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決戰三十六·對弈
「橡膠銃！」
路飛雙手以一種極為不合常理的方式收縮到體內，隨後勐地爆發出去。
雙拳砸在了尹姆腹部。
尹姆本來打算藉由精靈的能力虛化，但在路飛的雙手碰到他的身體時，他的身體便立刻變成了類似橡膠的物質，巨大的力道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腹部。
「……！」
尹姆臉色微微一變，身體勐地倒退出去。
「精靈化的身體也抵抗不住尼卡的力量嗎？……」
還沒等他站穩腳跟，腳底下的海水形成了一股極大落差的海流，將他拉扯得一個趔趄。
路飛此時已經騰空而起，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臂。
這一刻，路飛的拳頭也變得足有數百米大小。
雖然和尹姆的身體比起來還是有些捉襟見肘，但其上的威力不可小覷。
無法虛化躲閃，尹姆正打算抬起雙臂對拳，龐大的風力就立刻壓制住了他的動作。
「……」他的感官立刻鎖定了不遠處的兩個半精靈。
阿海操作著海流，牽制著尹姆的行動，而阿天則是操作著狂風讓尹姆戰鬥的動作處處受制。
「冬！」在兩人的輔助下，路飛一拳狠狠錘在了尹姆的頭頂上。
「橡膠猿神槍！」
路飛大聲笑道：「有意思吧！大傢伙！」
「咳！」
白色的環狀衝擊波擴散出去，將周圍的雲霧驅散一空，帶來了極強的視覺衝擊感。
明明是精靈的狀態，居然還會被錘得頭暈目眩……該死。
尹姆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路飛的一拳餘威還沒有過去，一股焦躁熾熱的氣息在大海上頃刻間蔓延開來。
下一刻，整片大海海面上燃燒起了白色的烈火，與此同時尹姆的身體全身上下一陣火光爆閃。
大海上出現了一道通天噴涌的巨大火柱。
見狀，阿天立刻雙手下壓，天空中匯聚的陰雲里雷光涌動，數百道雷霆噼在了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之上。
原本就火光衝天的火炬被雷霆一激，立刻爆發了刺目的閃光，火焰的勢頭變得愈加兇悍。
「嗚啊……」
原本還嬉皮笑臉的路飛忽然萎縮下去，身體也迅速衰老。
雖然瑪麗的辦法可以速成一個尼卡，但是畢竟基底不足，瑪麗這麼做也只是走了捷徑。真的打起來路飛現在的尼卡狀態並不持久。
他的身體朝著海面落去，莉莉亞在海面上衝過，抓著路飛的衣服就迅速遠離尹姆。
她在海面上奔跑的方式和布魯克如出一轍，始終沒有受到海水的影響。
跑出一段距離后，她將路飛甩出。被扔出去的路飛砸在了遠處匯聚的黃沙之上。接到了路飛之後，黃沙以比莉莉亞奔跑更快的速度離開。
一連串的戰鬥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看得屏幕前的眾人只感覺目不暇接。
卡普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孫子大放光彩，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周圍的海軍也陷入詭異的沉默。兩個海賊居然如此大放光彩，雖然尹姆也是他們的敵人，但是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相比起他們，紅髮海賊團和革命軍就沒有太多約束了，他們像是小孩子一樣齊聲歡呼起來。
「路飛！幹得漂亮！往死里打！」
「這種火焰真是可怕，真不愧是船長的兒子啊！」
「吼——」
就在眾人歡呼沸騰的時候，屏幕中的戰況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隨著一聲怒吼聲，尹姆掙開了兩個半精靈的束縛，隨後快步踏前衝出燃燒的火焰。
氣勢洶洶地對準了正在遠離的路飛，山嶽般的拳頭以一種令人窒息的方式壓下。
「嗡——」
屏幕中的天空黑了下去，隨後暗紅色如同流淌的鮮血一樣浸染了整個世界。
看過頂上戰爭直播的人對這一幕都毫不陌生。
尹姆的身後，瑪麗高踞於更高的天空之上，在固有結界的加持下，海量的鮮血憑空湧出匯聚為一隻拿著一柄千米大刀的巨臂。
此時她已經取消了血壞和妖刀狀態。原本她會因為兩個狀態造成的巨大消耗而虛弱，但現在可以吸收精靈生命力的她已經完全脫離了生命力貴乏的窘境。
「斬！」
隨著瑪麗的一聲厲喝，她的身體用力扯動，千米長刀一個翻轉橫拉，幾乎是一眨眼間劃過了接近一個平角的角度，乾脆利落地切下了尹姆的頭顱！
「嘩！」
見到這一幕，原本一片寂靜的海軍頓時炸開了鍋。
相對於出風頭的海賊，為海軍出身根正苗紅的瑪麗歡呼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現在瑪麗的表現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壓住了兩個海賊新星。
君不見兩個海賊新星對著尹姆打了半天不如瑪麗一道造成的傷害嗎？
當然，實際上就算是斬首，對尹姆而言本質上和路飛、艾斯的攻擊也沒有多大差距。
只是視覺效果上的確要更為驚人。
不消多久，尹姆的斷頭就和身體融合了起來。
「這個能力還真是眼熟……」
斯摩格摸了一把冷汗。
他聯想到了瑪麗的再生能力。
「……啊啊……」
沉悶的彷彿是遠古來聲一般的低吼響徹在大海上，一時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從骨髓深處傳來的寒意。
雖然看不清尹姆的五官，但瑪麗還是覺得對方盯緊了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你真是每一次都能帶來一些驚喜啊……」
「這話我都聽過無數遍了，能不能來點有新意的？」
面對著尹姆，瑪麗不但沒有任何畏懼，反倒是語氣頗為戲謔地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摩爾岡斯的聲音才作為畫外音響起。
「本台記者【大新聞】摩爾岡斯為您報告！」
「眼下在我們面前發生的，就是世界政府的幕後操控著，八百年來的唯一統治者尹姆與本世代新秀的交鋒！」
「剛剛的那位白色的巨人，以及使用著白色火焰的男人，分別是草帽小子蒙奇·d·路飛和波特卡斯·d·艾斯。他們兩位都是海賊領域的新人，同時也是海軍英雄卡普的孫輩。」
「而現在正在與尹姆對峙的，就是海軍的最強超新星，八百年來唯一一個正面激戰尹姆不落下風的超級新人，海軍大將血手瑪麗！」
「……」
摩爾岡斯的聲音很大，憑藉著敏銳的感官，尹姆和瑪麗都聽到了摩爾岡斯說的話。
兩人都齊齊無語了。
尹姆心中想到的是，八百年來唯一一個？阿提拉和露娜利亞是被你吃了嗎？
瑪麗心中想的則是，太抬舉了，現在可不是不落下風，只是場面上勢均力敵。
真硬打起來不消幾刻鐘自己絕對倒霉。
不過……新聞工作者的春秋筆法么。
不管怎麼樣，經過摩爾岡斯的一番介紹，加上之前他在全世界散播出去的消息，直播的熱度瞬間爆炸。
「為世人所不知的是，我們著名的血手大將瑪麗·維尼修斯，曾經也是天龍人的一員，起名為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
「身為養尊處優、天生貴胃的天龍人，瑪麗看不慣世界政府的行徑，悍然選擇為正義而戰。在短短兩年之內，從及及無名攀到如此高度！」
「這等能力，無愧於引領時代的天驕！」
「能讓他閉嘴嗎？」尹姆有些綳不住了，「這傢伙嘴巴里怎麼沒幾句話是真的？」
「……」
瑪麗也感覺有些丟臉，但這也怪她有些事情沒和摩爾岡斯講，很多事情都沒講全，只能靠對方自己腦補。
比如瑪麗只告訴了摩爾岡斯自己是天龍人，但是卻沒告訴他自己為啥會離開聖地加入海軍。
不過饒是如此，尹姆倒也不是特別在意，只是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他說的話裡面，有一點我還是認可的。」
「兩年的時間就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站到了我面前，你可謂是空前絕後了。」
「你的氣息和之前又有不同了，是因為什麼呢？」
尹姆澹澹地說道。
瑪麗輕笑著甩手，鮮血四散出去。但固有結界中的血腥味依舊濃郁。
「我剛說過了，因為現在才是反攻開始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勝負現在才開始定奪啊。」
「現在才正式開始嗎？……呵呵。」
尹姆說罷，注意力落在了遠處正在播送著他們兩人之間對話的摩爾岡斯。
「原來如此，你想要借用他人的意識嗎？」
「你好像知道不少？」
瑪麗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計策被尹姆拆穿。
「我對於精靈的了解可不比你少多少。正義，精靈的力量取決於他人的概念，這麼基礎的知識我還是很清楚的。」
尹姆冷傲地說道：「你現在連實體都難以凝聚，多麼可憐的精靈。當今大海上的世人對於正義的理解遠遠不夠，這些力量撐不起你。」
「我說的有錯嗎？」
「回答完全正確。」
瑪麗不為所動，語氣中甚至有種挑釁的味道：「所以呢？」
和尹姆現在幾乎凝聚成實質的人形精靈軀體相比，瑪麗的身體就是一團白霧，可以說只是精靈剛一誕生的脆弱階段。除了精靈的特質外孱弱得不行。
「恕我直言，如果你打算靠一個直播放送就匯聚起其他人對於正義的理解，這是不可能的。想要理解一個概念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愚人。」
「要是你的計劃就是通過和我對話來告訴其他人正義是什麼，然後藉此收割其他人的理解加強自身，我勸你還是儘快放棄這個想法。」
「不說別人是否可以理解，你知不知道，這樣貿然的吸收行為是會承受大量的雜念的？」
尹姆的語氣有些冷酷，冷酷得無動於衷：「你知道露娜利亞嗎？你要是認識他……應該知道他經受著怎樣的折磨吧？」
「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了。」
瑪麗直接打斷了尹姆表面上是勸戒，實際上是在暗諷的話語。
「我承認你說的都對，但是只是口頭說說可不能代表實際。你要不要和我賭一把？」
「賭？」尹姆頓了一下，「有意思，說說看。」
「賭我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精靈的實力就會遠強於你。」
瑪麗眼睛半眯起來，聲音有些低沉地微笑道。
這個賭注讓尹姆沉默了片刻，半晌后才答道：「你是哪裡來的自信？」
「很簡單，因為我所代表的正義實在是太容易理解了。」
瑪麗雙手一抬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我曾經說過，正義是和平，是愛，是榮耀是信仰，是人們善良與希望的集合。」
「這是每個人與生俱來就擁有的情緒與感受，根本無需他人指點就可以完美地理解。」
「但這就是你的缺點所在。」
尹姆打斷了瑪麗的敘述，冷笑著說道：「你將每個人都視為一個個體，每一個個體的想法都有所不同。每個人的執念、偏執和追求匯聚成的扭曲意志，錯綜複雜之下只會讓你陷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你說的沒錯，但，要是我給他們塑造了一個統一的標誌呢？」
瑪麗抬起眉頭，向著尹姆踏前了一步。
「……噢？」尹姆饒有趣味地歪著腦袋看向瑪麗。
「比如，若是不知道何為正義，就看看我呢？」瑪麗抬了抬自己的軍帽，「比如……我即是正義呢？」
「這句話，瑪麗是不是說過？」
瑪麗喬亞正在看著直播的海軍眾人忽然反應過來。
「對啊，在剛剛打贏紅髮海賊團的那場海戰之後，瑪麗大將就說過這話來著。」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時候血手才變成大將的！」
「那時候打得海賊完全潰敗，血手大將聲威之下大家都是很認可的！」
嘰嘰喳喳的對話聲傳入了紅髮海賊團眾人的耳朵中，海賊們都臉色有些尷尬。
當事人還在這裡呢，能不能收斂一點？
拉夫德魯，尹姆聽到了瑪麗這麼個說法也是微微一震。
隨後，他暢快地大笑起來，笑聲震動天海。
「哈哈哈，有意思，很好！」
「原來如此，你和我本質上並無不同啊，都是妄圖以一己之力肩負大海的狂妄之徒。」
「只可惜，你出現的時機還是太晚了一些。這樣的格局要是放在八百年前，也的確有和我一爭高下的資本。只可惜，現在你還有多少時間能供你謀划的？」
尹姆也興奮了起來，頭顱勐地湊近了瑪麗。
「……告訴我。」
「你有什麼底牌，來挑戰時間的積累？」
尹姆為了一個永恆的存在鋪墊了足足八百年的時間，從某種意義上，摩爾岡斯在全世界傳播的關於尹姆的身世更是幫了尹姆一把，給所謂的「永恆」又點了一把火。
但站在尹姆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有出不完的底牌。
對於他的說法與理解，瑪麗不置可否。
面對著近在遲尺的尹姆，她隨手摘下了自己的軍帽撇開。
那一頭金燦燦的頭髮此時在暗褐色的天空襯托下彷彿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八百年的鋪墊對比一兩年的努力。」
「的確，現在看來，你已行至終局，而我剛剛開局。」
「我似乎遠遠追不上你的進度……」
「刷——」
海風呼嘯，她身後印著血色正義的披風獵獵作響。
她露出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殘酷與血腥。
「但你馬上就會明白，你我之間，下的可不是同一盤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