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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身世浮出水面(十)

  「呼!」

  就在瑪麗緩緩醒來的時候,木匠和醫生們已經走下了木柴堆。

  當人員全部撤到遠處的時候,年輕人將手中的火把一把甩在了木柴堆上。

  「燃燒吧燃燒吧!」

  年輕人們手握著手高舉起來狂呼道:「讓火焰把你這罪惡的血脈燒個精光!」

  「呼!」

  隨著一陣狂風吹過,火勢瞬間旺盛了起來,最頂端的火舌已經開始舔舐瑪麗的腳底。

  而被五根釘子釘在了十字架上的瑪麗沒有任何抵抗,她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就連慘呼都發不出一聲。

  「請問一下,這裡是在幹什麼?」

  此時之前那個穿著考究的黑衣劍士已經走到了擁堵的人群邊緣。他雙手抱胸,一副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烈火。

  他對著人群邊緣的幾個老人禮貌地詢問道。

  「噢,你是剛剛才上岸的人嗎?」

  幾個老頭子倒是興趣很濃。

  「哈哈,你可能不知道,那裡的是一個天龍人,一個被瑪麗喬亞拋棄的天龍人。」

  「我們現在正在處死她呢!」

  謠言的傳播速度快的驚人,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之中,瑪麗的身份已經從【離家出走身邊沒有人員跟隨的天龍人】變成了【被逐出瑪麗喬亞的天龍人】了。

  聞言,劍士雙目微微一睜。

  他緩緩開口,接著問道:

  「那麼……她有沒有犯罪?」

  「有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哈?為什麼要管這些?」

  一個老頭子詫異地回答道:「這位先生,看您這個打扮,您應該知道天龍人的德行。」

  「審判她需要什麼理由?她的存在就是罪孽。更何況這是個被趕出瑪麗喬亞的天龍人,怕是連天龍人都嫌棄她吧,我們殺了她世界政府也不會來管的。」

  「原來如此……」

  黑衣劍客不在多做言語,他的視線跨過了千米距離,透過火焰,望向了瑪麗。

  任文月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這個黑衣劍士,但他卻看到了瑪麗不知為何微微抬起了頭。

  「……」

  烈焰炙烤。

  橘黃色的火焰把小鎮的天空映照得昏暗,灰色的煙霧緩緩飄飛,到了一定的高度又沉降了下來。一升一降,如同鬼魅的利爪籠在了瑪麗頭頂一樣。

  而瑪麗的童孔中沒有悲傷與憤恨,彷彿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情緒一樣。

  她雖然在流淚,但是她的眼神中卻是寶石一樣純粹而空曠的神采,微紅的眼圈下,是一個俯瞰眾生的眼神。

  就像是……為世人受難的耶穌。

  不悲不喜,不怒不哀,只是平靜,平靜的令人髮指。

  「……這……」

  任文月驚住了。

  他發現自己以前對於瑪麗的概括有些過於簡單了。

  【天真】,【善良】,【幼稚】……這些詞語好像都不能完美的概括瑪麗,它們都可以用來形容她,但是卻沒有一個深入了她的本質。

  賽茵特的教育方式,單身了一輩子的任文月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是眼前的這個瑪麗卻和一般的孩子截然不同。這個不同點,任文月無法言說。

  而在火焰之外,人們看著火舌漸漸燒到了瑪麗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上,看著破碎的線腳上燃起的烈焰,興奮地甩著自己的臂膀。

  距離最近的那群年輕人更是舉著自己手裡的火把,又唱又跳的。他們的目光中,全然沒有憐憫之意、惻隱之心。任文月只能感覺到那股能夠吞噬一切的嗜血慾望。

  「我……要保護的人……」

  在進入記憶世界后,任文月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巨大的衝擊。

  人性的醜惡面在他面前展露無遺,讓他忍不住錯愕。

  然而,就在他還在發愣的時候,就在火焰即將完全淹沒瑪麗的身體的時候——

  「轟!

  !」

  一陣暴風從遠處的港口方向橫掃過來,所經之處,沿街的全部建築被齊刷刷地削倒。人群們被吹得漫天飛起,尖叫聲四處響徹。

  而還沒等慌亂中的人群再次匯聚起來,接連而來的幾道狂暴的劍風就從廣場上掃過。這一道道劍風全然沒有留手之意,相比起一開始還算是剛中帶柔的劍氣,會把人吹飛但是並不傷人,接下來的幾道劍氣就把人群削得血肉橫飛。

  慘叫聲不絕於耳,血雨之下,原本瑪麗身邊燃燒的熊熊大火頃刻間就被澆滅。

  不少躲在遠處房屋中看著處刑的人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嚇得關門閉戶。有人想要尖叫,但是看到那個緩緩走近的劍士鷹隼一樣的眸子,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廣場上很快形成了一汪血泊,而任文月則是心情無比複雜地看著這一幕。

  原本他應該為之感到憤怒,傷害民眾在他看來是罪不可赦的第一等惡事,但是現在看著這一幕,任文月無論如何也生氣不起來,反而隱隱感到無法忍耐的暢快。

  這種矛盾感讓他無比糾結,他現在在思考——

  會成為施暴者的被迫害者,對他而言應當如何去對待?是否值得自己無條件地去守護他們?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得到答桉的。

  任文月很清楚,因此他沒有過多的沉迷於這種哲思,而是扭頭看向遠方。

  那個劍氣傳來的地方。

  「踏,踏,踏……」

  一個黑衣劍士將自己那足有一人高的黑刀插回了自己背後的劍鞘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沐浴在鮮血中,渾身赤紅的瑪麗。

  「多麼慈悲的眼神,多麼純粹的眼神。」

  「多麼……不堪入目的場景。」

  「你是……」

  任文月看著來人童孔微縮。

  雖然沒有未來的鬍子,也沒有未來那種瀟洒中不失優雅的穿衣風格,但是那雙標誌性的眼睛絕不會錯。

  「受到這樣的苦難而不聲不語,坦然承受,小姑娘,你的意志值得認可。」

  「在下名為喬拉可爾·米霍克,閣下姓甚名誰?」

  一邊說著,米霍克一邊走近了瑪麗。

  這位未來的世界第一大劍豪絲毫沒有一個強者矜持的做派,而是無視了那些有可能玷污了他衣著的血污,大踏步走到了十字架前。

  一步步踏碎了那些木柴,用快得難以看清的速度將釘死了瑪麗的五根巨釘拔下。當瑪麗倒下的時候,將其摟入懷中。

  「這樣的傷勢……」

  米霍克看著瑪麗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也忍不住皺眉。

  而他也注意到了,那雙因為一直蜷緊而沒有受到太大傷害的右手。

  米霍克下意識地伸手去碰,而此前從未有反應的瑪麗卻忽然劇烈地掙扎了起來,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

  見狀,米霍克也馬上收回了手。

  顯然,那隻手攥著的東西對於瑪麗十分重要,而米霍克並不在意那到底是什麼。

  「……我是……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

  直到現在,瑪麗依舊沒有改口,而是在喘過一口氣后,從米霍克懷中站到了地面上。

  緩緩地拖動著自己重傷的身體向一個地方挪去。

  「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李文斯頓一族的天龍人嗎?」

  米霍克看著瑪麗的背影站起身來,雙手抱胸。

  他此時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本人是個獨行俠,也不懂醫術。有經驗的醫生在他剛開始幾波劍氣中恐怕已經死傷大半了。

  況且就算完好無損,那些醫生恐怕也不會給瑪麗治療。

  而在他略微驚訝的目光中,瑪麗摸索到了之前醫生們帶來的醫療器械。

  憑藉著一隻完好的手,瑪麗開始艱難地用那些醫療機械給自己包紮傷口、固定折斷處。

  而她手鬆開的時候,米霍克也看到了瑪麗手中一直攥著的物件。

  一個白蠟十字架。

  米霍克不知道那個十字架對於瑪麗而言意味著什麼,他只是走上前,看著瑪麗說道:

  「你這個年齡,居然會醫術。」

  「我媽媽和一些叔叔們教過我。」

  瑪麗輕咳兩聲,把酒精在自己的傷口不斷擦拭。

  任文月也點了點頭,賽茵特確實教了瑪麗不少急救知識。

  比較賽茵特自己以前就是海上獨行俠,本身實力不強,受傷在所難免,久而久之也會不少實用的技術。

  但這還是瑪麗自己第一次實踐,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做得很好。

  「米霍克先生……」

  瑪麗一邊虛弱緩慢地處理著自己的傷勢,一邊開口問道:

  「您為什麼要出手呢?」

  「……大概是因為一時意氣。」

  米霍克不動聲色地說道:「全鎮人將自己的惡念灌注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我的眼中容不得這樣的事情。」

  「另外……」

  「我和天龍人也算是有點淵源。」

  米霍克說罷摘下了禮帽,半蹲著站在了瑪麗身邊。

  瑪麗扭頭看向米霍克,用一雙微紅的雙眼看了看米霍克,說道:

  「的確是銳利的眼睛……」

  「你的眼睛也如同寶石般清澈。」

  米霍克回答道。

  瑪麗對此沒有回應,而是專心地處理自己的傷勢。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過了一會後,瑪麗終於初步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勢。

  眼看瑪麗收起工具,米霍克打算開口說些什麼,而下一刻瑪麗便提起醫藥箱站起身來,拖著半殘的身體朝另一個方向挪去。

  米霍克的目光跟了過去,之間瑪麗走到一處廢墟旁,用僅剩的那隻手扒拉廢墟。

  幾秒鐘后,一個昏迷過去的人出現在廢墟中,頭破血流。

  下一刻,在任文月和米霍克驚訝的目光中,瑪麗半躺在地面上,讓自己的身體內部的疼痛稍微緩解,便不假思索地開始為這個人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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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尼修斯宮。」米霍克這時鄭重了神色,「你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他受傷了,可能快要死了。」

  瑪麗立刻回應道。

  「不……這不是我問的問題,這……也算不上理由。」

  米霍克搖了搖頭。

  「這個人剛才可是全程圍觀了他們對你的施暴,他也是造成你現在這樣的傷勢的罪魁禍首之一。」

  「你這是在……做什麼?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是什麼意思?」

  瑪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地轉過頭,好奇地看向米霍克。

  米霍克一時被問噎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而瑪麗則是接著說到:

  「這只是我應該做的而已……」

  「為什麼?」

  任文月不解地皺眉,米霍克也同步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

  瑪麗回想起了之前和甚平的對話。深邃

  「這是【報應】。」

  「……?」

  看著米霍克凝滯而深邃的眼神,瑪麗解釋道:

  「好人會遇到好事,壞人會遇到壞事……」

  「我會被這麼對待,一定是我以前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壞事吧……」

  「而他們這麼對待我,也被米霍克先生打擊了。」

  「而我也是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才會被米霍克先生所救吧?」

  「……不,這……」

  這一套理論下來,米霍克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以他豐富的人生閱歷,竟然沒辦法對女孩說出【不對】這個字眼。

  而瑪麗第一次笑了,說到:「果然,母親和甚平先生說的都沒錯。」

  「命運是存在的呢……」

  「問題不在這裡!」

  米霍克終於找到了瑪麗的回答邏輯問題所在,立刻開口打斷道:

  「你遭遇這些事情也許的確是報應的作弄,可是你現在做這些和報應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

  瑪麗將自己夾在腿中央的十字架取出,看著十字架笑道:

  「既然一切都是報應……那麼不應該各行其是嗎?」

  「他們怎麼做,做了什麼,是他們的選擇。和我要做什麼,怎麼做,有什麼關係嗎?」

  「母親很早以前就教導我,要對所有災難授以援手。」

  「米霍克先生啊,你想……」

  瑪麗將十字架緩緩地按在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個和年齡段完全不符的恍悟神色。

  「無論是幸福還是悲慘,天還是會亮。我的遭遇不管是好是壞最終都會結束,那麼在結束之後,之前的一切都並無區別。」

  「如果我所希望的,我所遭遇的,我做到的一切,最終還是讓我遇到了願意在危險中救出我的人。」

  「尹萬先生……甚平先生……您……」

  「那麼,我不認為我的做法有什麼需要去訂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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