，語氣依舊淡漠。
「父親你也見過了，引薦也答應你了，解藥該給我了吧？」說著伸出了手。
看著眼前伸過來的手掌，夜棠抬手直接推開：「沒有解藥。」
話音落下，突然沉吟看著身側欲要發作，旋即想到什麼又無奈轉過頭的康亦竹。
聽著後者低聲喃喃：「算了，反正打不過你，這輩子就算栽你手上了。」
看著身邊的人，夜棠無奈搖頭：「我給你吃的不是毒藥。」
旁側靠在牆壁之上的公子微微抬了抬眼，旋即一臉疑惑：「什麼？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康亦竹啞然，想要揍夜棠一頓，所以就騙了他這麼久？他可是整日提心弔膽，哪天怕突然毒發身亡魂歸西天。
現在就平平淡淡來一句「不是毒藥」，「字面意思」？
這讓他很想揍人，但想了想卻也揍不過，最後說服自己放棄。
看著身邊青衫公子，夜棠開口：「你難道沒有感覺，這幾日內力精進？我給你的不是毒藥，是江湖之上蓬萊……」
說著，夜棠頓了頓，看了一眼渾然不在意的康亦竹，方才放心：「總之，有益無害。」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迴光返照來的。」
聞言，康亦竹輕輕點了點頭，他之前的確發現了。
夜棠輕嘆一聲，忍住了扶額的衝動，竟是垂眸掐指算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康亦竹皺了皺眉：「你在算什麼？」
「我在算你的命數。」夜棠睜眼，淡漠回道。
「那算出什麼來了？」
「你這一生，是被自己蠢死的。」
「……」康亦竹啞然，看怪物似的看著眼前之人，這傢伙也會有開玩笑的時候？
「我信你個鬼……」
旋即又問：「不過，夜棠，你怎麼會有這種神奇的東西？」
「我學過醫……」少年回答。
康亦竹輕輕點頭，說著又抬頭：「那還有沒有？」
夜棠撐著油紙傘離開了正堂，不再多做停留，去了丞相為他準備的住處，只給康亦竹丟了一句話：「還有不少，不過和毒藥放在一起，不怕死，我可以都送給你。」
說著，少年微微挑眉。
「呵呵……真是厲害，單純學過醫，就能做出這種東西。」
聞言，少年卻是眼眸低垂，未曾開口。
只是康亦竹未曾察覺少年的異樣，垂了垂眸：「夜棠，你這麼厲害，在幫我算算？」
「又要算什麼？什麼時候被自己蠢死的？」
康亦竹抬眸，看著夜棠一臉認真的模樣，不自覺冷笑一聲：「呵呵。」
「就是，妹妹這次病了以後，身體有點不好，你幫她算算。」
說著，如實說了生辰八字，夜棠無奈搖頭，卻還是應了下來，想起了下午曾見過的小姑娘。
也是這個時候康亦竹才意識到，眼前這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好傢夥，又騙他，但看到夜棠一臉認真掐算的模樣，有不免疑惑。
推算之間，夜棠抬頭妄想了遠方的天際，入眼是一片璀璨的星辰。
但隨著指尖掐算，夜棠不自覺皺了皺眉，康亦竹站在一邊發現了端倪：「怎麼樣？」
話音落下，夜棠停止了掐算，看向眼前之人：「你確定，生辰沒有記錯？」
「哪能啊。」康亦竹擺了擺手，旋即微微蹙眉：「你算到什麼了？」
夜棠確實淡淡一笑，不介意的攤了攤手掌：「我不會算命，之前誆你的，你要真好奇，明天去欽天監拜訪就是了。」
說著，少年撐開油紙傘轉身離去。
康亦竹一陣啞然，這傢伙怎麼抽風一樣，在抬頭才發現身側的身影已然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