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二爺
皇宮大殿之上。端坐於龍椅之上俯視群臣的皇帝淡淡一笑,眉毛微挑,一副預料之中的神情:「為何?」
抗旨不遵,枉顧君命?
「臣……」沈昭明略微沉吟,最終還是開口,以說辭推脫:「臣已有心悅之人,臣答應過那姑娘此一生只娶她一人。」
沈昭明低頭,所謂心屬之人不過是推辭,如果拒絕皇上賜婚,小了說是沈昭明自己的家事,大了說就是抗旨不遵,所以用已有心屬之人為由最好,不然,還不知皇帝會給這位手握重兵的王爺,賜過去一個棋子,要麼監視,要麼誣陷,要麼就是毀壞名聲,朝堂之中的爾虞我詐可比江湖之爭更加陰險。
只是,說出此話之時,腦海中卻不由浮現一個女子的身影。
一身血紅色長袍的少女站在芍藥花海之中,衣袍飛揚,容顏絕世。
他皺了皺眉,又是姑娘站在月下回眸一笑的一幕,關於姑娘的一切不斷在腦海中浮現,那姑娘笑起來分明是那般漂亮的……
金鑾殿上,站在旁側不遠得丞相不竟汗顏,看了一眼神情平靜無波的沈昭明。
這種推脫之語,任誰都知道是假的。
站在丞相旁側的尚安候撇過頭,不屑的哼出一個鼻音。
哼,誰能比我閨女好。敢拒絕?後悔死你。
丞相轉頭,看著旁邊的幕僚,他是少數知道皇帝是要給尚安侯府嫡長女與紀王賜婚的人,同時也知道皇帝的打算,更是到自己這位同僚內心是怎麼想的。
而此刻再看尚安候黑著的一張臉,有些啞然。
所以說,你到底想咋樣,不想讓自己姑娘嫁給人家,卻又氣憤人家看不上自家姑娘?
這……好吧,換他,他也不服。
朝堂之上,俊朗的丞相大人忍住了扶額的衝動。
而此時,除去他們二人,金鑾殿上下數百人看向了端坐龍椅之上的皇帝。
皇帝不緊不慢的開口:「哦?原來昭明也是性情中人,不知是哪家小姐,朕為你做主,賜婚。」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在轉向了沈昭明。
只見沈昭明抬手一拜:「勞陛下用心,那姑娘是江湖中人。」
聞聽,皇帝卻也並未再多說。
紀王已然表明已有心愛之人,又稱此生只娶那姑娘一人,又是江湖中人,便也再無話可說。
半個時辰之後,散朝。
……
風雪漫天,大雪覆蓋了整個皇城。
整座皇城籠罩在一片雪白之中,猶如神人為此披上的一層銀裝。
因為風雪的緣故又恰逢冬至佳節,街道之上行人稀少。
一輛馬車行過空曠的街道,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前。
馬夫勒緊韁繩,轉眸看向身後的馬車,旋即開口:「二爺,到王府了。」
話音落下,馬車之中一個略顯英氣的聲音響起:「好。」
說完,那馬車之中聲音的主人轉而看向同行的好友:「多謝了,你在皇城中小心點,別鬧出太大動靜,不然,我還得麻煩我那小侄子給你收拾。」
「知道了,我就回來看看我那外甥女,順便給她帶點東西,送完東西,就直接回青州了。」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似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年輕男子。
聞聽此言,被稱為二爺的不竟啞然,很想說一句你口中的一點,可是在後面裝了整整十輛馬車。
他搖頭輕嘆一聲:「行,我要除夕之後才會離開,不用管我了。」
話音落下,男子的身影已然下了馬車。
後者聽著好友的話,不以為意:「那好,艽垣,再會。」
說完,馬夫高揚馬鞭駕馬離去,馬蹄聲再度響起漸行漸遠,只在白雪籠罩的街道上,留下行過的印記。
寒風凜冽,身披玄色狐裘的男子站在王府門前,男子劍眉星目,眉宇之間略顯桀驁,雙眸凌厲。
抬頭,目光落在王府的牌匾之上,那裡金漆鑲刻了三個字:紀王府。
「算起來,也有一載了。」男子淡淡一笑,話音落下,王府之中一個老翁似乎是聽到了外面馬車行過動靜,迎了出來。
拄著拐杖的老者一眼掃過,便看到站在府外,轉眸淺笑的男子。
那是他們紀王府的二爺,先紀王的幼弟,沈艽垣。
「二爺。」老翁心中驚異,手中拐杖滑落。
這老翁年輕之時是沈昭明爺爺在世時養在府上的幕僚,算是半個謀士,年過古稀之後便留在王府,做了一個普通的先生,紀王府後來的兩代都曾受過他的教導,不管是沈艽垣還是沈昭明。
當年雖為謀士,卻同樣也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他,也是一刀一亡魂的狠角色。
「梁老伯,您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出來晃悠。」沈艽垣迎了上來,一把扶住了滑落的拐杖。
如今不過才二十七的沈艽垣,在十九那年因為兄長戰死,世子年幼,年紀輕輕的少年,一人背負整個紀王府,承襲紀王爵位,征戰沙場五載,在後來毫無半分怨言將爵位還給十七歲的沈昭明,紀王府嫡長子一脈。
這笑得如沐春風的男子,少年時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北境戰神,一尊兇狠的悍將,他持刀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沈昭明以理服軍,而沈艽垣卻是以殺人。
梁伯接過沈艽垣遞來的拐杖。
「梁老伯,昭明在府上嗎?」
梁伯抬頭,愣了一下,旋即開口:「王爺上朝去了,算起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二爺找王爺有重要事?」
「沒什麼重要的事,走嘛,老頭子,去喝酒,我有位朋友送了我不少青州好酒,要嘗嘗嗎?和你喝過的那北境烈酒不同,試試?」
梁伯卻是冷哼一聲:「你這是嫌棄老頭子老了,陪你喝不了烈酒?」
「哪有,晚輩這不是想讓您換個口味嘛。」
交談之間,沈艽垣指了指停在遠處的一輛馬車。
話音落下,二人入了王府,進門之時碰上了迎面走來的黑袍男子。
沈昭明身側兩大近衛之一,赴玄。
「二爺。」赴玄抬眸,震撼之際連忙抬手作揖,冰冷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錶情。
沈艽垣聽到聲音微微側目,看到赴玄時勾了勾唇角:「赴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