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拜訪（上）
墨菲城不僅僅是新政府的首都，同時也是新時代的海軍本部所在。
嚴格來說，總共有六個不同的衛星城環繞著墨菲城建立，分別起著不同的政治職能。其中偏南方的一個衛星城就是新時代海軍的總部所在地。
新海軍總部訓練場中，一個白髮蒼蒼的健碩老頭正坐在看台上，看著台下數百名新兵的訓練。
這些新兵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精銳，由他親自培養。這些新兵出師后，將會被授予最低中校級別的軍銜前往世界各地赴任。
而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就是如今在大海上聲名如雷貫耳的前海軍總教官——黑腕澤法。
他帶出過的優秀學生數不勝數，往前有舊時代的赤青黃海軍三大將，往後還有血手、堇雀（艾希）這兩個分別代表著舊時代海軍巔峰和前世界政府cp機構超新星的兩人。
想要成為他學生的人可以說是趨之若鶩，不過現在的澤法已經不收弟子了。
現在他的學生都只能叫他為澤法先生，而不能叫他老師。
距離那一戰過去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澤法的頭髮已經從深紫色的短髮完全變成了蒼白的枯藁短髮。歲月終於是在這個老人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原本想要退休的他，卻遲遲沒有提出這件事情。而戰國等人也都清楚，澤法還守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呼……這一批的學生素質還不錯，比上一批好一些。」
艾恩走到了澤法身邊，手中拿著一些記錄板。她現在是澤法麾下的海軍中將之一，主要的職責就是輔左澤法訓練新兵。
賓茲則是率領著上一批被澤法帶出來的新兵——也就是新政府成立后招收的第一批新兵去新世界中磨練。雖然如今的新世界已經沒有了海賊，但是其中狂暴的天候依舊可以鍛煉海軍的力量。
「還行。」澤法點了點頭，「雖然說沒有特別出彩的，不過整體素質很高。想來日後應該能出現不少中將實力水準的強者吧。」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能不能再帶出新一代的海軍支柱。」
看著臉色有些沉凝的澤法，艾恩欲言又止。
這批新兵的水平其實相當高了，至少艾恩感覺裡面不少人天分比自己高一些。
但是……她也能理解澤法為什麼會這麼說。
畢竟凡事就怕對比，澤法最近帶出來的那六個學生哪個不是怪物中的怪物？
和那幾個人比，這批人確實沒幾個值得關注的。
「好了，看著我幹嘛？把記錄板給我，然後去干你的事情去。」澤法笑罵道，「以後你可是要接過我的擔子的，趁現在多熟悉一下業務。」
「是！」艾恩也笑著敬了個禮，將手中的資料遞給澤法後轉身離開。
澤法翻閱手中的記錄板，分析著這一批學生的具體狀況。
隨後嫻熟地寫下不少的訓練方法，然後開始按部就班地安排訓練計劃。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他專心於手頭的工作時，一道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澤法老師。」
「察。」
澤法快速書寫的筆尖勐地一滯。
他如今已經不讓新的士兵叫他老師了，會叫他老師的都是老一輩的海軍。
而在這些海軍中，有一個人的聲音是非常具有辨識度的。
因為，只有一個叫他老師的人，聲音是如同幼兒一樣稚嫩的。
他勐地站起身來，看向身後。
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嬌小身影站在他身後，比他還要略高一點的站台上。
一時間，兩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瑪麗摘下了斗篷，看著已經老態蒼蒼的澤法，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老師……我回來了。」
「卡察！」
澤法硬生生折斷了手中的筆。
……
「半年多了才來找老夫，我都懷疑你把老夫給忘記了！」
澤法和瑪麗一大一小兩人並肩走在海軍基地的大道上。
澤法臉色相當不愉快，一邊說著一邊揮著拳頭狠狠地揍在瑪麗的腦袋上。
黑腕的體術不容小覷，一拳頭下來瑪麗都得打個趔趄。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把老師你給忘記了……」
瑪麗捂著腦袋嬉皮笑臉地說道。
澤法冷哼一聲，罵道：
「這麼長時間沒聯繫我，我以為你死在哪個角落了。」
「哼，不過還好，看起來臉色紅潤了不少，這段時間過得挺不錯！」
而這一幕也引來了基地中不少人的目光。
澤法在海軍基地中也算是一個名人，瑪麗雖然也出名，但是畢竟半年多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絕大多數人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澤法身邊的人是誰。
但沒過多久，就有人意識到……有哪些小孩子是能在海軍本部和澤法談笑風生的？
一時間，血手瑪麗在海軍本部現身的消息立刻如狂風版席捲了整個墨菲城。
澤法和瑪麗兩人來到了海軍本部大樓的第五層，海軍高層進行重大會議的會議室就在這一層。
推門而入，走進會議室中，已經有不少人坐在了會議室內。
龍、戰國、卡普、薇薇、薩博、赤犬、一笑……
海軍、革命軍、沙漠聯合的老熟人都在。
「澤法也到了。」戰國點了點頭，「那麼人就到齊了。」
「呼……」
青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邊的黃猿踹了他一腳才把他踹醒。
「什麼？什麼？啊啊……瑪麗來了啊。」
他有些懵地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的瑪麗，打了個哈欠說道。
瑪麗搖頭笑了笑，青雉這副憊懶的樣子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沒怎麼變過。
給澤法安排好位置后，瑪麗關上門，坐到了主位上。
如今她坐在首席，已經沒有人會有任何意見了。
「半年不見，瑪麗。你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
龍如此說道，他這半年來滄桑了不少。
實際上除了瑪麗這個悠哉游哉的摸魚人，其他新政府的高層基本上都有了不少變化。就連最年輕的薇薇和薩博兩人，臉上都開始出現皺紋了。
繁重的事務總是會讓人心力憔悴。
「我的身體就是這樣，沒辦法。」瑪麗笑著搖了搖頭。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面板裡面就明說了她的身體鎖死在幼女了。
「好了，好不容易齊聚一次。既然瑪麗回來了，也該把之前遺留的問題給解決掉了。」
鶴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的寒暄：「要聊什麼咱們之後去吃飯了再說……現在在會議室裡面先說正事吧。」
說罷，她對著戰國試了一個眼色。
戰國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來，手中拿出十幾份資料，分發給與會眾人。
「有關新一代的培養，我已經提上日程了。我、卡普、鶴這些老傢伙都已經是上上代的了，接著再呆在這位置上有些太不像話了。這些是我這段時間找到的一些繼任者，可以多加培養，日後接替我們的位置。」
「戰國元帥就是想要退休摸魚去吧？」
瑪麗一邊接過戰國手中的文件一邊笑罵道。
戰國也樂了，他指著瑪麗說道：
「你這個臭小鬼還好意思說老夫想摸魚？你一個甩手掌柜是不知道薇薇和老夫這半年多累！」
「還有還有，老夫現在可不是元帥了。」
「叫習慣了而已。」
瑪麗搖了搖頭，接下了文件后，便看著其他人討論這件事情。
她並沒有發表什麼自己的意見。瑪麗對於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只會打架不會治理，寫出來的各種思想也是依照著自己記憶中的默寫出來的，對於實際的操作並不擅長。
這些政治方面的事情留給別人做就好。至少令她欣慰的是，開創出新政府的這一代人都是心向人民的。
加上自己給的理論指導，就算完全讓他們自由操作，也完全沒有問題。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這件事情被討論完畢后，輪到龍站起身遞出資料。
這些資料裡面的內容就是有關於紅髮海賊團、艾斯等人的內容了。
「有關於紅髮海賊團等人的罪行判刑量刑已經基本結束，我們也詢問過紅髮海賊團的人了，對於這些宣判他們並無意見。」
「不過，在瑪麗你實現承諾之前，他們不會接受對他們的判刑。」
龍看著瑪麗說道。
瑪麗翻閱著手中的資料喃喃道：
「雖然犯下重罪，但是鑒於對世界造成的實質性惡劣影響較小、革命有功，所以減輕刑罰嗎？」
「全團在level6關押二十年，此生不得參與新政府行政事宜……」
瑪麗點了點頭，隨後對著其他人說道：「各位針對這一項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吧。」
「至於對他們的承諾，龍先生，聯繫他們。我這段時間就會去東海找他們。」
說罷，她有些出神地看著天花板說道：「有些恩怨也的確到了清算的時候了啊……」
「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處理。」
瑪麗收起龍的資料，對這個事情表明了態度。
值得討論的也就是刑期了。
卡普和龍對這個問題倒是各有各的看法，兩人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原本就各自都有些不認同的父子看著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圍觀，瑪麗搖頭失笑。
隨後，她對著薇薇眼神示意。
薇薇點頭會意，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沓文件分發出去。
「這裡還有一件事情，請各位過目一番。」
「嗯？」
正在爭執的兩人停了下來，眾人看向薇薇的目光有些驚訝。
薇薇是一個相當成熟的政治家，她一般不會找其他人處理事務，倒是其他人遇到棘手的事情的時候會去找她的意見。
現在這是……
「各位，看看吧。這……比我們剛才說的兩件事情更重要。」
薇薇的表情鄭重。
瑪麗搭在桌面上的雙手輕輕合攏，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
……
「沒想到反應居然會這麼激烈……」
薇薇和瑪麗兩人已經走出了墨菲城。回想起不久前直接炸了鍋的會議室，瑪麗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沒辦法啊，就連我也嚇了一跳啊，瑪麗閣下的計劃……」薇薇搖了搖頭，隨後眼神有些深邃地望著瑪麗：「我以前就在想，您給我們的理論指導現實中很難行得通……」
「沒想到您居然有這樣的辦法去解決矛盾。這也是您的計劃嗎？」
「唔呣，這個倒的確是我的算計。」瑪麗摸了摸下巴，「雖然也是臨時起意……但仔細想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前提是他們要能接受。」薇薇搖了搖頭，「我不認為澤法先生會同意。」
「他會同意的，因為他是我的老師。因為我答應過他……」瑪麗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隨後看向身邊的薇薇：「不過這麼說來，你就這麼輕易地接受了嗎？」
「我追隨著閣下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認為瑪麗閣下您可以給整個世界帶來希望……就像當年在阿拉巴斯坦一樣。」
薇薇笑著說道：「既然這是您的決定，而且我也看得出來這個計劃的效果……那我自然可以理解。」
「更何況，如果真的決定這麼做了，瑪麗閣下您才是最難過的不是嗎？」
她嘆了口氣：「您總是喜歡把難受的事情讓自己一個人扛了……這不是什麼好習慣。」
說罷，她停下腳步，對著瑪麗說道：
「到了。瑪麗閣下，您的三位同伴我已經通知過了。他們現在應該就在前面等您。」
薇薇對著瑪麗鞠了一躬後轉身離開，墨菲城內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瑪麗目送她離去后，回頭看向眼前——那通天的金色巨樹。
「露娜利亞……」
巨樹中傳來了沉睡精靈的氣息。
她眯起眼睛，大踏步朝前走去。
……
露娜利亞樹附近，有一個規模龐大的墓園。
墓地中埋葬著所有在聖地解放戰爭中犧牲的軍人，但在這裡祭拜的人並不算多。
大多數人要祭拜，也都是去墨菲城中央的無字碑祭拜——那是聖地解放戰爭的紀念碑。
來墓地祭拜的，通常都是這些犧牲者的家人。
瑪麗在其中的一個墓碑前久久駐足。
「恩希亞……」
眼前的墓碑邊擺著一把已經有些生鏽的火槍，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火槍送了上一個世界最強者最後一程。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墓碑里埋葬的是曾經海軍中最優秀的狙擊手之一。
瑪麗看著墓碑上簡潔明了的墓志銘，心中有些唏噓。
她當時看到艾希身上帶著這把恩希亞從不離身的槍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個可能性。
只是在最後統計犧牲者的時候，看到了恩希亞的名字——多少還是有些感慨。
她記憶中的恩希亞和她並不是很合得來，她不是很習慣恩希亞那種跳脫的行事風格。但不得不說，對方的謹慎和狠辣也很合她的胃口。
「我來看你了，恩希亞。這麼長時間第一次來看你，真是抱歉。」
「……」
看著恩希亞的墓碑，瑪麗久久地沉默。
她以前並沒有搞清楚過恩希亞究竟是為什麼會來海軍，她不像其他人一樣有多麼明確的正義觀，也絲毫沒有海軍的正氣。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理解。
但事到如今，在乎這些東西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我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她輕聲說道，「但我答應你，我會看到最後。」
「直到一切結束，新生……」
「我會慢慢弄明白，作為一個賞金獵人，你戰鬥的理由是什麼的。」
她直起身來，秋風吹過，她身上披風獵獵飛舞。
……
露娜利亞樹下，艾斯德斯、柊澤艾利歐、恩奇都三人席地而坐。
他們三個人都是瑪麗從其他世界召喚來的人物，各自知根知底。
瑪麗從墓地回來后，就徑直朝著三人走來。
「喲，瑪麗。」
艾斯德斯看到瑪麗到來，對著她揮了揮手。
三個人里和瑪麗最熟悉的就是艾斯德斯，畢竟都是在軍隊系統中供職的。
瑪麗對艾斯德斯點了點頭，坐在了三人身邊。
「我們四個人就不用多寒暄了，直接進入正題吧。」瑪麗剛一坐下，就非常直接地說道：「你們三人原本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我來問一下——」
「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
瑪麗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在問三個人是打算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畢竟是被她從別的世界拉來的人，要是他們想要回去，瑪麗尊重他們的意願。
雖然瑪麗目前還沒找到讓他們回歸的辦法……
「我就留在這裡的軍隊吧，呵呵，這個世界比我那裡有趣得多了。」
艾斯德斯咧嘴笑道。
對於她這個戰鬥狂來說，相比起斬童世界中高處不勝寒的無敵境界，海賊王世界這種強者成群的狀況明顯要更合她心意。
這個時候的艾斯德斯估計是沒遇到塔茲米，還是更沉醉於戰鬥一些。
「我的話，呆在哪裡都沒太大區別。」柊澤艾利歐笑呵呵地說道，「不過那個叫大和的小姑娘倒是傻得可愛，我還挺看好她的。」
「而且這個世界的文化發展水平很低，卻有著完全不匹配的科技水平，這或許和這裡的歷史和哲學發展有關……」
說罷，他摸出了一本書說道：「在研究清楚這些知識之前，我就接著留在這裡吧。」
艾利歐嚮往的是未知，全新的世界對他來說同樣具有相當大的吸引力。
艾利歐和艾斯德斯相繼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瑪麗看向最後一人。
恩奇都等待兩人說完后，才看著瑪麗說道：
「露娜利亞之樹只是沉睡，還是有可能醒來的。」
「它需要看守者，我現在就是它的看守者。」
說罷，他微笑著說道：
「當下一個看守者到來之後，我會回英靈座。」
「好，我明白了。」
瑪麗點了點頭：「我會儘快找到新的看守者的。」
「麻煩你了。」
恩奇都對著瑪麗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瑪麗連忙擺手，隨後對著三人鄭重其事地土下座道：
「三位在我艱難的時候出手相助，幫助我度過難關——」
「非常感謝！」
「真是婆婆媽媽。」
瑪麗的感謝迎來了艾斯德斯不屑地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