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夜談
瑪麗喬雅的花之間中，尹姆正站在一個巨大的草帽前發獃。
而阿提拉則是站在他身後長廊的旁邊，低垂著自己的眼眉。
「冬冬冬。」
大門敲響。
「進。」
尹姆頭也不會地說道。
花之間的門被打開，路奇走了進來。
「是路奇啊。」尹姆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新身份還適應嗎？」
「很適應，大人。」
路奇謙卑地單膝跪倒在地：
「大人，關於瑪麗·維尼修斯的相關情報有了相當的更新了。」
「說。」
「是。」
路奇微微垂首，隨後從袖口中抽出了一份捲軸，看著上面的記錄說道：
「瑪麗·維尼修斯，生年未知，籍貫不詳，疑似三眼族。」
「於十年前加入東海賞金獵人團體【dark】，以醫務人員的身份參與團隊行動。」
「十年來輾轉……」
「十年時間，身形沒有太多變化。」
「於近一年前，與dark二代目雷文一同遭遇海賊團克里克海賊團襲擊，團隊覆滅，下落不明。」
「后再次出現，則是加入了東海的主管人斯摩格大左麾下海軍中，后經由卡普中將介紹加入海軍本部。」
「經常單獨行動，包括阿拉巴斯坦行動、香波地行動、阿拉巴斯坦二次、和之國等，都是單獨行動且沒有相關情報。」
說完，路奇合上了捲軸。
「經調查可以確認，在至少一年以前，瑪麗·維尼修斯並沒有戰鬥力。其目前的戰鬥能力是在一年以內發展出來的。」
「一年以內……」
尹姆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回頭，俯視著路奇。
路奇的頭顱垂得更低了。
「十年以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沒有，東海中的記錄到此為止了，此前經過顛倒山和經過無風帶的船隻船員記錄均調查，沒有關於瑪麗·維尼修斯的記錄。」
「東海所有島嶼的戶口查詢后也沒有此人信息。」
「……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瑪麗·維尼修斯。」
「維尼修斯宮，維尼修斯。」
「如此相似的外貌，如此截然相反的性格。」
尹姆輕聲說道：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大人，還有一件事。」
路奇開口說道。
「說。」
「就在剛才，通過我們在海軍中的線人，得到消息——」
「失蹤近一個月的瑪麗·維尼修斯在克拉尹咖那島現身，並且與喬拉可爾·米霍克發生激烈戰鬥，兩人之間……不相上下。」
「現喬拉可爾·米霍克在紅髮香克斯的支援下從瑪麗·維尼修斯並青雉庫贊、魔神顯現艾斯德斯的圍剿下逃離，青雉大將正率領眾人返航。」
「戰國元帥打算等紅海行動結束后，便為歸來的瑪麗舉行授勛儀式。目前為其暫定軍銜為中將。」
「授勛儀式嗎……也打算在瑪麗喬亞沿海岸舉行嗎？」
尹姆半眯著眼睛問道。
「是的，新海軍基地未建設成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路奇說完，站了起來，屈著身體慢慢後退最後退出花之間，順帶著關上了大門。
「……授勛儀式的時候，你要去看看那個小姑娘嗎？」
阿提拉看著尹姆問道。
「當然，她也許會是那顆關鍵的『鑰匙』。」
尹姆嘆了一口氣走回了自己的王座之上坐下。
久違的疲憊忽然湧上他的心頭，難以反抗的困意上涌，他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
「……」
「……」
「真好啊……」
瑪麗泡在二號艦的洗澡間中，此時的洗澡間裡面已經放滿了熱水。
她靜悄悄地在裡面泡著，享受著久違的放鬆。
而船上的海軍們也早就知道了這個不是長官的長官的怪癖，在瑪麗進入洗澡間后就沒有其他人來打擾。瑪麗也相當貼心，是在所有人都基本洗漱完之後才進的洗澡間。
「不過這軍艦也真奢侈啊，明明是風帆戰艦，卻能把生活設施配置的這麼齊全。」
瑪麗一邊說著，一邊從水中站起身來，隨手扯過自己放在一邊的浴袍裹上。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稍微放鬆一會差不多得了。
還有事情要辦。
她將自己濕漉漉的頭髮一擼，放掉了積蓄的熱水后，就離開了洗澡間。
徑直向船艙深處走去。
「啪嗒。」
「嗯？」
還在寫作戰彙報的青雉聽到開門聲驟然一驚，回頭看去，只見剛剛把濕漉漉的頭髮紮緊的瑪麗大大咧咧地赤腳走近了他的房間。
「喂喂，小鬼，好歹穿緊實一些。」
青雉忍不住眼皮一抽。
「這有什麼。」瑪麗聳肩說道，「我這身材當你女兒都夠了，你就當我是你女兒唄。」
「……」
庫贊一時間無言以對，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
「怎麼，打擾到你工作了？」
瑪麗說著，坐到了床上，趴著看向庫贊。
「不，基本已經寫完了，之後稍稍細化一下就行了。」
庫贊搖了搖頭，隨後轉身面對著瑪麗。
「現在已經入夜了，瑪麗。深夜造訪，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
瑪麗動了動手指，血線扯著門關上，隨後在房間中覆蓋上一層薄薄的血膜。
「這事兒可不能讓別人輕易聽見。」
她嬉皮笑臉地說道。
青雉眉頭一挑，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
「看來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嗯，的確。」
瑪麗點了點頭，「還記得我們白天的時候討論的話題嗎？」
「嗯……被達斯琪打斷的那個？」
「對。」
「是關於你軍銜的吧。」
青雉抱起了雙臂：「你說你不想要當大將，怎麼，你也想像卡普先生那樣嗎？」
「我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你雖然性格和赤犬差不多，但你不是那種會向天龍人屈服的人。」
「不，我也不打算像卡普先生那樣。」
瑪麗笑著搖了搖頭。
「……」青雉的眉頭勐然皺緊。
沒等他問出下文，瑪麗便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青雉大將，或者說庫贊先生，我想成為元帥。」
「而且……」
瑪麗眯起眼睛。
「就是下一任。」
「……！」
瑪麗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澹的笑容，庫贊的臉色卻是極為精彩。
沉默了許久之後，庫贊才搖了搖頭。
「我雖然料到了你總是會追求元帥的位置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會這麼早。」
「你加入海軍，即使從跟著斯摩格就開始算，也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
「這個資歷想要成為元帥，未免有些……好高騖遠了。」
「海軍難道是什麼論資排輩的地方嗎？」瑪麗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青雉：「我的功勛難道不足以競爭元帥嗎。」
「……足夠。」
庫贊有些頭疼地撓了撓頭。
仔細想想，瑪麗的實力、勢力、戰績都已經可以爭奪元帥位置了。
實力上，能和米霍克五五開，甚至短時間內還能壓制住對方的表現，比起大將毫不遜色甚至略有超出，現在的青雉對上瑪麗已經很難有勝算了。
勢力上，瑪麗同班的那幾個姑且不提，魔神顯現艾斯德斯同樣擁有大將級別戰鬥力，她對於海軍的歸屬感遠不如她和瑪麗之間的聯繫深。而和瑪麗一起拿下凱多的那個獵龍人也是瑪麗個人的私交，和海軍無關。
在此基礎上，瑪麗還是沙漠聯合的名譽主席之一，沙漠聯合名義上可是和世界政府平起平坐的，算主席的話，瑪麗和龍徽天龍人之一的埃德維德聖同一地位，在勢力上可以說是碾壓三大將了。
至於功勛就更不用說。如果說頂上戰爭是全海軍聯合起來取得的勝利，那麼斬殺凱多可完完全全是瑪麗的功勞（只算海軍的情況下）。和這個功勛同級的也就只有已經逝世的庫爾曼了。
更何況，瑪麗還是翻轉了頂上戰爭局勢的關鍵人物，也是紅海行動理念的提出者。
可以說，三個方面，除了實力方面當今的三大將可以和瑪麗說道說道之外，其他的……
想到這裡，庫贊才悚然一驚。
不知不覺間，一個【海軍新兵】，居然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他豁然抬頭看向神色澹然的瑪麗。
「看來庫贊先生是理清楚了。」瑪麗微笑著說道，「您現在覺得我有競爭元帥的資格了嗎？」
「……我無法反駁，除了你的參軍時間實在太短，以及年齡太小之外……沒有毛病。」
青雉閉著眼搖了搖頭，「戰鬥能力，戰略目光，人際關係，甚至政治手段……都很厲害。」
「為什麼你一個小孩子的能力會這麼強？」
「這是秘密。」
瑪麗笑著說道：「說起來，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庫贊先生，在我提出要成為元帥之後，您好像只是吃驚？」
「但是，並沒有反對。」
「當然。」青雉理所應當地說道，「我認可你的功績和你的意志，也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不會反對的。」
「不過話說回來，瑪麗，你為什麼要來特意找我說這件事情？」
庫贊沉著聲音問道：「既然你已經決定競爭元帥，那麼我將會是你的對手。在這個時候將你的想法告訴我，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庫贊先生。」瑪麗抱著自己的雙膝說道，「就像你的反應一樣，雖然我的能力表現都很出眾，但是人總會相信自己更熟悉的人。」
「你們的軍齡比我久的太多，在戰國元帥看來，你們幾位大將顯然更得他信任。而且讓我猜猜看，戰國元帥他們肯定是支持你的吧？」
「如果我就這樣向戰國元帥提出我自己的想法，肯定沒有商談的餘地的。」
「你說是吧？」
「不錯，戰國元帥求穩。」青雉點了點頭，「如今大海上的混亂勢力基本肅清，他肯定會讓更加老成的人繼任。你恐怕不會合他要求。」
「對吧。」瑪麗咧嘴一笑，「所以庫贊先生，我這次來找你只是想和你說——」
「我希望您可以——」
瑪麗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挺直了身板。
「放棄競爭下一任元帥，支持我。」
「什麼……」
「您先不要質問，也不要疑惑。」
青雉剛剛臉色變幻，瑪麗就出口打斷了青雉的話頭。
她相當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您肯定很難接受我的這個提議，也很難理解我的想法。您為了元帥的位置想必已經籌備了很久了，也急於想施展自己的包袱對吧？」
「我會說服你的，但這不是我們兩個人一個晚上的對話可以做到的事情。」
聽到瑪麗這麼說，青雉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震撼。
隨後，他才沉聲問道：
「為什麼要這麼著急，按你現在的功績來，我們三人之中不管是誰成為元帥，下一任元帥都非你莫屬。」
「因為要沒有時間了。」
瑪麗低聲說道。
她的實力越強，地位越高，就越是能隱隱的察覺到什麼。
如今高度強化的獸人種第六感和見聞色霸氣，已經能感覺到一股威脅緩緩地籠罩了自己。
而以如今她的實力，可以威脅到她的事情……不多。
能讓她感到有些窒息的，有且只有一股勢力。
瑪麗絲毫不會懷疑自從自己轉生以來一直給力的直覺會出錯。自己的到來大規模的改變了歷史，因此尹姆提前動手也不足為奇了。
畢竟自己滅除四皇的行動相當於把路飛兩年後才幹的事情生生提前到現在了。
保險起見，她等不起了。她沒忘記自己身上還有海軍的身份限制，雖然不知道系統到底是怎麼判斷自己是否具有海軍身份的，但在正式和尹姆交鋒之前，她必須將真正的海軍掌握在自己手裡。
「……沒有時間？」
青雉愣了一下，「紅海行動已經結束，為什麼會沒有時間……」
「庫贊先生，你的正義，你的敵人到底是誰？」
瑪麗在床上站了起來，看向青雉。
她在床上站起來堪堪和坐著的庫贊一樣高，兩人終於平視了。
「現在的海軍，您真的滿意嗎？」
「我的正義和我的敵人……」
庫贊下意識地重複道。
瑪麗接著補充了一句：
「全知之樹，奧哈拉。」
「！」
庫贊勐地站起身來。
「你知道……」
「我認識妮可·羅賓。」
瑪麗此時也是心中有了決斷，將自己隱藏了很久的秘密說了出來。
她了解青雉的為人，也知道應該如何對症下藥。
「我知道當年奧哈拉的遭遇，也知道是誰救了妮可·羅賓。」
「庫贊先生，雖然手段有所區別，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庫贊一時語塞。
見到庫贊沒了下文，瑪麗也知道今天只能說這麼多了。
庫贊和她之前遇到的很多人不同，他是有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正義理論的，不可能一口氣改變他的想法，只能靠潛移默化地改變。現在庫贊的承受值已經明顯達到了上限，繼續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
因此，瑪麗主動讓步。
「庫贊先生，夜已經深了，您工作一天也累了，今天就說到這吧，我不打擾您休息了。」
「您不需要現在就作任何形式的決定，元帥位置交割之前，我們的交流機會還有很多。現在您好好休息吧。」
說罷，瑪麗便跳下了庫贊的床鋪。
庫讚歎了一口氣，沉默著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眼罩，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您不在床上睡嗎？」
「不了，趴在桌子上睡，有種上班偷懶的感覺。」
青雉搖了搖頭，拉下了自己的的眼罩。
他這時才從剛才那種緊張感中緩了過勁，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身體放空了下來。
「你還真是……憋了個大的啊，瑪麗。」
說完，他便趴在了桌子上，一言不發。
瑪麗見狀，微微鞠了一躬，靜默無聲地退出了青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