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決戰六·對話
「看到了。」
追擊了幾分鐘后，尹姆就已經看到了出現在視野中的安、莉莉亞兩人。
另外一人被黃沙包裹著，看不出模樣。
但是見聞色擴散出去，只有安和莉莉亞有人類的氣息。
中間的那個是……
「精靈？」
尹姆有點訝異。
感受著那個「人」身上傳來的類似於露娜利亞和蕾妮斯梅一般的氣息，他幾乎可以瞬間斷定對方是精靈一類的生命。
但是問題來了，人形態的精靈不是只有露娜利亞和蕾妮斯梅兩人嗎？
這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而且，精靈身邊飄著的兩個人自己也根本不認識。
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另一邊，既然尹姆都能看到瑪麗三人了，瑪麗自然也已經注意到了尹姆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
她的見聞色向身後探去，因為此前早已見過數次尹姆，對於他的氣息相當熟悉，瑪麗也意識到了身後追擊者到底是誰。
「尹姆親自來了嗎？也好，要是尹姆留在了瑪麗喬亞才頭疼……」
尹姆的能力毫無疑問是最適合大範圍戰場清場的aoe能力，到這裡和她一對一反而發揮不出最大的優勢。
就在她如此思考時，她「看到」了一股赤紅色的氣體在他手中揮去。
隨後，如同流星一樣朝著三人扎來。
瑪麗嚇得頭皮一麻。這種動靜自然不可能只有瑪麗注意到，安下意識地就想要用沙子把尹姆投過來的炸藥岩長矛打碎。
「等等！」千鈞一髮之際，瑪麗險而又險地攔住了安，「躲開！」
尹姆的能力是炸藥岩果實，他只是能製造炸藥岩，而不能引爆炸藥岩。就像是青雉只能控制冰、製造冰而不能讓冰融化一樣。
瑪麗雖然會很吃力，但也倒是能抗住這種爆炸。不過安和莉莉亞要是籠罩在炸藥岩的近距離爆炸下……
見識過尹姆和露娜利亞對戰的瑪麗可不敢冒這種險。
安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降低了三人飛行的高度，炸藥岩長矛從他們頭頂劃過。
「咦？」
尹姆見狀，眉頭微微一挑。
手指一鉤，炸藥岩長矛散開，變成了一堵由細密的炸藥岩粉末形成的牆，堵在了三人面前。
「停！」
不出尹姆所料，面對這種情況，瑪麗也只能讓安暫時停了下來。
安和莉莉亞停下后，第一時間警惕地回頭看向尹姆。
幾秒鐘后，尹姆也追近了。但他出於謹慎考慮，也沒有靠得太近。
他遠遠地站在看看可以看清安和莉莉亞面容的距離上，掃了兩個女孩一眼就不再關注。
這兩個人的實力對他而言不值一提，真正讓他關心的是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人。
或者說……
「精靈。」
他開口說道：「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人形態的精靈據我所知只有露娜利亞和蕾妮斯梅。我想作為精靈你應該知道這兩個是誰。」
「還有，你是否擁有意識？如果你擁有意識，你是什麼時候擁有的意識？莫非是船精靈？」
「這具人一樣的軀體又是誰賦予你的？精靈不可能天生具有人形。」
「回答我。」
說罷，尹姆的身後浮現出了數不清的炸藥岩長矛，矛尖對準了三人。
瑪麗有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擺了擺手，示意安將黃沙散開。
沙幕潰散后，瑪麗轉身面對尹姆。
渾身上下一片雪白的軀體讓尹姆更加斷定了自己的判斷，這的確就是精靈，人類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外表。
但看著眼前這個精靈熟悉的臉頰，他忽地一怔，隨後有些吃驚地說道：
「你……你是維尼修斯宮？」
「……你居然還記得這個名字？」
瑪麗也有些驚訝。
尹姆為人傲慢瑪麗是知道的，按照莫罕達斯聖的說法，當今的海軍他記得的人只有海軍英雄卡普和曾經和他對峙過的瑪麗。他對於大多數事情都漠不關心。這也是，畢竟擁有世界第一等級的力量，他本來也不需要在乎太多。
但是維尼修斯宮這個名字不一樣，這是瑪麗十一年前的名字了。而且當年的瑪麗，應該根本不可能引起尹姆太多注意的。
畢竟，尹姆連埃德維德聖都不放在眼裡。當年埃德維德聖可是要比維尼修斯宮耀眼的多。
尹姆沒有回答，而是接著端詳她的臉。看到瑪麗頭頂上的第三隻眼，他立刻眯起了眼睛。
「不，不對……是瑪麗？」
「血手大將瑪麗？」
「……」
瑪麗雙手抱胸沉默以對。
但這樣的沉默，其實也就是默認了尹姆的判斷。
「……」
尹姆看著瑪麗也開始頭腦風暴起來。
精靈……維尼修斯宮……瑪麗……
這三個東西串聯在一起，尹姆感覺自己隱隱地抓住了什麼。
維尼修斯宮是這麼多年來，最適合用來承載克里斯蒂靈魂的容器，所以尹姆對於這個名字印象很深。當時聽說維尼修斯宮死了，他還罕見的發了火。
但是對方死了十年之後，一個長相神似、性格卻大相徑庭的瑪麗卻又在大海上闖出了聲名。
這個瑪麗根本查不到來頭，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但是其天賦根本不像是人類，進步速度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關鍵是，這個瑪麗在各方面都在破壞著自己經營許久的局勢，而這些局勢本都是尹姆依照著【命運】安排的，迎接喬尹波尹歸來的局勢。
簡直就像是不受命運約束一樣。
這個人本來不應該出現，她打亂了尹姆八百年來的很多安排。但即使如此，此前尹姆也沒將她放在心上。
直到……他聽到有人動了勞工之橋的時候。
尹姆也曾經懷疑過，瑪麗就是維尼修斯宮。但他無法解釋或者理解對方的種族和性格為何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對方十年了……還一點都沒有長高，還是和一個小女孩一樣。
但是此時看著眼前漂浮著的精靈，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這具身體，到底是你自己的，還是你寄宿的？」
他死死地盯著瑪麗。
他不知道精靈能不能強搶他人的身體，但如果可以，那一切忽然就解釋的通了。
維尼修斯宮死後，精靈強搶了維尼修斯宮的身體，使得維尼修斯宮變成了精靈，容貌也永遠停在了十年前。而因為意識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一個，所以性格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而那第三隻眼睛，則是精靈能力的體現，就像是露娜利亞那始終不變的笑容，和蕾妮斯梅身上多出來的手臂、蛇尾一樣。
最後……他所相信的【命運】是依附於自己、喬尹波尹、兩大精靈的契約來的。而兩大精靈維護著世界的秩序，讓一切都隨著契約前進，這也是他相信命運必然到來的原因。
但……既然是精靈在維持秩序，那麼精靈突破【命運】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精靈的力量來自於整個世界，也來自於知名度。瑪麗這一年來名氣的增長速度堪稱驚人，相對的實力膨脹也水到渠成。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只要這個猜測對了，瞬間就全都說得通了。
尹姆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只等著瑪麗的承認。
而瑪麗也怔住了，她面對這個發問也有點懵。
她對於這句話的理解和尹姆想表達的意思完全想岔了。
尹姆的問題意思是在質問瑪麗是人還是精靈，而瑪麗則是以為……
這傢伙看出來我是穿越者了？哈？
不知道尹姆腦補了那麼多的瑪麗有些猶豫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但尹姆沒有那麼多耐心，他看著瑪麗沉默下去，眼神一冷，抬起手來，身後的炸藥岩長矛旋轉起來。
「不說也沒關係，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這些。」
精靈說白了也就是一種生命形態，也有強弱之分。
尹姆問這個問題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對於能不能擊敗對面的這個精靈，他從來沒有過擔憂。
見聞色能探查出對手對於自己而言實力如何，尹姆很清楚哪怕對方是精靈，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雖然要殺掉她……至少現在還是人的尹姆是做不到的。
但是——
「呼！」
就在尹姆身後的長矛旋轉起來的同時，瑪麗的眼神也勐地一凌，身上的白光愈發強盛。
隨後，她的身體潰散開來，化作一團星星點點的霧氣包裹住了安和莉莉亞。
生命形態完全變化后，她的身體結構都與之前不同。
現在作為精靈體的她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實體，有的只是一個霧狀的載體而已。
詛咒似乎沉寂了下去，沒有發作但是也沒有消失。但瑪麗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一旦承受太大的打擊，詛咒就有可能發作導致自己完全消散。
生命力維持不住實體存在。
當然，反過來看，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詛咒的話，以瑪麗那種旺盛的生命力，精靈化之後應該是非常凝實、宛如肉體一般的狀態。
消散之後依舊可以再生……這是肯定的，精靈基於概念存在。
但這個再生時間要多久？再生之後自己還有沒有意識？再生的條件是什麼？這些瑪麗都不知道。這種狀況下，瑪麗也不敢貿然和尹姆動手。
不過，做出一點威脅的姿態還是可以的。
「你可以選擇不告訴我，我的確無法殺死你。」
尹姆澹然地說道：「不過……你真的有把握保住你身後的兩人嗎？」
「……」
瑪麗嘆了一口氣，稍稍飄近了尹姆一點。
「放下你的敵意——我們再來談談。」
「可以。」
尹姆一甩手，原本飛速旋轉的炸藥岩長矛瞬間潰散。
他緊緊盯著瑪麗，視線絲毫沒有向安和莉莉亞身上偏移哪怕一分一毫。
「我已經展現了我的誠意。接下來可否請你正式地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你這具身體，到底是你自己的，還是你寄宿的？」
「是我寄宿的。」瑪麗回答道。
但回想起自己身體內曾殘存的屬於維尼修斯原主人的人格，以及自己擁有的全套記憶，她還是補充了一句：
「但也是本體。」
「……」
尹姆皺起了眉頭。
是寄宿的？也就是說的確是精靈？但同時是本體……
有些想不明白，不過他倒也沒必要了解這麼多。
「你是什麼精靈？你代表的是什麼概念？」
尹姆沉聲問道，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精靈的能力本就基於概念存在，蕾妮斯梅可以控制大海，露娜利亞可以控制元素。知道了對方是什麼精靈，應對起來才更方便。
「……」瑪麗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道：「我們是在對話吧？」
「是。」
「那既然如此，也不該是你一個人一直對我發問吧？」
「……」
尹姆輕輕挑眉，兩手一攤。
「給予你我對精靈的尊重。你，想要問我什麼呢？」
……
深海之下，貝加龐克依舊在無風帶中潛航，以直線的路徑靠近著瑪麗。
無風帶海底的龐然大物們偶爾會被潛艇帶動的水流驚擾，但也都懶得去管那個難以被注意到的不起眼的小玩意。
就在貝加龐克有條不紊地調整各項參數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了一男一女兩道稚嫩的聲音。兩道聲音交疊在一起，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父親，有精靈的氣息。」
「當然有啊，精靈無處不在……」貝加龐克說到一半頓了一下，「什麼意思？」
「有精靈的載體。」
身後還是那兩道聲音。
貝加龐克立刻皺起眉頭，轉身看向身後。
一男一女，相貌一模一樣，除了身材有差別，能區分兩人的只有臉上分別是白色與藍色的紋路。
「阿天，你來解釋一下。」
貝加龐克直接對那個男性說道。
被稱為阿天的男孩正要開口，忽然，海底出現了一股恐怖的暗流，整個潛水艇都晃動起來。
貝加龐克臉色一變，飛速回到儀錶盤前。
「無風帶哪來的海流……啊？」
看著雷達圖上傳回的圖像，貝加龐克有點傻眼。
一個數萬米長的、人形的龐然大物，正高速從潛水艇邊上游過。海王類被打擾后暴動起來，使得海底亂成一團。
「我說，這是你們說的那個精靈？」
貝加龐克指著雷達圖說道。
阿天搖了搖頭。
「不是，但它前往的方向，就是我們所察覺到的……精靈氣息的方向。」
貝加龐克摸了摸下巴，喃喃道：「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