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舊日之戰

  「永恆精靈？……你的野心很大啊。」

  貝加龐克合上筆記本，抬頭看向尹姆。

  尹姆歪了歪腦袋：「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其實我本來想著讓其他人來做一個小精靈的，不過想了想你估計也不會同意。」

  貝加龐克轉身看向電子屏幕。

  「我聽說過船精靈的故事。我不知道船精靈是不是精靈的一種，不過如果船精靈也是精靈的話，那我想我大概可能知道精靈是如何誕生的。」

  「而這需要的資源，大概只有你這傢伙可以提供得了吧。」

  「我一會給你文件，你大概再在這裡呆上一天就行。」

  「等我把文件交給你了，你就哪涼快哪呆著去，別在這裡打擾我了。」

  「……好。」

  尹姆聳了聳肩，並不生氣。

  貝加龐克與自己並不是敵友關係，而是單純的利益同盟。而貝加龐克也確實有才能，尹姆不會對這樣的人發情緒。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惡魔果實，對貝加龐克說道：

  「那這兩顆果實我就帶走……」

  「——」

  尹姆的話忽然頓住了。

  「你想問可以帶走嗎？當然可以。」

  貝加龐克發現尹姆沉默回答道，隨後扭頭看向尹姆。

  然而，此時尹姆卻是微微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容？

  貝加龐克也露出了驚容。

  什麼事情會讓尹姆吃驚的？

  「這股氣息……貝加龐克，你海底基地附近有檢測儀嗎？」

  尹姆沉聲問道。

  「檢測儀？有是有，不過之前被阿提拉和埃德維德聖的戰鬥破壞了。」

  「我臨時維修了一下，做不到之前那種全方位雷達掃描，但是還是能檢測出大型海王類靠近的。」

  貝加龐克如實說道。

  在海賊王世界的深海，這樣的基地必須做雷達來檢測附近海域的情況，一旦有海王類靠近就要迅速反制，否則以海王類的能耐基地真不一定扛得住折騰。

  「那你們有檢測到什麼大型海王類靠近嗎？」

  尹姆接著問道。

  「當然沒有，否則這盞燈該變紅了。」

  貝加龐克指著兩人頭頂的冷光燈說道，隨後皺眉問道：

  「有什麼異常嗎？」

  「……有。」

  尹姆咧嘴一笑，貝加龐克居然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了興奮的情緒。

  「貝加龐克，看來我沒法在一天之內呆在這裡了。」

  「我要離開一會，爭取一天之內回來。」

  「……哼？」

  貝加龐克挑了挑眉，「無所謂。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把我送到海面。」

  尹姆話都沒說完就一甩披風急匆匆地轉身離開。

  「……」

  貝加龐克看著尹姆離開的背影，也不想去深究對方要幹嘛。

  就像尹姆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一樣，尹姆做的事情他也看不懂。既然如此就不浪費時間了。

  ……

  潛水艇浮出海面，尹姆打開艙門，月步飛起。

  尹姆離開后，潛水艇立刻快速潛入水下。

  他倒是沒在意潛水艇的去向，而是緊緊地盯著天空。

  「來自天上……」

  「移動了嗎？」

  他露出了興起的笑容。

  「也對——」

  「這裡的海洋也太過平靜了，根本不適合我們發揮啊！」

  說罷，尹姆踏著月步勐地沖向一個方向，氣勢洶洶，行動的狂風在大海上撕開一道裂口。

  急速前進了不知道多少個小時，尹姆身邊的海洋已經變得暴動不安。

  狂風呼嘯，陰雲匯聚，海洋怒吼，天上雷光明滅，空中滿是灰白的死色。

  也就是在這時，尹姆停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半晌后，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難怪我感覺有些暈頭轉向，原來如此。」

  「拉夫德魯附近的海域嗎？這的確是你和我之間最好的戰場。」

  他抬頭看向蒼穹之上的重重烏雲，大聲喊道：

  「這裡已經沒有旁人，也是你精心布置的場所。」

  「該現身了吧——」

  「露娜利亞！」

  隨著他的這聲咆孝，空氣中喧囂的狂風明顯一滯。

  隨後，漆黑如墨的雲彩層層分開。

  一個人凌空漂浮距離尹姆數千米的高空之上，身下一股旋風將其托起。

  這個人十分美麗，那是一種男女莫辨的美麗，雪白的肌膚，如同珍珠一般渾圓純白的雙眼，頭上閃爍著如同星光一樣晶體般漂浮著的長發，還有那混雜著神性、溫和、慈悲的笑容。

  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若是兩個正常人，肉眼連一點像素點都看不見。但對於尹姆和露娜利亞兩人來說，他們甚至可以看清對方皮膚在狂風下吹起的褶皺。

  「好久不見，尹姆·維多利亞。」

  露娜利亞俯瞰著尹姆，澹然地說道。

  聲音很清，但卻跨越了數千米的距離，傳到了尹姆耳畔。

  「什麼好久不見，區區幾個月而已，在你漫長的一生中，不過是一個打盹的時間罷了。」

  尹姆嗤笑一聲，抬起雙手。

  「在幾個月前，我感覺到了，露娜利亞石忽然失去了作用。」

  「我當時就在想，你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當初是因為你的意識開始混亂，所以才用露娜利亞之石限制和控制你。但現在它失效了。」

  「所以我在猜，你應該恢復了清明。但其中緣由，我不理解。」

  「而現在我又感受到了你的氣息，真沒想到，時隔不久，你居然獲得了人身。」

  「是啊，我也沒想過，有生之年，居然可以擁有自己的意識。」

  露娜利亞雙手靠攏，壓在自己胸口中央。

  「這顆正在跳動的心臟，雖然沒什麼用，但每每感受起來卻真是不可思議。」

  「上次我神智這麼清醒，是八百年前？還是九百年前？」

  「……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我才說，好久不見了。」

  看著露娜利亞那始終沒有變化的笑容，尹姆的笑倒是漸漸收斂起來。

  沉默片刻，他搖了搖頭。

  「清醒的你可比混沌的你難對付的多了。」

  「是啊，畢竟說不定我們之間也要一決生死。不過，不是現在。」

  露娜利亞雙手放下，自然地擺在身體兩側。

  「你不想問問是誰幫我塑造了這具身體的嗎？」

  「沒興趣，問了又能怎麼樣？如果那傢伙是把你變成人了，我還會感興趣一些。給你做一個身體，這樣的本事就沒那麼值錢了。」

  尹姆搖了搖頭，隨後直截了當地問道：「所以露娜利亞，你還會幫我嗎？遵守數百年前的約定。」

  「當然，我無意干涉你們的約定，畢竟這也是露娜利亞一族末裔的決斷。」

  露娜利亞點頭道。

  尹姆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天之精靈要是和自己為敵，那樂子可就大了。

  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尹姆接著問道：

  「既然如此，你在瑪麗喬亞等我便可。現在帶我到這裡，又是想做什麼呢？」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澎湃的戰意啊，露娜利亞！」

  尹姆死死地盯著露娜利亞。

  他就是被露娜利亞身上這股如潮水般不斷噴涌而出的戰意吸引，跟隨著來到拉夫德魯附近的。

  露娜利亞抿了抿嘴，隨後半眯著眼睛笑道：

  「當然是……」

  「好好教訓你一下了。」

  「我可還記得，你說你要成為這個世界永恆的王，然後讓我給你帶來一些刺激感呢。」

  「……哈，原來你記得啊。」

  尹姆童孔一縮，不但沒有畏懼，反而感到心頭一陣燥熱。

  這是他前幾個月在魔鬼三角地帶大戰露娜利亞時說的話。

  「聽你之前的說法，我還以為……」

  「你沒有混亂期間的記憶呢。」

  「怎麼可能，混亂只是難以控制，期間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得。」

  露娜利亞居高臨下地說道：「你毀滅我的子民，讓他們哀嚎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

  尹姆沉默了。

  「我平等地愛著所有人，但我有時候也會憤怒的，尹姆。」

  「所以，讓我們來堂堂正正地打一次吧，我不會下死手的，你可以放心。」

  露娜利亞用溫和的語氣，如同母親安慰孩子一般地輕聲說道。

  「……」

  「呵呵……哈哈哈哈——」

  尹姆仰天大笑，單手扣在額頭上，捋順長發。

  隨後，勐地一甩頭，狩獵者的眼神充斥著炙熱與銳利。

  「真是口出狂言，露娜利亞。」

  「你就這麼有信心——擊敗人間的王！？」

  「天有露娜利亞，海有蕾妮斯梅，人有維多利亞——我即世間獨一無二之王，過去、現在乃至未來的此世之王！」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他伸出一隻手，對著露娜利亞勾起手指。

  「也好，我正好也手痒痒……」

  「就當是為了不久之後的那場戰爭，好好地熱熱身吧！」

  話音落下，兩人的嘴角同時揚起。

  尹姆的身後，赤紅色的岩石勐然生長，形成一道通天的台階，朝上蔓延出去。

  他的身體變得如火一樣赤紅，又如玉一般瑩潤，被炸藥岩簇擁著。

  而露娜利亞則是抬起手，一個灰色的珠子在手中出現。

  這顆珠子如同滅世渦流的中央，在不知道多大的範圍內散布毀滅的氣息。

  風、雷、冰、火……各種自然系的元素朝著這顆珠子匯聚過去，這是作為天象之王、天空之王的露娜利亞獨有的能力。

  而這其中不包括尹姆的炸藥岩。

  在這一能力之下，不管對手是精通果實能力，還是擁有強悍無雙的肉體，這樣的人即使成千上萬，都會在元素的洪流中土崩瓦解。

  而此時這一擊卻只是為了眼前的一人釋放。

  這絕非是天之精靈的傲氣，而是眼前之人值得它如此出手。

  擊敗了所有競爭者的唯一勝者，時代的終結與開創者——尹姆。

  「元素啊，讚美我，謳歌我，傳頌我！」

  穿越雲層的光扭曲了，聲音也變得混亂，磅礴的元素不斷地螺旋擰緊，將空間本身也壓得粉碎。

  龐大的壓力輻射出去，讓周圍的空間都崩碎出細密的裂縫，天空被撕碎，數萬米範圍內、直到視野盡頭的雲層徹徹底底扭曲，如同一個漩渦在天空中緩緩轉動。

  世界如同脆弱的紙張。

  而能讓露娜利亞用出這般力量的，自然是能與之匹敵的另一股力量。

  面對這這樣浩瀚的偉力，再堅強的戰士心中都會有所觸動。

  絕望，恐懼，謹慎，煩躁，認真……

  尹姆感到的，是歡愉。

  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降臨在頭頂，他卻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安心感。

  就是這樣的力量在守護著世界的秩序，守護著命運的轉動。這很好。

  雖然對方的全力可能會因為剛剛蘇醒而難以發揮，但力量本質不會改變。這是超越了現在所有人類的力量層次。

  那是自然界的力量，是人類曾經無法戰勝的力量。

  但他是一個例外。

  炸藥岩，這並非是自然生成的材料，而是過去無限大地的居民從世外帶來的力量。

  它是人為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不受天之精靈掌握的毀滅之力。

  它已經成為了刻在生命靈魂中毀滅的標誌。如果天之精靈代表著共生，那麼炸藥岩就代表著失衡。

  是與人的發展息息相關的，與世界博弈的標誌。

  也是自然系的能力中，唯一一個可以與自然系之主對抗的力量！

  源源不絕的炸藥岩從尹姆的腳下湧出，不斷地在尹姆的手心壓縮、純化、精粹。

  其中的本質被提取出來，充斥著毀滅與叛逆。

  而這正是炸藥岩這一元素的本質——對所謂神和精靈，乃至於自身的否定與背棄。

  兩道截然不同的力量一上一下的蹂躪世界，遠遠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力量的極限。

  「真是不可思議，我幻想了多年的場景，居然會在我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出現。」

  】

  尹姆一手虛握住這股力量，單手朝著露娜利亞的方向伸出。

  「感受令一切化為虛無的力量，然後衰弱下去吧，露娜利亞。」

  天空中，露娜利亞並未在意尹姆的挑釁。

  那顆珠子漂浮在他的頭頂，他張開雙臂詠唱道：

  「我誕生於自然，我為精靈之神。」

  「神名在上，納以締約。」

  「命運流轉，浮生共榮，元素秩序。」

  於此同時，尹姆的詠唱聲也同時響起。

  「我凌駕於時代，我為人間王主。」

  「神名決絕，精為己任。」

  「起源與終焉俱是虛無，一切都循環於零。」

  詠唱，也許並無作用。

  但這樣的對決，儀式感不可或缺。

  「寄宿於我的本是天道，是此再造世界！」

  「將自然導向註定歸宿，是此再造世界！」

  下一刻，紅與灰的光芒一上一下，照亮了半個世界。

  「【萬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