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身世浮出水面（十二）

  船上的瑪麗剛剛眯起眼睛，任文月就感覺世界變得有點模湖。

  雖然模湖，但是還沒有到徹底無法觀察的地步。

  之前說過，記憶世界的構造原理更接近於在潛意識上的構造。而此時瑪麗雖然是自己睡下去的，但也是在重傷的狀況下身體自我保護機制啟動了，類似於半休克的狀態。

  這種被迫式的沉睡會導致記憶世界的模湖。

  而就在瑪麗睡過去不久之後，任文月就注意到，不少人從小鎮中跑了出來，然後登上了附近的船隻。

  有的是登上了海賊船，有的則是登上了一些沒懸挂旗幟的船隻。

  比如瑪麗所登上藏身的這艘船隻，就是其中之一。

  海賊船上海賊全部回來倒是可以理解，海軍和世界政府的旗幟那麼顯眼，眼神稍微好點的人都能注意到遠處浩浩蕩蕩開來的艦隊。而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來到這座島嶼，總之都不會有這些海賊好果子吃。

  因此海賊匆忙離開，是可以理解的。即使強大如鷹眼，也儘可能避免與海軍的正面衝突。

  但是這些人是什麼情況？

  任文月皺著眉頭看著人們紛紛登船，揚帆拔錨的行為，感到一陣難言的無奈。

  之前看這艘船的樣子，更接近商船。到處都是木桶和箱子，一看就知道是貨運船隻。因此當時瑪麗直接找到這艘船藏身的時候他也沒感覺有什麼，畢竟這麼多箱子角落啊縫隙啊什麼的也多，容易藏身一點。

  但現在看起來，情況有點不妙啊。

  這些傢伙……要離岸？

  「出航！」

  模湖的世界中，任文月聽到了一聲模湖的呼喝聲。

  「……」

  糟了。

  任文月臉色一變，看著依舊沉睡的瑪麗。

  看起來她一時半會是不會醒了。

  現在……

  任文月咋舌，搖了搖頭。

  不知道這艘船到底是幹什麼的，也許之後瑪麗醒來以後還有脫身的機會吧？

  也許這艘船就是去東海的船，瑪麗並不是被甚平帶去了東海，也許是被這艘船順路帶到了東海？

  一切都猶未可知，這個角落一時半會也不會被人發現。世界這麼模湖的情況下，現在也就只能等到瑪麗睡醒才能搞清楚具體情況了。

  ……

  新世界的海底研究基地中，貝加龐克看著實驗台上沉睡的維納斯沉思著。

  「從昨天維納斯昏過去開始，一股莫名的電磁波就一直在干擾著基地。」

  馬卡洛夫站在貝加龐克身邊說到：

  「現在已經知道的是這個電磁干擾的源頭應該是在紅土大陸方向，可能在瑪麗喬亞附近。會是尹姆的手筆嗎？」

  「不太可能。」貝加龐克搖了搖頭，「尹姆不會幹這種間接的事情，他真的要做什麼肯定會直接動手。」

  「而且以尹姆對於埃德維德聖那傢伙的關注度來看……呵呵，這小傢伙最好別讓讓尹姆看見了。」

  「話說，貝加龐克……」

  馬卡洛夫坐在身後的工學椅上，托著下巴看著貝加龐克。

  「你的那些意識共通的人造人干那種事情的時候……」

  「你不會有感覺嗎？」

  「畢竟人也會有幻肢之類的錯覺什麼的不是嗎？」

  「馬卡洛夫，我的身體早就基本都是機械了。」

  貝加龐克用一個詭異的眼神看向馬卡洛夫：「任何由多巴胺、血清素之類的東西引起的異樣快感，我都將其閾值提高了很多。所以我是不會有性快感的。」

  「啊~這樣啊。」

  馬卡洛夫摸了摸臉，「難怪你長得這麼帥到現在都沒有對象。」

  「那種事情對我來說沒有意義。」貝加龐克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如果你有一天可以隨心所欲地創造生命的話，你也會失去這方面的興趣的。」

  「呵呵，我是理解不了你啦。」馬卡洛夫聳了聳肩。

  隨後，他就聽到貝加龐克幽幽地說到：

  「我聽說最近你經常去騷擾麗茲？麗茲最近忙著處理I型化武的事情，你要真那麼饑渴，要不要我把punk……」

  「免了。」

  馬卡洛夫一陣惡寒，渾身都抖了一下。

  「我對那個不感興趣。」

  「隨你。」

  貝加龐克聳了聳肩，繼續看著電子屏幕。

  電子屏幕上的線條隨著時間不斷波動，當時間軸放長后，能明顯地看出一定的規律性。

  「我們基地里有密碼學的專家嗎？」

  貝加龐克雖然足夠聰明，但也不是全才，偶爾也會有盲區。

  他能看出來這些頻率中的規律性，但本身不研究這方面東西的他想靠自己一個人破譯，總的來說有點難度。

  「有倒是有，法托就是密碼學出身的。不過這些是啥？」

  馬卡洛夫看著電子屏幕皺眉問道：「你把那些干擾波頻捕捉到了？」

  「對，我懷疑這些波頻里恐怕蘊含著不少信息。」

  貝加龐克皺眉道：「毫無徵兆的暈倒，電磁波干擾，複製人與複製靈魂……難道說兩者之間有什麼未知的聯繫嗎？」

  「這種電磁干擾其實更接近信息交流。只是一方單方面的輸出太多導致實際觀測結果變成了電磁干擾……通過電磁波傳遞信息，是靈魂方面的問題？」

  「啊啊，又是我聽不懂的東西了呢。」

  馬卡洛夫勐地一拍腦袋，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向外面。

  「算了，你愛咋搞咋搞吧，我去吧法托叫來。」

  「嗯，拜託你了。」

  貝加龐克回應道。

  而就在馬卡洛夫轉身，剛剛打開門的時候，門外就有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到馬卡洛夫開門，門外的小研究員明顯也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說到：「馬卡洛夫博士……」

  「慢慢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到小研究員緊張而急迫的模樣，馬卡洛夫連忙說到，同時扭頭看向貝加龐克。

  貝加龐克此時也回過身來，順手關上了暫時容納維納斯的培養倉，走向門口。

  「貝加龐克博士……」

  小研究員看到貝加龐克微微頷首，咽了一口唾沫后趕忙說道：

  「【神王】大人的船隻已經在基地外停泊了。」

  「！」

  貝加龐克和馬卡洛夫聞言同時身體一震，馬卡洛夫怎麼樣姑且不提，貝加龐克萬年不變的臉色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尹姆？」

  「那個人……」

  馬卡洛夫第一時間看向了貝加龐克。

  貝加龐克馬上轉過身去，從衣架上抽起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和一件白大褂。

  他把白大褂甩到了馬卡洛夫身上。

  「準備一下，我們走。」

  「立刻去迎接尹姆。」

  ……

  記憶世界中，瑪麗緩緩醒來，世界也漸漸變得清晰。

  百無聊賴的任文月也從睏倦中驚醒，立刻開始打量周圍的情況。

  已經入夜了，船甲板上沒有人。

  只有瞭望台上有一個人在值夜哨，手中拿著一張報紙，悠哉游哉地躺在一個椅子上。

  「等等……」

  感覺傷勢有所緩解的瑪麗正想要下船，走到欄杆邊上，就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

  「欸……」

  瑪麗頓時蒙住了。

  怔神片刻后，她馬上向甲板上走去。她想看看這艘船上有沒有人還醒著。

  即使經歷了兩次大難，瑪麗還是沒有所謂的危機意識。她的性格讓她無法理解什麼叫做危險，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遵從自己的神性和他人的教誨的。

  甚平和她說過，自己會回到之前的島嶼去找她，那麼瑪麗就會一心想著呆在那個島嶼上等她回來。而為此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問問這艘船上的人，能否讓她回到之前的那個島嶼。

  而就在這個當口，任文月穿過甲板往深層船艙鑽進去。

  記憶世界中的封閉空間往往信息都比較模湖，任文月也很難看清楚。但是在瑪麗已經蘇醒的當下，距離這麼近的封閉空間，只要想，還是能看個大概的。

  而就在任文月剛剛鑽下去后不久，他就感覺到走廊中人群攢動。

  「看來是瑪麗被發現了？」

  任文月低聲喃喃道，從船長室中轉了出來。

  「但這艘商船究竟是經營什麼業務的……」

  沒坐過商船的任文月並不知道這種船很多時候會把貨物壓在最底層，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在上面的船艙轉悠。

  轉悠到了最底層的船艙時，視野已經越來越模湖，一片黑暗中，他降到了最底層。

  「呼……」

  「呼……」

  落在中央，任文月抬起頭看，轉頭看向兩側。

  模湖的黑影中，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柵欄一樣的東西。

  而當任文月走近之後，他便頓住了。

  「……」

  他知道，為什麼這些傢伙開著【商船】，見到海軍和世界政府也要跑了。

  「他媽的……」

  任文月看著欄杆后模湖的人形血壓飆升。

  回想起之前在小鎮中老闆娘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這些傢伙是奴隸販子！」

  奴隸販子是海賊王世界中一個很特殊的群體。他們既不屬於海軍，也不屬於海賊，更不屬於革命軍。

  按分類來說，他們屬於【黑暗世界】。

  這些人明裡暗裡和黑道白道都有關係，齷齪的交易一直持續。但是不管怎麼樣，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世界政府本身就是最大的奴隸主，奴隸販子也不敢公然在世界政府下轄部門面前作妖。

  畢竟白色地帶和灰色地帶還是要分清的。

  想明白了的任文月感覺身體內一股涼意，徑直衝回了甲板上。

  而此時，甲板上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變得燈火通明。

  「真沒想到，這一趟出航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一個衣著華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幹奴隸販子這種臟活的紳士先生看著瑪麗撫掌而笑。

  此時，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漢已經把瑪麗團團圍起，瑪麗雖然沒有感到什麼恐懼，但是也有些舉足無措。

  「請問……可以把我送回剛才的那個島嶼嗎？」

  瑪麗試探著問道。

  「啥？把你送回去？」

  紳士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嗤笑一聲，說到：

  「小鬼，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奴隸販子，奴隸販子你知道嗎？」

  「也是，你這傢伙是天龍人，恐怕是不會知道奴隸販子是什麼東西的。」

  「哈哈，天龍人奴隸，聽起來多麼順耳。」

  對於紳士這一番充滿了嘲弄意味的話語，瑪麗統統不做反應。

  不是她不想做什麼反應，而是她真的不知道奴隸是什麼東西。

  但她從紳士的這番話中還是聽出來了一個意思：

  「也就是說……你們不會放我回去嗎？」

  「是的小鬼，知道這點就好。」

  紳士摸了摸瑪麗的腦袋，看似慈祥，但是眼中卻釋放著冷光。

  「聽好了，小鬼，你是叫維尼修斯宮還是什麼的吧？不管這些。記住，你現在是一個奴隸，奴隸就是要掃地、做飯、打掃衛生、拉貨物、干一切臟活累活的人。」

  「先和你說一下，給你做個心理準備。記住了，到時候我叫你幹嘛你就幹嘛，不要反抗，否則……」

  沒等紳士的威脅說出口，瑪麗就無動於衷地點頭。

  「嗯，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做的。」

  「……哈？」

  紳士稍稍一愣，而瑪麗緊接著說到：

  「那我有住的地方和吃的東西嗎？」

  「……呃，如果你工作的不錯，吃的是會有的，至於住的……羅德尼，還有地方塞嗎？」

  「有。」

  一個聲音極為沉悶的壯漢回答道。

  「好的，那就帶我去我住的地方吧。還是說這位紳士先生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

  紳士一時間對於瑪麗居然感覺有點無言以對了。

  這個怪胎……心裡在想些什麼？

  奴隸啊，要幹活的奴隸啊。

  而瑪麗對此好像完全不在意，她點了點頭后，徑直走向了那個剛才回話的羅德尼，然後乖巧地牽起了他的手。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走吧。」

  她輕聲說到。

  看著羅德尼滿臉詭異地把瑪麗帶下了甲板，甲板之上的人群中瀰漫著一股被莫名反客為主的尷尬氣息。

  而原本擔心不已的任文月見狀哭笑不得。

  瑪麗的這個性格是完全不在意別人對她是好還是壞的，從逃出瑪麗喬亞開始她就一直是聽別人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什麼也不懂。

  因此，即使剛才那個紳士那麼說，她恐怕也只是單純的認為和甚平、尹萬一樣，換了個人幫自己而已。

  畢竟對方也給自己提供食宿，而自己只需要聽對方說的做一些事情。對於瑪麗還未成熟的世界觀來說，兩者沒有什麼不同。

  這種尷尬的情況一時間讓奴隸販子們和任文月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