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煙柳
武安候府之中，素色長裙的女子落在樹下，長袍飛揚，她伸手扔掉了斗笠。
「那人果然不簡單，計劃要提前了。」
她閉了閉眼，轉身。
身後不遠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白衣白髮仙風道骨的老者，而他的身側還站著一個身披黑色長袍的男子，其下是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頭戴斗笠，武功不俗，看不清斗笠下的容貌。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上次相見，此人一身玄黑，這次穿著月白色長袍，估計是沒來得及換掉。
此人，便是她這次行動的僱主。而且這年輕男子非常受掌門人的尊敬，他們似是有什麼合作。
一個欲爭那江湖第一的位置，一個想要染指皇權。
據說，他來自江南一帶，曾是皇族中人，北夜上一代的棄子，先帝第九子，夜秋離。
……
紀王府中。
入夜，月明星稀。
站在長廊之下身披狐裘的男子抬了抬手，遠處天際，一隻鴻雁飛來停在手臂之上，鴻雁腳踝處放著一條竹筒。
取下竹筒，放飛了鴻雁，看了一眼竹筒之中的內容，沈昭明微微垂眸。
信條之上，只寫了寥寥幾句話。
昭明，二十七煙柳樓辰時見，向你引薦一人。
另外在煙柳樓定下兩間雅間，還有其他人要見，一間留給我們，另一間留朱苓之名。
落款，康亦竹。
他垂眸，那的確是亦竹的筆記，前段時間，丞相讓他親自到江南一帶，去調查一下商戶濮陽家一事，這便回來了嗎？
雖然康亦竹與濮陽輕禮略有交情，但在皇帝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畢竟從最初負責調查商戶濮陽家一事的便是丞相府。
「只是為何急著見我？」
看了一眼，將紙條碾碎，轉身去了書房。
……
深夜，江南臨江城，一座客棧之中。
青色長衫的男子坐在書案前，寫了一封家書告訴母親不久之後便能回到皇城，讓父親母親不用擔心，順便詢問了阿妹的情況。
落筆，他吹滅燭火想起了此前送出去的那隻鴻雁，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到旁側的房間，其間還有點點燭光照耀，以及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康亦竹輕輕搖頭，雙手環抱靠在門框上，扣了扣門：「喂，夜棠。」
話音落下，屋內，夜棠聽到動靜，拿起了旁邊屏風之上掛著的衣服，披在身上，側眸看了一眼門邊模糊的身影。
「有事？」少年冷淡開口，拿起旁側的毛巾擦了擦長發。
「我為你引薦了一位朋友，丞相府不參與黨爭，但他或許會。」康亦竹靠在門邊，無所謂的開口。
說著，卻又聳肩：「當然，我並不能確定他是否會答應，只是替你引薦而已。」
話音落下，身後門突然被打開。
身上冒著熱氣的黑衣少年站在門后，長發之上還有水珠滑落，看了一眼門邊的男子：「謝謝。」
「還有，你之前說要見的姑娘，我也幫你安排好了，到時一起見便是。」
「謝謝。」夜棠垂眸，話音落下就要關門。
結果，卻被康亦竹伸手擋住：「不是，我說夜棠，你在皇城中該不會有的什麼小情人吧，這麼著急見，比當朝丞相還重要？」說著，康亦竹挑了挑眉。
後者神情淡漠，那一雙深邃的黑眸掃來，蒙上了一層寒意。
「別胡說。」他低聲警告。
「我怕你？」康亦竹挑眉，但想到之前夜棠出手，又不自覺摸了摸鼻子。
「行吧，不說這個，夜棠，我都幫你做到這份上了，你什麼時候把解藥給我？」
「康兄也怕死？」夜棠挑眉。
「我當然不怕，就是被人拿捏性命，怪彆扭的，我膽子小，經不得嚇。」康亦竹無所謂的聳肩，他想過要搶解藥，但這傢伙厲害的變態，反正他是打不過。
「習慣就好。」
話音落下，夜棠退了一步，直接關門。
看著面癱的黑衣少年，康亦竹不耐煩的冷笑一聲：「呵，可笑。」
說完，就要離去。剛剛走出半步，屋內便傳來少年淡漠的聲音：「等見過丞相，自會給你解藥。」
聞言，康亦竹側眸，卻發現屋內的燭火已經熄滅，再沒了動靜。
康亦竹無奈聳肩，轉身離去。
黑暗的房間之中，少年推窗看了一眼明亮清冷的明月，眼眸盛進一片月光。
他想起了曾經那少女的一句話。
「好，既然如此，那我救了你，以後你就歸我蓬萊長生閣所有，與北夜皇朝再無半分關係，能做到嗎？」
那是曾經濮陽輕禮說過的話，同時他也記得自己那一句：「夜棠謹遵。」
少年輕嘆一聲垂眸：「抱歉，夜棠食言了。」
少年閉了閉眼，關上了那明月下的木窗。
……
七日之後，清晨。
濮陽輕禮換了一身素色長袍，離開了扶風榭，身披狐裘的少女出了王府。
王府門口，玉香蘭探出了腦袋，小姑娘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明亮：「姐姐，你要出去？」
濮陽輕禮輕輕點頭：「嗯，夫人已經知道了，天涼，別在外面亂跑，回去吧。」
她開口，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小姑娘點頭回了王府，這次居蘭依舊沒有跟來，被她留在了王府之中，而朱苓依舊負責駕車。
七日之前，侯夫人在盤問完關於惠蘭的事之後，卻並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最後決定先將惠蘭安葬，之後再去細查，命人將屍體拉出王府，葬在了皇城外的後山。
所幸，處理的並無遺漏，未曾被人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此刻臨近辰時，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淡淡的涼意，陽光碟機散了陰鬱的烏雲，漸漸地籠罩了整座皇城。
馬車飛馳而過，穿過了皇城幽深的小巷，最後馬車混入繁華的大街之上，才入了煙柳樓。
此處是夜棠選的地點，看著眼前門廳滿座的煙柳樓，濮陽輕禮微微蹙眉，再次戴上了斗笠。
只是，有些疑惑，以夜棠的性子就算並不了解皇城之中的酒樓，也應該不會選擇這般繁華之地，或者直接約在小鴛鴦樓，斷不會選在此處，這般引人注目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