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決戰九·正義是什麼

  「空！」

  「空！」

  「空！……」

  隨著一道道粗重的鎖鏈砸落，無形無質的露娜利亞被一股更加抽象的力量抓住了本體，完全鎖死在了紅土大陸之上。

  原本漸漸匯聚起來的力量也隨著露娜利亞的權能被封鎖而消散。

  黑夜被金色的光輝照亮，而露娜利亞則像是凋塑一般定格住，動彈不得。

  就連beast提亞馬特都會這一寶具被短時間束縛的鎖鏈，遠遠遜色於提亞馬特的露娜利亞，即使恩奇都不獻祭自身，也可以輕易地鎖死。

  密密麻麻的鎖鏈就像是網一樣包裹住了它。

  「對肅正寶具，【世人啊，冀以鎖系神明】……原來如此，真是可怕的能力。」

  柊澤艾利歐正在飛快地理解並解析眼前的這一幕，他對於各種不同的力量體系不管是接受的速度還是學習的速度都快的驚人。

  「將自己的身軀變成一件神造兵器。」

  「藉助世界的力量，變成光之釘把稱為阿賴耶或是蓋亞的『抑止力』注入，將龐大的能量轉換成世界所能認識到的形態（楔子），貫穿、固定對手的一擊。」

  「依照對星球或是對人類的破壞行為，其威力會劇烈提升。」

  「而本身，露娜利亞自身也具有極高的神性，是被天之鎖天克的類型。」

  「看來，你遇到了自己的天敵了啊……」

  「很不甘心對吧？」

  露娜利亞無法回答。他現在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他的感官並沒有消失。

  但是，他失去了對自己的軀體、對自己的權能的掌控。

  而且，就算是他現在沒有被束縛，實際上他也已經無法回答艾利歐了。

  因為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

  「有一點你說的沒錯，的確，至少我們兩個沒有擊殺你的手段……」

  艾利歐舞動著手中的法杖，三張庫洛牌從他懷中飛出。

  鏡、創、眠。

  「不過，讓你無法行動還是做得到的。」

  「接下來，好好沉睡吧。直到一切終結——」

  鏡和創綻放光輝，又是一些天之鎖憑空出現，纏繞在了露娜利亞之上。

  這些天之鎖是艾利歐用自己的能力解析了一下恩奇都的構成后，通過鏡魔法和創魔法在複製的基礎上構建的偽造品，效力肯定不如恩奇都本尊強，但是在露娜利亞已經被壓制住的現在，這些天之鎖用來加固封印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完全固定了露娜利亞后，艾利歐催動了眠牌。

  眠牌的能力可不止是讓人睡覺這麼簡單，它代表的是意識的脫離與沉湎。哪怕對於精靈，這個魔法一樣有效。

  只是，如果不讓露娜利亞失去反抗能力，眠魔法可以被輕鬆抵禦。

  而現在，只需要足夠的時間，艾利歐就可以完全讓露娜利亞陷入深層次的沉睡。

  就像是八百年前一樣……

  瑪麗喬亞，一道白色的身影無視了所有的戰場，急速朝著露娜利亞所在的位置奔去，

  「搞什麼搞什麼搞什麼……」

  「天王這是被擊敗了？」

  「啊啊啊——那場毀滅一切的招數為什麼沒有降臨？搞什麼，搞什麼……」

  「我所期盼的毀滅，我所渴望的火焰——是誰！？」

  荻思夢娜出離憤怒了。

  露娜利亞顯現本體，失去理智后摧毀一切——這是多麼壯觀的場景，多麼震撼的劇目？

  擁有無數替身的荻思夢娜從不畏懼直面這種毀滅一切的威勢，她想要活下去輕而易舉。但這種壯麗而悲慘的場景毫無疑問是她瘋狂渴求的。

  她沒能力做到，能做到她心中所想的只有露娜利亞和尹姆。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機會，被一種她聞所未聞的手法打斷，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與恥辱。

  她要去好好看看，露娜利亞的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在給她添堵！

  而就在她疾馳的時候，一個壯碩老人也終於從紅土大陸的邊緣爬了上來。

  「紅土大陸還真是難爬……」

  「嗖！——」

  老人剛剛脫掉自己完全被汗水和海水泡濕的衣服，還沒抱怨幾句，一道勁風就從老人面前吹過。

  老人怔了怔，順著方向看去，只見荻思夢娜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徑直朝著一個……金色大粽子跑去？

  表情充滿了殺氣和煩躁。

  見狀，老人只是愣了一秒鐘后，表情就從無奈變得嚴肅，縱身一躍，身體上下原本就精壯的肌肉瞬間爆發開來，幾乎是一眨眼就追上了荻思夢娜。

  隨後，悍然一拳勐地朝著荻思夢娜的頭顱砸落。

  雖然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遠處的露娜利亞身上，但是一道重拳朝著自己的腦袋砸來，荻思夢娜也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她兩臂交叉擋在自己頭的一側，拳峰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她手臂上，一聲悶響之後，雙方的武裝色霸氣激烈碰撞。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只維持了一秒鐘，荻思夢娜就敗退下去，被一拳打飛。

  她的身體在紅土大陸上翻滾了幾圈后，一個騰身跳起，朝著老人的方向連甩了三髮指槍。

  老人隨手一拍就全部排散了。

  被老人狠狠招呼了一拳的荻思夢娜也從剛才那種被憤怒和狂熱沖昏了腦袋的狀態下回過神來，她的表情立刻冷冽下去，望著眼前的老頭低聲說道：

  「卡普老爺子……你是和戰國那些傢伙一夥的？」

  「我之和海軍站在一起。」

  卡普咧嘴一笑，兩拳一撞。

  「既然海軍打算對世界政府動手，我沒理由不跟著一起干。」

  「老夫早就看世界政府不爽了。」

  「你這傢伙，剛才那眼神，是想要去幹什麼壞事吧？」

  說罷，卡普扭動了一下脖子，雙手下壓，深吸一口氣。

  純粹的武裝色霸氣纏繞在他的雙拳上。除了阿提拉，沒人敢說自己的武裝色霸氣造詣在卡普之上。

  卡普的武裝色霸氣比起同級別的強者還要強上一個量級。

  「我知道你這傢伙和世界政府不是一條心的，不過你畢竟屬於世界政府。」

  「要做什麼壞事，老夫也不能坐視不管。」

  「所以，還是乖乖地呆在這裡吧。」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荻思夢娜倨傲地抬起頭來，她的身邊一個個替身出現。

  這一次，她身邊的替身不再僅僅是一些穿著cp服裝的人類。

  魚人、巨人、長手族、三眼族……

  這次的荻思夢娜是真的動真格的了。

  「海軍英雄？我還真想要試試看你這個英雄的水準……」

  ……

  「我是正義之精靈。」

  對於尹姆的問題，瑪麗也沒隱瞞的想法。

  某種程度上，瑪麗對於精靈的了解比尹姆更多。僅僅只是告訴尹姆自己代表的概念並不會影響到什麼，對方靠這個是猜不出來瑪麗的能力的。

  瑪麗自己都不知道正義精靈的權能可以帶來什麼能力，也許根本沒有能力——這也無所謂，瑪麗開發出精靈形態初衷也不是為了戰鬥的。

  她對於精靈的了解多，但是對於權能的了解少。

  現在告訴尹姆這些信息，主要還是為了將對話繼續下去。

  「正義之精靈？……難怪，難怪你一直在宣揚正義那一套，難怪你會加入海軍。」

  尹姆又好像恍然大悟了什麼。

  瑪麗也不說話，你隨便腦補，你腦補成什麼樣與我無關。

  接著，她看到了尹姆皺起了眉頭。

  「原來正義這種混淆的概念真的存在嗎……」

  「……？」

  瑪麗嘴角微微一抽。

  「雖然海軍和世界政府有矛盾，但海軍最早也是尹姆你建立的吧？」

  「海軍那個『正義』的信條，最早的提出者難道不是你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

  尹姆沒有先回答瑪麗的問題，他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也是，既然你和露娜利亞、蕾妮斯梅見過面，他們也的確應該會提到我……」

  沉默了片刻后，尹姆點頭說道：「不錯，海軍是我建立的，而且這個所謂的信條也的確是我提出的。」

  「只是……哈哈，【正義之精靈】……」

  尹姆的表情啼笑皆非，瑪麗能從他的眼中看出一些嘲弄和不解。

  「怎麼了？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奇怪。」

  「我的確很奇怪，因為理論上，正義這種東西是無法出現精靈的。」

  尹姆的話讓瑪麗愣了一下。

  看到瑪麗有些不解的表情，尹姆攤手解釋道：

  「正常來說，能形成精靈的概念必須要穩定。」

  「天空、天象、大海……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東西，所有人對於這些概念，都大抵有一個共同的認知。所以這些概念可以誕生精靈。」

  「但同樣，不是所有概念都可以誕生精靈。否則我隨便創造一個概念，難道那個概念就擁有精靈了嗎？」

  「精靈誕生有兩個條件，第一，足夠多的對此概念的認知，第二，對於這個概念的共同解釋。」

  「正義這個概念最早就是我提出的——你可能不知道？」

  尹姆非常平靜地說出了一個令瑪麗震驚的真相。

  在以前任文月的世界，正義這個概念的提出者是誰瑪麗並不清楚。她下意識地把正義這個概念的存在當成了一個很正常的事情。

  而現在尹姆說自己是正義這個概念的提出者，這讓瑪麗相當震撼。

  沒有管瑪麗的反應，尹姆自顧自地說道：

  「正義這個概念已經存在了八百多年，剛剛提出的條件，條件一是滿足的。」

  「不過，你認為，那第二點條件，正義是否滿足呢？」

  尹姆將問題拋給了瑪麗，讓瑪麗自己思考。

  瑪麗也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如果按照尹姆說的這兩個條件的話……正義，的確不可能有精靈。

  因為這個概念過於抽象，沒有實體，每個人對於正義的理解都不同，甚至根本上就有區別。

  普通百姓對於正義的理解不同於海軍，海軍對於正義的理解不同於世界政府……這種姑且都不說了，哪怕同為海軍，對於正義都有截然不同的詮釋。

  不管是赤青黃三大將，還是後來的藤虎和綠牛，他們每個人對正義的理解都有區別，甚至有些例如藤虎和赤犬還有難以緩解的矛盾。

  因此……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正義不可能有精靈誕生。

  那麼，既然如此……

  瑪麗抬起雙手，忽然感到心中有些發寒。

  既然如此，自己現在化身的精靈……又是什麼東西？

  「不過——」

  這時，尹姆稍作思考狀，補充說道：

  「如果是現在，正義的精靈出現倒也不算奇怪了。」

  「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為什麼現在出現正義精靈不奇怪？」

  瑪麗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向尹姆。

  迎來的是尹姆困惑的目光。

  「你問我這個問題？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哈？」

  「你自己做的事情還來問我嗎？」

  「我做了什麼……！」

  瑪麗話還沒說出口就卡殼了。

  正義……正義……正義？

  ……

  「而這需要一個領導者，一個狂人，一個瘋子，一個有勇氣碾碎一切阻礙正義的敵人、碾碎一切帶來苦難之人的戰士。」

  「——她來了，她就活在我們這個時代。」

  原本伸出去的兩隻手在她的胸前合十，隨後，她抬了抬自己的軍帽。

  「她——就站在這裡！」

  ……

  「每個人的正義都不一樣，但他們全都是人們對美好的嚮往，是人們善良與希望的集合。」

  ……

  「我的手段血腥暴虐，但我從來沒有做過違背任何以上正義的事情。維持秩序！保護人民！捍衛榮譽！堅守信念！」

  「所以戰友們，如果你們感到迷茫，如果你們尋求正義的方向，那麼不妨看向我。」

  】

  「——我即是正義！」

  ……

  回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曾經做過的事情，瑪麗忽然有些恍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不就是為了將正義的概念徹底定型嗎？」

  尹姆的聲音傳到耳中，肯定了瑪麗的想法。

  她回憶著過去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心情複雜難明。

  正義的概念因為自己定型，正義的精靈因為自己誕生。

  而現在，自己又在藉助【它】的力量。

  這種緣分……

  「這是我自己開啟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