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頂上戰爭（十一）
「空——」
冰裂聲。
這一刻，瑪麗感覺自己失去了知覺。
不……不是失去了知覺，而是這個世界要崩塌了。
空氣在扭曲，萬事萬物都在化作粉塵。海軍們被拋飛出去，在空中身體裂開。
三大將除了赤犬以外的兩人都飛身後撤，而赤犬則是在原地樹立起了一道熔岩之牆。
腳底下的熔岩不斷灌入冰層之中，試圖憑空製造一片陸地。
空間中出現數十米長的網狀裂縫, 馬林梵多幾乎從中間徹底裂開。大海都被分開，青雉的冰層此時此刻如同豆腐一樣脆弱。
戰國的大佛身上的金光都在這種壓迫之下明滅不斷，他身邊的瑪麗更是感覺天地倒轉一樣被拋飛出去。
這一刻，大海在咆哮，血海被擠成血膜。
下一刻，白鬍子單手握著大刀，耀眼的白光匯聚在刀刃上, 一刀橫斷！
海賊與海軍之間被一刀轟出了一條數百米寬、望不到首尾的巨大裂縫！
這道裂縫不斷地蔓延出去，就連大海都被拉出了一條宛如摩西分海一樣的恐怖裂谷。
十幾秒鐘過去, 劇烈的震動仍然沒有平息，但瑪麗已經勉強適應了這種可怕至極的轟擊。
她扒拉住了一處牆根，神色駭然地看向遠處站在冰層之上，一手按向大地的高大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
「不要小看白鬍子了，瑪麗。」
戰國一隻手將瑪麗抓到了手心中，兩個手環成了一個球，將瑪麗包在了球心中。
一下子，瑪麗就感受不到外界的劇烈動蕩了。
「呼……」緩了一口氣，瑪麗立刻抬頭問道：「什麼意思？」
「白鬍子老了，面對你這種速度極快的小子，在這種混亂的戰場上，很難盡善盡美地防禦到。」
戰國並沒有先向她解釋原因，而是緩緩分析戰局道：
「正常情況下，你給她造成了兩個傷口其實都無傷大雅，幾乎沒辦法影響到白鬍子的戰鬥能力, 但是天知道你的那個刀上面會有那麼可怕的劇毒。」
「因此, 白鬍子才吃了這種大虧……」
「但是，他會被稱為【世界最強男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戰國嚴肅地說道。
「哪怕心臟停跳，呼吸衰竭，他也不會立刻死去。」
「而他臨死時的反撲，足以徹底毀滅這個海軍本部！」
「他的果實能力強悍之極的破壞性，這才是他被稱為世界最強男人的原因！」
戰國的雙手緩緩地張開了一條縫隙。
「這……」
看著漸漸化為粉末的萬物，瑪麗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主戰場上，那威力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不知道多少海軍被巨大的震動生生按到了冰層中去，冰層顫抖，漫漫的在劇烈的震動中下沉下去——不，不是下沉下去，而是冰面緩緩的化作粉末。
冰面在化作粉末，被按在上的的海軍們更加凄慘。他們的身體內部都幾乎被蹂躪成了一團漿糊，在劇烈的震動中爆炸，粉白色的不明液體在冰面上時不時地爆出一團花來。
數十公里內的海域紛紛碎裂開來，海水都出現了不同高度的斷層，和飄在水裡面的豆腐塊一樣散開。
海軍本部的本部大樓已經徹底崩碎，而之後的家屬居住地也已經開始在震動的白光中緩緩坍塌。
天空裂成了幾塊, 血紅色的天空發出了不敢重負的嗡鳴聲，竟然隱隱出現了潰散的趨勢。
「不好……」
瑪麗瞳孔一縮：「背後的居民們……」
「中將們已經去處理了, 不要慌張！」
戰國有條不紊地說道：「現在麻煩的是海賊們……」
「白鬍子的進攻全都是針對著海軍這一邊的, 海賊那裡幾乎沒有受到干擾。而且，這股震動已經在這數十公里的海域上撕開了一跳百米多寬的裂縫……這是白鬍子在給海賊們創造逃離的條件！」
話還沒說完，馬林梵多的廣場忽然扭曲起來，化作一個巨大的獅子頭，向著海軍們，從大後方倒撲出去！
數百米高的獅子頭遮天蔽日，悍然砸落。
「老子也不能什麼都沒幹啊！！！」
金獅子咆哮道，一個獅子頭轟下。這一下要是砸實了，海軍本部的數萬精銳就要全軍覆沒了！
關鍵時刻，救火隊員青雉站了出來。
「冰城！！！！」
巨大的冰川拔地而起，覆蓋在戰場之上！獅子頭與冰川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斷裂聲。
只是剛一接觸，冰川的底層就已經出現了雪白色的斷口。裂隙蔓延開來，眼看著冰川也是一副即將倒塌的樣子。
但是，全力以赴的青雉可不會只有這麼一點能耐。隨著果實能力的進一步加強，一個堪比島嶼大小的巨大冰川從馬林梵多兩側突出，呈人字形架在了一起，劇烈碰撞后，卡在了獅子頭之下！
巨大的獅子頭就這麼被卡住了。
「獅子·千切谷！」
一擊無果，金獅子毫不猶豫地繼續出招，兩隻腳飛速滑動，一個網狀的劍氣大潮浩浩蕩蕩的壓了下來。
數百米厚的冰層被砍瓜切菜的分成無數碎片，向下砸落。而劍氣大網去勢不減，覆蓋了半個戰場。
「轟！！！」
馬林梵多連帶著冰層和廣場全部被切成了網格狀，幾乎所有的軍艦都在這一擊下徹底報廢，不知道多少來不及躲閃的海軍被劍氣臨頭斬上，從頭到腳被一分為二。
另一邊，廣場上，香克斯忽然猛地一劍劈在了黃猿的天叢雲劍上。
「哦呀……」
感受著劍上傳來的巨大力道，黃猿微微一驚，順勢倒飛出去，落在戰國邊上。
紅髮生氣了啊……
廣場上，逼退了黃猿后，紅髮緩緩向前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
慢慢邁出。
他的臉色極為陰沉，每邁出一步，他的氣勢就強上一分。
然而，由於在白鬍子的轟擊下，整個戰場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因此，除了他的宿敵米霍克和剛剛被逼退的黃猿以外，沒有人注意到香克斯。
看著香克斯這個架勢，米霍克眉頭一緊。
「……你又要用那一招了嗎，香克斯？」
一步步踏出，香克斯已經緩緩地走到了廣場前方。
而這一刻，他身上強盛如太陽一般的氣勢終於讓卡普和戰國注意到了他！
「香克斯！」
香克斯的紅髮如同被某種氣勢裹挾著，凌空飄散了起來，手中的格里芬上，赤紅色的霸王色纏繞。
除此之外，他的身側，一切震動都無法靠近，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氣場壓制住了一樣。
戰國剛剛驚呼出聲，香克斯就猛地向前一壓！
手中的劍，順勢斬了出去！
「辟易。」
這一刻，一股純粹的紅色代替了香克斯身邊的一切。
無論是冰、震動的白光、漆黑的火焰還是暗紅色的鮮血，全都化作了一層純粹的赤紅。
聲音消失了，不管是馬林梵多，還是方圓數十公里內的大海上，一切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赤紅色的氣體彷彿從大地深處爆發出來，在劍氣劃出的裂縫中急速抬升，隔開了數千米的空間。
無可阻擋的巨大劍氣從馬林梵多的廣場，一路斬擊，將整個馬林梵多一分為二，連帶著數十公里的海域也被一分為二。赤色的余息猶如世界的裂隙一般，橫斷天空。
雲朵撕裂，空中似乎隱隱出現了一跳黑色的細縫。
無論是戰國還是卡普，亦或者幾個大將，對這一劍都唯恐避之不及。
這一幕將瑪麗看傻了。
「喂喂喂——這是什麼斬擊啊！？」
她瞠目結舌地喊道：「有什麼人擋得住嗎？」
「沒有。」
戰國語氣凝重的說。
「香克斯的意志就是霸主，裁斷一切、霸絕萬物，一切事物在他的目標面前都不過是蟲豸一般的阻礙罷了。」
「他舉世無雙的霸王色完全匯聚到劍刃上，隨著他一步步踏前所帶來的巨大氣勢匯聚，這一劍……沒有人擋得住。」
眨眼之間，白鬍子、金獅子、香克斯輪番出手，徹底扭轉了瑪麗對於四皇的認知。
她原本覺得，自己能正面殺死一個剛剛踏入皇級的卡塔庫栗，也能靠計劃殺死世界最強男人，皇級對她來說也不過如此。
而現在，看到這種毀天滅地的場景，瑪麗第一次意識到——
卡塔庫栗只是剛剛踏入皇級，事實上實力還是介於皇副和四皇之間，沒有鍛煉過的他幾乎無法和真正的四皇相提並論。
而白鬍子……也僅僅只是因為年老，不善防禦，加上摩柯玻特摩的突如其來而已。
四皇的強悍遠遠超越了瑪麗的認知。這已經不是動輒毀滅島嶼了，一劍斬斷數十公里的海面，這特么是人能做得到的？？
第一次，瑪麗對於冥王的強度有了一點小小的不自信。和這種怪物存在對比起來，冥王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不過……聽戰國元帥的描述，這應該也算得上是香克斯的大招了吧？
想到這裡，瑪麗心下也稍安。
如果是大招的話……這個強度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另一邊白鬍子一聲不吭，跪倒在了地上。
「呃——」
由於心臟停跳，肺部衰竭，白鬍子甚至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僅僅這樣的致命傷，也沒辦法讓他立刻倒下。
強烈的意志支撐著白鬍子，他的力量仍然在不斷地擴散、變強！
而在他身後，數百米的裂縫后，馬爾科、艾斯等人都激動地撲在了裂縫邊緣。
「老爹！！」
「老爹！！」
雷卿、游騎士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一道隔斷了白鬍子和這些人的天塹，心中一陣油然而生的悲意。
金獅子落在了白鬍子身邊，用複雜的眼神看向白鬍子。
此時，咒文已經覆蓋了白鬍子的每一寸身體，停下了蔓延。但即使是這種萬物絕殺的劇毒，也沒辦法讓這個男人在第一時間倒下。
「紐蓋特。」金獅子語氣低沉地開口了，「真沒想到，你會以這麼一種窩囊的方式死去。」
「……」
白鬍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咧嘴一笑。
他的臉色已經發青，但是氣勢卻仍然雄壯。
「……時代要變化了，你的海賊團怎麼辦？」
金獅子問道。
白鬍子看向金獅子。
「別看我，我不會幫你接手的。」金獅子果斷說道，「從現在開始，海軍要進入大發展階段了。作為劃分時代的象徵，你的殘團之後恐怕會受到海軍的最高級別追捕。」
「我可不願意趟這一趟渾水。」
「不……」
這一刻，金獅子瞪大了眼睛。
哪怕幾乎已經無法呼吸，白鬍子還是用艱澀的聲音開口了。
「……你會的！」
白鬍子的身體有節奏的顫抖著，彷彿還在咕啦啦啦啦的大笑一樣。
「……你這傢伙，怎麼和羅傑那個老東西一個尿性。」
金獅子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說道：「羅傑把他的兒子託付給了卡普，怎麼，你也要把你的兒子們託付給我？」
「你以為我和卡普那個老傢伙一樣心軟嗎？」
金獅子的語氣充滿了不屑與威脅，而白鬍子沒有說話。
半晌后，面對著白鬍子的凝視，金獅子也只能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在艾斯成長起來之前，我會幫你的兒子們躲開海軍的追捕的。」
「滿意了嗎？」
「……很好。」
白鬍子這麼說著，強撐起身體，向前走去，和金獅子擦肩而過。
金獅子也沒有回頭，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又有一個老傢伙謝幕了啊……」
說罷，身體向著對岸飄去。
「抱歉。」
香克斯斬出了一劍，逼得所有海軍回防后，從白鬍子身邊走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一種歉意的目光看向白鬍子。
不管怎麼說，他們之間也有深厚的淵源。頂上戰爭是他的主意。雖然香克斯覺得，哪怕自己不開口，白鬍子也會這麼做。但終究，還是有一些愧疚的。
白鬍子彷彿沒有聽到香克斯在說什麼一樣，繼續向著本部走去。
香克斯嘆了一口氣，縱身飛越裂縫。
此時，活著的海賊，只剩下白鬍子一個人在面對著海軍。
其他人，都在裂縫的對岸。
卡普、戰國、青雉、赤犬、黃猿……
七武海。
所有人都目光凝重的，看著這個世界最強男人，走向屬於自己的末路。
「快點走！」
金獅子已經飄到了對岸，對著馬爾科等人大喊：「你們的老爹在拼盡一切給你們爭取脫離的時間，再不走就對不起他了！」
「可惡……」艾斯狠狠地錘向地面，追悔莫及地吼道：「我不該和她對碰那一下的！……」
「不是你的錯，艾斯。」馬爾科陰著臉回到，「不管怎麼說，以那個瑪麗的性格……那根本就不是你那一次對碰造成的事情。」
「……以後，我們找到機會了，再回來報仇。」
馬爾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眼中滿是血絲。
「不錯，艾斯小鬼。」金獅子抽了一口煙，「從今往後，白鬍子海賊團的未來就由你決定了。」
「終究還是逃不開命運的捉弄嗎？」
白鬍子一個人的背影漸行漸遠。馬爾科終究是最年長也最理智的，他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以及對於自己沒能防住瑪麗的自責，對著身後的眾人喊道：
「快走，老爹已經……」
「已經……」
馬爾科顫抖著嘴說道：
「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