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世紀演講
「下午好，各位。」
「天氣不錯，今天的太陽相當燦爛。」
瑪麗咧嘴一笑，單手叉腰。
戰國慢慢地退到了台下，將舞台交給了瑪麗。
就算他再怎麼擔心瑪麗的行動，現在他也不想要管太多了。畢竟他是一個準備退休的人了。
海軍要交給新的一代人了，他不能一直讓海軍在自己的意志下發展。
「就在今天，我獲得了中將勛號。我很高興。我的功績與能力得到了海軍的承認，而我所做的事情也得到了一定的印證。」
「至少這說明了我沒有做錯，我所做的一切是符合海軍的正義的。」
「對吧？」
瑪麗的聲音在空中傳盪，台下鴉雀無聲。
「呵呵呵呵呵……」
摩爾岡斯在遠處發出了一陣聽不見的低笑聲。
通過攝影電話蟲，瑪麗現在的講話……也許是演講，正在全世界直播中。
她舉起一隻手，豎起食指。
「從我的目光放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這是一個糟糕的時代。」
「海賊橫行，戰火肆虐，人命如草芥，黑色貿易橫行。」
「這些都是海軍應該管轄的事情，這些都是不正義的，都是反常的。」
「即使是紅海行動結束的現在，七武海制度被取締的現在，四皇體系崩潰的現在，舊時代的海賊們依舊苟活在這個世界的角落，時刻準備著咬我們一口！」
瑪麗瞪大了眼睛，聲調驟提。
那一瞬間的質問甚至讓人感覺有些刺耳。
「那麼我們該這麼做！？海軍士兵們啊，告訴我！」
「面對著正義的障礙，面對著惡的殘渣，海軍應該怎麼做！？」
問句結束后，就是冗長的死寂。
瑪麗似乎在等待著答桉。
戰國等人都等待著瑪麗的下文，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們這樣的定力。
圍觀的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嗡嗡的聲音滿天飛。
而這個時候，一道低沉得宛如地獄中傳來的聲音響起。
「……我們不會等待他們出現，我們不會坐待海賊反擊。」
瑪麗的笑容極為駭人，睜大的眼睛中彷彿紅光乍現。
一股黑氣從她身上蔓延開來，那是由洶洶的殺氣匯聚而成的鬼氣。原本明亮的晴空驟然晦暗了下來。
「我們將戰爭帶給他們。」
「……」
「……」
血腥的語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瑪麗勐地一抬頭，露出了瘋狂的神色。
「——世界需要正義，讓海軍的兵鋒觸及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過程中會死很多人，士兵們，你們的手會沾滿鮮血，而你的戰友或者你自己會失去生命。但這和你們所能拯救的一切比起來微不足道。」
「戰國元帥主導了紅海行動，將大海賊時代二十年積累的龐大惡勢力付之一炬，但這還不夠。」
「將海賊徹底送入歷史的垃圾堆中，將所有仍給自己冠以海賊之名的宵小之輩統統葬送，這應當是海軍下一步的目標。」
「踏踏！」
她勐地上前兩步，走到演講台的最前沿。
她伸出兩隻手，食指在戰國等人的方向上划動。
「而這需要一個領導者，一個狂人，一個瘋子，一個有勇氣碾碎一切阻礙正義的敵人、碾碎一切帶來苦難之人的戰士。」
「——她來了，她就活在我們這個時代。」
原本伸出去的兩隻手在她的胸前合十，隨後，她抬了抬自己的軍帽。
「她——就站在這裡！」
說到這裡，瑪麗的語氣驟然一沉，
原本狂傲的笑容忽然收起，氣氛從之前的狂熱瞬間冷卻。
「曾經有很多人問我，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為什麼絲毫不懼沾染鮮血，我下手為何如此殘暴，我為什麼要以最冷酷的方式去處理海賊。」
「我現在，在所有人面前，回答你們。」
「——」
她的手勐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因為我們沒有必要容忍邪惡！」
炸雷一般的聲音從屏幕中傳來，阿爾巴那一片死寂。
薇薇站在陽台邊，扶著欄杆，無言地看著不久前她布置在新城中央廣場上的巨大幕布。
即使建設新城已經足夠消耗人力物力，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臨時建立起來了這張可以實時進行傳播的設備。
「骯髒而鄙賤，貪婪而扭曲的鼠輩已經動搖了正義的根基，這群吸血的蛀蟲已經趴在人們的身體上寄生了不知道多少年。」
「呵呵呵呵……」
埃德維德聖和麥吉克聖坐在一處房間中，而埃德維德聖麾下的三御臣身姿筆挺地站在他們身後。
「這是在指桑罵槐啊，聰明點的人都聽出來了吧？」
麥吉克聖挑了挑眉頭：「敢在這種世界直播的情況下說這話，你妹妹可真是大膽。」
「她要是不大膽才奇怪。」
埃德維德聖搖了搖頭。
「真是……瘋狂的傢伙。」
瑪麗攤開手，隨後屈起自己的手指。
扭曲成了爪子的模樣。
「我們可以向這種人妥協嗎？可以在這一步停下嗎？」
「絕不！」
話音剛落，台下忽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回應。
一時間，所有人都轉過自己的目光，只見澤法面無表情地舉起了自己的獨臂。
「……」
瑪麗顯然也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個笑容。
「絕不！」
「絕不！」
「絕不！」
在澤法的帶頭下，台下的人群中，高漲的呼聲不絕於耳。
瑪麗張開雙臂，大聲呼喊道：
「是的！絕不！」
「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捍衛正義，粉碎骷髏。我們絕不妥協，我們絕不姑息！」
「新的時代來臨，海軍必要傾盡全力，奮不顧己，為了正義，拯救並解放全世界！」
「轟！
！」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振奮人心啊，」青雉從演講開始時就一直緊閉著的眼睛這時候才慢慢地睜開了，「這場演講還真是具有扇動力。你們有誰之前知道瑪麗有這種能力的嗎？」
「頂上戰爭的時候，她就已經展現出自己的領袖氣質了啊。」
戰國感慨道：「再給她幾年，她絕對是能超越羅傑，成為一個時代標誌的角色。」
「你對這小鬼的評價都這麼高？」
卡普愣了一下，看向戰國。
「很正常。」他身邊的鶴也澹然地說道，「有識之士都看得出來，瑪麗的成就，已經遠遠超越了任何同齡人了。」
「而她的沖勢……還看不到任何緩解的態勢。」
頓了一下，鶴扭頭看向三大將的席位。
「她有沒有找你們說過什麼？」
「嗯？」卡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青雉和赤犬沉默了，而黃猿則是慢悠悠地說道：
「瑪麗小姑娘倒是沒有找過我……不過埃德維德聖倒是找過我一次。」
「……」
鶴閉上眼睛，片刻后，看向戰國。
「你的看法呢？」
「……再看吧。」
戰國搖了搖頭。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卡普懵逼地看著周圍的人，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澤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用欣慰的目光看著瑪麗，一邊說道：
「沒關係，我也聽不懂。」
瑪麗昂首閉著眼睛，彷彿沐浴著台下的歡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抬起手來，慢慢下壓。
場下原本蓋過一切的聲浪隨著她的動作立刻停息。
「驚人的舞台掌控力。」
摩爾岡斯眼前一亮。
他發現這個瑪麗不但可以創造新聞，本身的颱風也強大得出乎意料。
自己本身的舞台效果就比很多專門培養的明星強了。
待到目光所及之處再次平靜了下來，瑪麗才睜開了眼睛，語氣也不再暴烈。
而是用一種舒緩的語氣，微笑著說道：
「現在有很多人在看著我。不只有海軍，還有很多其他人，很多普通人。」
摩爾岡斯的世界直播是提前和戰國申報過的，戰國此前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畢竟將己方的成就宣揚出去並非壞事。
當然，現在戰國是什麼想法，摩爾岡斯就不知道了。
「所有能看得到我的人，能聽到我說話的人，不管你們來自哪裡，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
「若是你受到壓迫，若是你飽嘗苦難，那現在，抬起頭來，振作起來。」
「一切苦難和傷痛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是來自那些惡人的卑劣惡意。」
「時間在流逝，時代在變換。他們從其他人身上掠奪的一切終歸要償還，正義會在終點等待所有人！」
恩希亞從後台默默地走了出來，隨後一揮手，手中巨大的旗槍在氣流中舒展開來。
一張黑底紅字，充斥著不詳氣息，大書【正義】二字的旗幟出現在瑪麗身後。
「邪性的正義啊。」
遠在和之國，艾利歐看著顯示屏中的這一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噢噢噢！好帥，好帥啊！瑪麗閣下居然有這樣的氣勢……好可怕。」
大和在一邊也顯得有點激動，然後忽然畫風一轉。
「不行，作為和之國的將軍，我也要有這種氣勢。」
「可是……啊啊啊啊我沒這麼會說話啊！」
就在大和抓耳撓腮的時候，艾利歐按住了她的手。
他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笑容，緩緩說道：
「沒事的，大和，我會幫助你……」
「成為和之國最好的將軍。」
輕柔的語調從大和耳畔拂過，大和神色變得有些迷離。
她迷迷湖湖地，下意識地說道：「好的。」
「……」
艾利歐的笑容更加燦爛。
「不要習以為常。」
「我再說一遍，不要習以為常！」
另一邊，瑪麗的演講還在繼續。
「犧牲是無法避免的——多麼殘酷的一句話。大海賊時代的海軍每次戰鬥都要考慮損失，但是對於帶來死亡的戰爭這件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繳納歲貢就能活下去——多麼可悲的一句話。這些年來普通人們都在思考著下一次要付出多少，對於將超出正常額度的個人財產交給別人這件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這……」
說到這裡，連一些中將都感覺不對勁了。
台下的人面面相覷。
遠在白土之島，指揮室中的眾人也是如夢初醒一般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了龍，因為就是龍今天忽然召集眾人來看這一場原本大家都不感興趣的直播的。
「龍先生……瑪麗這是……」
薩博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龍沒有回答。
許久后，他長吁一口氣。
「在這種場合，在尹姆眼皮子底下說這種話，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瑪麗·維尼修斯。」
「嘩啦！」
瑪麗高舉雙臂，身後的披風隨著她的動作勐地掀開。
「不要把不正常的事情當成理所應當，不要把自己交給那些不正常的人掌握。」
「我們應該為自己的一切戰鬥，用最簡單的手段去捍衛公正！」
「不止是海軍，所有有能力的人們，所有善良的人們！」
「你們也可以為正義而戰，你們可以為真理而戰，你們可以為世界而戰。」
「你們是最強大的力量，你們是真正的人，超越一切的人，可以超越恐懼，頂天立地的人。」
她握緊了拳頭，勐地拔出自己的玉汝於成，將之高舉過自己的頭頂。
「所以讓我們站在一起，為正義獻身！」
「讓我們團結起來！」
阿拉巴斯坦中人潮洶湧。
「真是高明的話術，瑪麗如果從政，一定會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
薇薇身後，寇布拉感慨著說道。
「可是她沒有從政。真因為她沒有從政，才會有今天的這般盛況。」
薇薇也笑了，隨後轉身揮手道：
「準備好迎接沙漠聯合建立以來的第二波人事大潮吧，這場演講結束后，沙漠聯合……會熱鬧起來了。」
「對了，和之國那裡準備的怎麼樣？」
「艾利歐之前就說了，他那邊的一切都會安排好，只需要我們這裡不掉鏈子就可以。」
寇布拉緩緩說道。
「……瑪麗的夥伴都是厲害的人物啊，」薇薇苦笑道，「相比起來，我就有些……」
「不要妄自菲薄，薇薇。」寇布拉認真地說道，「作為一個世界級組織的領袖，你的能力不比其他人差。」
「哈哈，也許吧。」
薇薇嘆了一口氣。
狂熱的不僅是大海，紅土大陸上也是一片歡騰。
赤犬在第一時間就站起來，神色鄭重地為瑪麗鼓掌。
在他的帶領下，所有的鷹派將領也都齊齊地站起身來，鼓掌聲如海潮一樣向瑪麗湧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目光中，青雉和黃猿也站了起來，為瑪麗獻上了一份掌聲。
澤法拉扯著卡普，鶴和戰國也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複雜，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掌聲連成了一片。
沐浴在這榮光中的瑪麗揚起了身體，擺動雙臂，身體也隨之旋轉。
劍刃在空中劃出如花一般的痕迹。
彷彿，在陽光下舞蹈。
「一場革命即將到來，刀劍飲血的時候到了。」
「未來將往何處去？我將作為先鋒，為所有同道中人開闢先路。」
「由我開始，這鮮血，也讓我先沾染！」
「撲通！」
一道靚麗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她飄柔的藍色長發在空中狂舞。
她的手中按著一個人，一個被削斷了四肢的人。
「喲，看來到我出場了啊。」
她咧嘴朝著瑪麗笑道。
瑪麗停下了那邪性的舞蹈，定睛看去。
「啊，艾斯德斯。」
「踏踏。」
她舞動著手中的玉汝於成，走向被艾斯德斯按著的那個肥碩身影。
肥碩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了那滿是縫合線的醜陋面容。
澤法忽然顫抖了起來，臉色變得蒼白。
「這個人，名叫愛德華·威布爾。他是白鬍子的兒子，同時也是讓曾經的大將澤法斷去一臂的罪魁禍首。」
「在很久以前，澤法先生率領的新兵練兵船遭到他的襲擊，一船的新兵被殺得只剩兩個，澤法先生的手臂也被斬斷。」
隨著瑪麗的娓娓道來，澤法身邊的人也都看向了他。
而那痛苦的表情，也讓其他人知道了瑪麗所言非虛。
「那傢伙就是當年……」
和澤法同輩的卡普等人臉色都變得略有陰鬱。
而澤法則是在憤怒、悲傷、仇恨的同時，其複雜難言的眼神中，懷有掩飾不住的期待。
「而在前不久，我與鷹眼米霍克的一戰中，我將其俘虜，並，斬斷四肢。」
「今日，我將之斬於此。」
瑪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將刀架在了威布爾脖子上。
漆黑的武裝色爬滿了刀身。
而同時，威布爾想要掙扎，卻被艾斯德斯無情地凍住了血肉。寒氣滲透皮膚直達內臟。
他涕泗橫流，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而相對的，艾斯德斯的神色興奮至極，而瑪麗則在平靜和漠然中暗含著慈悲。
這一刻台上的正義和邪惡界限彷彿變得混沌，變得模湖不清。
他發出瘮人的低吼，卻立刻被瑪麗響亮的聲音蓋了過去。
「從現在開始，我們只有一個目標。」
「那就是——」
「正義！」
「正義！」
「正義！」
「正義！」
「正義！」
瑪麗的聲音落下后，台下的海軍異口同聲地高呼著。
而在一聲聲正義中，瑪麗面色肅然，手起刀落。
鮮血濺射在演講台上，一顆醜陋的頭顱被拋飛到空中，然後落到灰塵里。
威布爾臨死前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但已經沒人在意了。
瑪麗甩動著雙臂，手中拿著劍，就像是在拿著指揮棒一樣。
血液濺灑在大地上。
「正義！」
「正義！」
「正義！」
「正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