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敝月
那是一個女子的臉，下一刻身穿麻衣的身影重新站在濮陽輕禮身前，那身影抬頭，露出了麵皮之下半張光潔的女子臉龐，聲音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沙啞。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她問，同時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濮陽輕禮輕輕一笑：「我出自蓬萊長生閣，是醫者，通骨相，你這手掌，我看一眼便知是個女子，當然朱苓也通骨相。」
話音落下，濮陽輕禮退後半步微微側身，同時推出一掌，一掌之下，女子腰間長劍飛出，直接插入雅間的牆壁之上，削鐵如泥。
「蓬萊長生閣當今的少主，名不虛傳。」
身著麻衣的女子揭下了剩餘的半片人皮。
濮陽輕禮微微垂眸：「廖贊了。」
話音落下，少女退後一步，身側紅色的身影閃過，手持長鞭砸下撕破長風。
……
隔壁雅間，沈昭明聽到動靜，猛然回頭，便看到了身後牆壁之上突然出現的半寸劍刃。
再次轉頭，對席的身影已經衝出了雅間。
「與輕禮姑娘妹妹有關係的是當朝棄子。」
話音落下，已然衝出了房間。
此時此刻，隔壁雅間外，康亦竹赴玄並肩而立，康亦竹手握摺扇，摺扇之上幾柄利刃映著森森寒光，攝人心魄，而赴玄拔出了斷刃，但二人均未曾闖入。
黑色少年的身影從兩人之間穿過，推門便看到了站在雲霧之中的兩個女子身影。
一個一身紅衣手持長鞭，一個一身素衣長身而立。
髣髴兮若輕雲之敝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站在煙霧中，看似溫婉如玉的女子，實則淡漠疏離。
而雅間之中，劍痕與鞭痕交錯而過，一片狼藉，就連房頂也被掀了半邊，寒風湧入呼嘯而過，同時吹散了那濃郁的煙霧。
見之，夜棠微微蹙眉，想要過去便看到了煙霧散去，走出的少女。
濮陽輕禮看了一眼夜棠，眼眸掃過，後者見之也冷靜下來。
「我無妨。」
「姐姐，我去追……」夜棠壓低聲音開口。
「不用了，先解決當下的事，你若離開，這幾個人更難應付。」
話音落下，側眸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黑衣男子。
沈昭明。
也並非真的難應付……
身影倒映在眼眸之中，目光掃去，後者同時抬眸，一時間四目相對。
濮陽輕禮心中一動，想要移開目光卻又怕太過刻意，被其發現端倪。
沈昭明看著眼前的姑娘，他在知道輕禮姑娘的真實身份，在見到有可疑之人從尚安侯府離去之後，便曾著手調查過關於尚安侯府嫡小姐的事。
傳聞之中，尚安侯府嫡小姐溫婉如玉，常著素衣。
而此刻眼前之人，的確是如此的，素衣如玉，恍若仙子。
表面上看與傳聞之中一般，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此刻眼前的小姑娘給人淡漠疏離的感覺，同時似是對他有幾分顧忌。
而最讓他不解的便是，溫婉如玉的尚安侯府小姐久居深宅，極少離開尚安侯府，更何況皇城，而棄子十七歲前不得入皇城，他們如何認識？
出神之間，一道道身影緩緩靠近，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沈昭明收回目光，側頭便看到了因為動靜闖上來的酒樓客人。
看著一片廢墟的雅間，所有人愣住。
緊接著議論聲響起。
「這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那兩個小姑娘做的吧？」
「怎麼搞的？」
人群之中，議論聲不絕於耳，沈昭明揮了揮手，此時此刻為了避免引起恐慌，赴玄已經收起了短劍。
「將軍，有什麼吩咐？」赴玄低聲開口。
「你下去解決一下，務必不要透露出風聲。」
此番在此，他會見的可是當朝的棄子，回來爭權的皇子，若未來夜棠回歸皇朝，此番事情若是被查出，對於他、丞相府、尚安侯府並不利。
話音落下，赴玄已經下了二樓。
不久事情解決，毀壞房頂銀兩也一併賠償，最後一眾的小二上樓將客人遣散，這才安靜下來。
……
此刻廢墟的雅間之中，只剩幾個人對峙。
只是幾人均未曾開口。
濮陽輕禮在心中長嘆，目光掃過，最後淡淡一笑：「幾位，事情已經解決了，還要圍在這裡嗎？」
話音落下，看向一旁的沈昭明：「沈將軍，賠償的銀兩，之後小女自會差人將銀兩送到紀王府。」
說著淺淺一笑，後者眼眸一動未曾拒絕，只是微微遣身：「就麻煩姑娘了。」
說完，轉身招過赴玄：「赴玄，我們走吧。」
「另外，之後殿下若是有事，直接來紀王府便可，沈某等您名震皇城的那一日。」
「不會很遠的。」夜棠看著男子離去的身影微微頷首。
話音落下，男子已然離去，只留一抹黑色的身影。
看著人離去，夜棠轉過去看旁側的青衫公子。
此前，他們已然約定，入皇城見完沈昭明之後，便一同入丞相府。
康亦竹聳了聳肩：「好，你們聊，我下去等。」
說完，同樣離去。
酒樓的後院之中，此刻這裡停著幾輛馬車，以及幾匹駿馬。
寒風簌簌，風中夾雜著幾分寒意，康亦竹來到後院，便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以及馬車邊上的兩道身影。
青衫公子走過直接開口：「昭明，那姑娘是誰？她怎會認識你？」
康亦竹開口，雖然自己這位好友名聲大噪，但也沒誇張到只見到個人便能認出的地步，而且顯然，方才那位姑娘身份不凡，那般的氣質與鎮定，雖然不知先前雅間中發生了什麼，但能從容應對，也非平常女子。
話音落下，赴玄也側過了頭。
他們認識尚安侯府的嫡小姐，是因為冬至那日發生的事。
但他記得這位嫡小姐，未曾見過他們將軍才是，而且那位玉小姐，竟是認得主子，還是以沈將軍相稱，並非王爺。
坐在一邊的沈昭明回神，垂了垂眸：「她是尚安侯府的嫡小姐，亦竹你知道的，也是君禮的妹妹。」
說到這裡，微微停頓片刻，方才開口；「至於她為何認識我，你問的應該不是我。」
康亦竹不竟啞然，轉過了頭。
而此時此刻，沈昭明的疑慮便是尚安候府的嫡小姐，為何會那般順口直接喚他將軍，與輕禮姑娘的稱呼一般。
雖然尚安候府嫡小姐與傳聞之中的性子有些出入，但這也更與濮陽輕禮有幾分相似。
至於為何以沈將軍相稱，或許便是因為輕禮姑娘曾在玉小姐年前提起過他。
如此，便說的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