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敗北
「嗡——」
妖紋驟然變得殷紅，與此同時，殺氣被鬼氣裹挾著，迅速充斥了整片空間。
殺氣！
厚重地殺氣肆虐，就好似天地忽然色變！澎湃的殺氣縱橫，哪怕此時此刻瑪麗根本沒有餘力去製造血海、吟唱咒文，眾多觸手們此時也和泡在鮮血中一樣不適的抽搐。
刺骨的殺氣從裸露的每一寸血肉上掠過，危險到極點的感覺驟然而生。觸手上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然而，這種僵硬只是一瞬間的，所有的觸手，數不清的觸手，如同暴雨一樣從四面八分各種方向，無死角地撲向瑪麗。
海水也從縫隙中湧入，化作利刃和針尖刺向瑪麗。
無窮無盡彷彿來之深淵的爪牙，不斷地壓縮著空間，向著瑪麗碾壓過去。
面對著這駭人的一幕，瑪麗橫眉倒豎，大聲厲喝道：
「就這點手段！？」
強烈無比的殺氣就好似火山驟然噴發，視野中的一切頃刻間都變得猩紅。狂暴的波動里，無數的血液飛濺出去，化作一個個手持長刀的人形。
隨後幾百幾千的人形齊齊揮劍，空氣中響起了密密麻麻的爆鳴聲。
漫天殺機縱橫的猩紅狂暴之中，狂暴的血潮里飛射出數不清的劍氣，將一切敢於靠近的東西全部絞了個粉碎。
「嘰——！！」
「嘰！！」
觸手們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識，他們都發出了驚恐吃痛的聲音。
然而，下一刻，依舊悍不畏死地朝著瑪麗撲了過去。
「都給我滾開！」
瑪麗毫不猶豫，借著暴漲的身體素質，她身上血刃環繞，一切阻礙她的食物統統被她一分為二。
整個人就如同血紅色的流星一樣，朝上方飛去。
以她的機動性，只要能從這個鬼地方脫身，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時間，給她召喚出固有結界的機會，她就有信心和眼前的怪物持平，甚至擊敗她。
哪怕來不及召喚固有結界，她仍然有自信可以靠著自己的速度全身而退。
可以說，即使在這種緊張至極的情況下，瑪麗也沒有完全失去陣腳，依舊能想明白這一戰的大方向。
可惜，有些時候，不是知道該怎麼做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你能往哪裡逃呢？」
隨著肉壁上傳來的能和她身體一同顫抖得共鳴聲，瑪麗身體一陣發麻，速度稍有阻滯。
然後，接著火光，她就看到了大量的海水從天而降，砸向她。
「不好……」
瑪麗手中高溫雄起，一道黑色的紋路在她右臂上浮動遊走。
隨後，隨著她的手猛然一揮，一頭黑色的飛龍從她的右臂中衝出，直指從天而降的海洋。
「黑龍波！」
「毋須反抗，大海的孩子終將歸於大海。」
沉悶而冰冷的聲音回蕩著，黑龍波不斷地蒸發著海水，但海水彷彿漫無止境地湧入一樣。
沸騰的海水激蕩出充滿咸腥味的水蒸氣，充斥著空間。
瑪麗還沒能再向上飛出多少，洶湧的海潮就再一次補上了被黑龍波燒乾的缺口。
她迫不得已，再一次釋放出黑龍波開路。
惡魔果實能力者的缺點在此刻暴露無遺，面對這種可以駕馭海水的對手，瑪麗的手段收到了前所未有的遏制。
瑪麗的血液根本不敢靠近海水，周圍的縫隙中海水也在不斷地湧入，瑪麗只能瘋狂地燃燒魔界火焰來阻止海水的靠近。
更糟糕的是，再不斷地對波中，瑪麗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這傢伙……你是在往海底沉下去嗎！？」
瑪麗大聲怒吼道。
「我說過了，大海的孩子終將歸於大海。」
海神花沒有任何感情地回應道。
「什麼大海的孩子，我是人，不是你這種扭曲的異物！」
瑪麗再次釋放出一陣黑龍波，大口大口地喘氣。
黑龍波的釋放可不簡單，本身黑龍波中的魔界火焰就是極致純粹的存在，如此不要錢似的潑灑出去，簡直就是在給瑪麗動用禁術后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開閘泄洪。
但是瑪麗又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只要稍有怠慢，海水就會撲到眼前。
此時原本為了擴大打擊面積，一舉擊潰海神花而製造的血色巨人在海神花展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再生能力后，反倒成為了障礙，巨大的身體在漸漸變得狹小的空間中行動極其不便，偏偏這些都屬於瑪麗的血液接觸到海水一樣會導致瑪麗的身體癱瘓。
哪怕瑪麗把這些血液分散成小個體的血人，甚至是血刃，依舊緩解不了這種巨大的劣勢。
本來這些血液歸屬於瑪麗，一直以來都是瑪麗最大的一個優勢，但此時反倒成了無法彌補的一個巨大漏洞。
而開啟禁術提升的高幅度體質提升以及速度上升，在海神花瘋狂地控制海水向著海神花內漫灌，收效甚微。每每靠前一步，瑪麗都要蒸發掉不知道多少海水，毫不誇張地說，若不是她的霸氣強悍，此時光是蒸汽的高溫就已經足夠將她烤熟。
「天空與大海是孕育一切的搖籃。作為天空和大海的孩子，你是無法反抗我的。」
海神花依舊無情地說道。
「天有邊界，海有盡頭，我要踏碎的就是你們這些舊時代的造物。」
瑪麗此時已經把身體的輸出功率開放到最大，哪怕是打凱多和白鬍子的時候，瑪麗都沒有做到這個份上。
她此時已經拼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真要說的話，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除了這一次之外，唯一一次拼到這個地步，就是在雨地外的沙漠，和克洛克達爾單挑的那一戰。
「魔界的火焰啊，燎燒萬物！」
黑龍波不斷地從瑪麗的手臂中飛出，漸漸的，黑色的咒印在瑪麗的手臂上留下了環狀的痕迹，與此同時，魔界火焰環繞著瑪麗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太陽。
火靈此時幾近現形，青綠色的高大身軀站在瑪麗身後，讓一切觸手都不敢靠近。
頂著浩瀚的海水，瑪麗將太陽放大、再放大，然後頂著海水，撕裂海潮，向著天空飛去。
而海神花的觸手只要稍有靠近，火靈就能讓它們在第一時間退避三舍。這種直擊靈魂的威懾讓那些觸手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著，這拼盡全力的一搏就要成功。
然而——
瑪麗，熄火了。
「什麼……」
瑪麗愣了一下，一股無力感由內而外地傳播開來。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妖刀禁術時間到了，但是勉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鎖骨和胸口處，妖紋依舊鮮紅，毫不黯淡。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頹勢並不是來自於妖刀禁術。
那麼到底是……
「看來你不了解惡魔果實的原理啊。」
就在她熄火的同時，瞬間失去所有力量的瑪麗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地墜落。
一時茫然的瑪麗，在墜落的同時，看到了緩緩從肉壁中化出來的女體。
是蕾妮斯梅用以示人的人形。
之間那個膚色極其蒼白，表情詭異陰森的女體看著不斷下落的瑪麗，緩緩開口說道：
「惡魔果實恐懼海水的根本原因，不在於水，而在於水中的Pyrobroin。」
「即使海水被蒸發，水蒸氣中依舊會殘留少量的Pyrobroin。」
「正常情況下，水蒸氣中含有的微量Pyrobroin用不了幾分鐘就會沉積到海水中，不會隨水蒸氣離開大海。」
「但是，你這種情況可完全不一樣啊。」
蕾妮斯梅的身體從肉壁中脫出，身上帶著一些透明的粘液，和瑪麗一起同步下墜。
與此同時，她用手撈過身邊幾乎凝聚成實質的水蒸氣。
「劇烈燃燒產生的水蒸氣沒消多久就重新變回了水霧，Pyrobroin就這樣附著在了水霧上。」
「原本這個量的Pyrobroin，哪怕水蒸氣完全覆蓋了人體，對惡魔果實能力者也無法造成威脅，但是……」
「你忘記了你的血液了。」
蕾妮斯梅看著天空中失去了控制之後，如同雨水一樣落下的血水，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的血水上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覆蓋著火焰。水蒸氣想要融入你的血液，輕而易舉。而顯然你對此也毫無察覺，任由海水水蒸氣和你的血液結合。」
「用不了多久，你的血液里就充滿了足夠讓你癱瘓的Pyrobroin。」
「你的情報不足，讓你敗了。」
「蕾妮斯梅……」
瑪麗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完全失去力氣的她哪怕是張張嘴都無比吃力。
「啪！」
隨著一聲脆響，蕾妮斯梅的女體和瑪麗一起砸在了底層的肉壁上。
肉壁立刻蠕動了起來，將瑪麗和女體一起吞噬。
與此同時，海量的海水從天而降，砸在了瑪麗身上。肉壁漸漸包裹住了瑪麗，海水灌入她肺腔的同時，觸手蜂擁而上，捂住了她的口鼻。
而從始至終，蕾妮斯梅的女體都在瑪麗的身邊。瑪麗側著頭，瞪大眼睛看著蕾妮斯梅。
看著她緩緩地化入肉壁之中，漸漸地開始看不清身體，整個五官都變得模糊。
連帶著她的聲音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沉睡吧，放心，你不會死的。」
「甚至，我都不會虐待你。」
「我對你很感興趣……」
「你的靈魂，你的能力，你的肉體，你的一切……」
「處處都是那麼神秘，那麼具有吸引力。」
「睡吧，睡吧，孩子……」
「等你醒來的時候……」
瑪麗漸漸開始窒息，大量的海水開始充斥了她的肺腔，和在東海時一樣，浸泡在海水裡的瑪麗駕馭不了生命力，身體和普通人是差不多的。
甚至作為惡魔果實能力者，她的情況還要更糟糕。
她感受到一陣窒息，眼前漸漸發黑。咸澀的海水讓她的眼睛劇烈疼痛，一切都開始離她遠去。
在視野黑下去，意識徹底模糊前的最後一秒，瑪麗聽到了蕾妮斯梅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你將看到日光。」
……
「轟！！」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一場大爆炸過去后，伊姆遠離了露娜利亞。
「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原本狂氣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他彷彿立刻又切換回了那個陰沉至極的君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面無表情地看向露娜利亞。
「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過癮了啊。」
他冷笑著說道：「筋骨也活動的差不多了，該談正事了。」
「……露娜利亞，你聽得懂我說的是什麼嗎？」
「吼！！」
回應他的是憤怒的咆哮聲。
「啊啊啊，低智商生物就是麻煩。」
伊姆苦惱地撓了撓頭，正皺起眉頭的時候，一道熟悉的氣息靠近。
他頓時神色一正，低眉看向大海，一個雪白的身影如同出水芙蓉一樣從海水中冒出。
「喲，蕾妮斯梅。」
伊姆輕挑著眉頭，開口問道：「你的狩獵結束了嗎？」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蕾妮斯梅回到，指著一片風平浪靜的海面，無聲地望向伊姆。
伊姆聳了聳肩膀，不再說這個很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
「來的人是誰？你是怎麼處理的？」
「剛剛的殺氣和霸王色就連我都有所察覺，你都需要現出本體來對付TA，看起來是個棘手的對手啊。」
「也就那樣吧。」
蕾妮斯梅不動聲色地說道：「一個惡魔果實能力者而已，輕而易舉就被我解決了。至於她的身份，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人？我已經睡了八百年了，自從醒來之後就沒有離開過魚人島。」
「魚人島又被我封鎖了，任何人都不得流通。對於現在的大海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至於最後是怎麼處理的，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蕾妮斯梅漠然地說道：「自然是被我吃掉了。」
「……好吧，真遺憾，如果TA還活著，也許我還可以把TA招攬到麾下。」
伊姆看起來彷彿是真的很遺憾一般的搖了搖頭，然後一眨眼就換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那麼，蕾妮斯梅，你現在可以幫我問一下，露娜利亞為何異動了嗎？」
「問得具體一點，麻煩了。這個傢伙，真是粗魯的野獸，完全聽不進人說話呢。」
「還不是你以前製造出魂魂果實能力者搞的？」
蕾妮斯梅用一種相當嗆人的冰冷語氣回道。
伊姆對此沒有任何激烈反應，而是依舊掛著一副禮貌的微笑。
蕾妮斯梅對此也不做反應，而是一個轉身，朝著露娜利亞游去。
在蕾妮斯梅轉身的瞬間，伊姆的表情就驟然變得陰冷。
「天之精靈……海之精靈……」
「總有一天，你們都要給我滾出這個世界，變成歷史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