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會和
「有意思……」
紅伯爵咧開了嘴角。
呆在第六層著實無趣，而且曾經在大海上幾乎縱橫無敵的紅伯爵，已經很久沒有像如今這麼心潮澎湃過了。
他對著身邊的巴雷特說到：
「喂，魔鬼後裔。」
「這第六層也只有你有資格入我的眼，我們一同對付這個怪物，如何？」
巴雷特此時也振奮了起來。
他這一生都在不斷地挑戰強者、更強者，而此刻, 他心中強烈的預感讓他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恐怕是他所能遇到的——最強者。
甚至，比當年的海賊王羅傑更強！
「海軍里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怪物……」
巴雷特說著，毫無花里胡哨地雙拳一拍！
「可以！」
惡政王、月牙獵人這些人雖然也都是桀驁不馴的大惡人，但是在萊德菲爾德和巴雷特聯手的壓迫力下，不用多說, 也自覺的跟在了兩人身後。
然而，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靈魂從推進城外飄了進來。
那是BIGMOM的靈魂。
BIGMOM剛才毫無防備地遭受重創，此時有深沉大海之中。內臟幾乎都被打爛了的大媽最終以這種憋屈的方式葬身海底。
而BIGMOM龐大的靈魂力量，融入了庫爾曼的靈魂之中。
「——」
對此一無所知的眾多惡人們正想上前，忽然，勁風掃過！
紅伯爵愣住了。
巴雷特愣住了。
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這一刻，看著彷彿站在原地從未動過的庫爾曼，巴雷特的眼中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訥訥地說道：
「怎麼可能……」
「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紅伯爵緩緩張開了嘴，想說些什麼。
半晌后，一腔想說的話最後終於化成了一抹苦笑和一句悠悠的感慨。
「也好……」
「這樣也好……」
下一刻，包括面露駭然神色的希留在內，所有第六層逃出的罪犯——身首異處。
看著這一幕，沒有反抗的罪犯們紛紛抖得和篩糠一樣。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出逃，就說明他們都是惜命的，有城府的。
看著這一幕，他們不但沒有想要出逃的慾望, 反而龜縮得更深了。
也正是庫爾曼心中高潔的正義，讓他並沒有對這些囚犯動手。
黃泉葬儀狀態下的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只有自己死前最後的意志維持了他靈魂體的行動，直到他的靈魂燃燒殆盡。
【所有試圖逃出推進城的罪犯，和試圖攻入推進城的渣滓，我都不會放過。】
也就是說，所有不試圖逃出推進城的罪犯，都不會被庫爾曼斬殺。
既然關進了推進城，就應該服從審批。而服從審批，並乖乖服刑的罪犯，不在庫爾曼的獵殺範圍內。
正想這些第六層的罪犯一樣，不管怎麼樣，只要離開了監牢，對於他們的處理方式只有一個——
殺無赦。
他的白色眼瞳中放出光彩，三災、長子等試圖渾水摸魚從推進城逃離的海賊們身體同時僵硬。
剎那間，鮮血迸射。
……
而另一邊，凱多和龍的戰鬥也接近尾聲。
恩希婭的見聞色雷達起了重要作用，她被澤法帶著用極快的月步在空中巡航，沒過多久就已經發現了凱多和龍戰鬥的餘波。
於是，澤法、麥哲倫加入戰鬥。
雖然龍本身也是海軍的敵人——或者更恰當的說，是世界政府的敵人。但是現在在明確凱多是進攻推進城的主犯的時候，不管是澤法還是麥哲倫都非常默契地和龍並肩作戰了。
龍也沒啥話好說，打完走就完事了。他反正只是受到瑪麗的請求來守著推進城的。
看澤法和麥哲倫的情況, 推進城看樣子已經守住了。雖然不知道BIGMOM現在的狀況如何，但是至少推進城應該已經沒有威脅了。
配合澤法和麥哲倫擊退凱多后，龍就打算直接離開。不管怎麼樣，推進城被攻擊了，哪怕守住了，肯定也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麥哲倫和澤法都不是CP那樣的組織人員，對於龍的敵意也不明顯。只要龍沒有攻擊推進城的趨勢，而是直接離開，澤法和麥哲倫想必也不會多做追擊。
在澤法和麥哲倫加入后，哪怕其他人只是在外側助威，澤法、麥哲倫和龍三個人也壓制住了凱多。
一般的士兵都沒有來到這個戰場，除了剩下的四小隻外，也就幾個看守長來到了這裡。
其他的雜兵都依舊呆在推進城最上層，等待著兩邊戰場的結束。
「澤法，麥哲倫！！！」
凱多已經化為龍形，一招龍捲壞風讓三人都退後幾步，戰局出現些許緩和。
一雙碩大的龍眼盯著澤法和麥哲倫兩人，凱多語氣有些陰晴不定地問道：
「你們兩人不是在推進城嗎？怎麼，老太婆她……」
「夏洛特·玲玲她已經死了！」
沒等凱多說完，澤法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這話一出口，凱多什麼反應姑且不提，他身邊的龍嚇了一跳。
『BIGMOM死了！？』
龍有點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喂喂，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四皇。
麥哲倫一個監獄長和澤法一個前大將，能殺了她？
擊敗她，龍倒是相信，但是殺死她……大媽可是以肉體強度高而聞名的啊。
和龍的態度一樣，凱多也不相信，大聲吼道：
「怎麼可能？就憑你們，也想殺死老太婆？」
「信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澤法的眼中燃燒著一股凱多和龍都看不懂的怒火：
「你大可以去萬國，去看看她還有沒有活著。順帶一提，你的三災恐怕也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如果你現在還不離開，我敢保證——」
「你也會死在這裡。」
說道最後，澤法的語氣冰冷到了極點。
他並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澤法再怎麼樣，也是有大將的實力的，即使滑落了巔峰，也依舊可以和凱多抗衡。
作為革命軍首領的龍，單挑壓制甚至擊敗任何一個四皇都不是問題。
麥哲倫雖然弱了一點，但也是堪比大將的存在，而且他的毒一樣可以給凱多造成威脅。
凱多想走，他們三人可能攔不住。但是凱多要是一直不願意離開，反而還拚命和三人戰鬥的話——那麼凱多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澤法此話落下，麥哲倫正了正神色，站在了澤法身後。
而龍雖然離兩人都很遠，但是他也用手按了按自己的斗篷。
眼中一陣陣寒光逼視著凱多，縱然霸王色霸氣沒有外放，凱多的心裡也在發毛。
「……」
半晌后，凱多打了個響鼻，轉身飛去。
他雖然莽撞，但也不是真的傻子。看似粗獷，實則非常精明、計策多端。他利用和之國將軍黑炭大蛇消滅光月家，盜取易守難攻、資源豐富、還擁有高超海樓石加工技術的和之國作為自己的根據地。同時封鎖輿論和消息，不讓民眾對海外產生興趣以利於自己的統治。
性格隨和看似情緒化，但卻能保持理性，對於阿修羅童子、蒙奇·D·路飛、尤斯塔斯·基德等實力受他認可的敵人，他不計前嫌，想招納入自己陣營。
這樣精明的一個人，自然也可以輕易看出眼下的局勢不利。
BIGMOM沒了音訊，雖然還不確定生死，但是看澤法和麥哲倫都能離開推進城來與他作戰，要麼推進城有一個可以壓制住BIGMOM的人，要麼就是她已經被擊敗了。
不管是哪種，對於凱多來說，都是絕對的不利。
前一種，他很可能要面臨一打四的局面，而且那個不知名的強者還不知道夠不夠快，說不定還能把他攔下。
后一種，他已經在一打三了，明顯是沒有打贏的能耐的。
因此，不管是哪種可能，此時此刻，暫時撤離，回到鬼之島再做打算都是最合理的。
見到凱多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雲層中，澤法也嘆了一口氣。
他何嘗不想留下凱多，讓他和大媽一起陪葬？
可是在場的三人，都沒有留下凱多的能耐。
麥哲倫和澤法速度不夠快，龍雖然速度夠快，但是面對此情此景也不可能全力以赴——畢竟他還要提防麥哲倫和澤法反水。
因此，能逼走凱多，已經是比較好的選擇了。
庫爾曼要是能追出來，那肯定能把凱多留下，可惜……
現在的庫爾曼，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了。
想到這裡，澤法原本明亮的眼神漸漸灰敗了下去。
「真是無能……居然連為學生留下一個敵人都做不到……」
澤法咬著牙齒低吼道。
龍看了澤法一眼，發現澤法和麥哲倫的氣勢同時低落了下去。
再看一眼下方的四小隻，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們頹靡的心情。
『推進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的心中滿是不解。
照理來說，越獄完全失敗，按照澤法的說法他們還斬殺了大媽，現在又擊退了凱多，顯然應該是一個開心的事情。
但是從澤法出現開始，整個人的氣勢就是陰沉可怕的。而且，現在擊敗了凱多后，也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
退一步想，即使再沉得住氣，不會因此興奮，那怎麼會反而因此而情緒低落了下去呢？
龍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刻，更讓他錯愕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澤法看了龍一眼后，沒有任何想要抓捕他的動作。
他只是意興闌珊地對著麥哲倫，也是對著下面的四小隻喊道：
「走吧，我們回去吧。」
之後，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麥哲倫也是看了龍一眼后，迅速跟在了澤法身後。那四小隻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扭頭就走。
「這……」
只留下龍一人在風中凌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他之前還想著脫身的辦法、要怎麼在不傷到這些人的情況下完美離開推進城……
結果現在，怎麼感覺他還被嫌棄了？
倒不是龍犯賤，而是不適應。
自己一個世界最兇惡罪犯……現在看起來怎麼和一個人畜無害的賞金獵人一個待遇了？
他當然不知道推進城發生了什麼，現在不管是誰，都沒有心情再追究一個【無害】的龍的責任。
擊退了凱多，澤法想的便再無他物。
「庫爾曼……」
一行人，往推進城而去。
……
而此時，趕往推進城的也不止澤法一行人。
同時趕到的，還有瑪麗。
瑪麗的強項就在於速度。一路殺過來吸收生命燃料，一路加速，無風帶沒有太大的風阻，她並沒有用多長時間就趕到了推進城附近。
此時，推進城上陰風怒號——或者說推進城附近一直都是這樣的天氣。
她心急如焚地一路趕向推進城，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越接近推進城，她就發現海面上浮起了一層鮮血的膜，不知道多少屍體零零散散地從推進城地方向飄了過來。
而遠處的推進城，此時已經沒有了戰鬥的聲音。
瑪麗心中感到一陣不安，但是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失敗，所以她的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
至少……推進城沒破，不是嗎？
然後，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遠處推進城的頂層上，白色的火焰形成了一個環，寂靜地燃燒。
「這是……庫爾曼的鬼火？」
隨著瑪麗的飛近，她眼中出現的事物越來越多，而她的眼睛也漸漸睜大。
這到底是……
焦黑的屍體堆積成山，掛在牆壁上，掛在斷裂的石板上，更多的則飄向了大海。
成千上萬海賊的死亡，讓所有的囚犯們都明白了一件事——不要試圖向前踏出哪怕一步。
即使那個潔白的人已經許久沒有動靜，這條鐵律也彷彿刻入了他們的靈魂一般。
無人敢挑戰。
那個白色的人站在火焰的中心。他拄著劍，空洞的眼睛直視著前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微弱的火苗仍在那一副潔白的身軀上燃燒，而那具身軀此時卻像是一個空殼一樣。
在不久以前，這具軀體本來和肉體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
瑪麗看著那個人的樣貌，一陣沉默。
她從空中落下，收起了血翼，站在了他面前。
那些尚還存活的軍人們、罪犯們，看著這一幕，都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庫爾曼，是你嗎？」
白色的人沒有回答，而瑪麗則是用輕緩的動作，緩緩走到了他面前。
這一刻，原本就如同空殼一樣的身軀在瑪麗的面前，從頭到腳，漸漸開始化為粉塵。
飄向漆黑的天空中。
黑色的人和潔白的人相對而立，白色的人化作光塵緩緩消散。
瑪麗一聲不吭，身體驟然僵住。
皮膚傳來刺痛的感覺，胃忽然變得很重，心跳變得劇烈。
「……」
「……」
「……」
冗長的沉默。
「嘀。」
系統的提示音傳來。
「【里程碑任務（三）·海軍·猩紅的破曉】已完成。獎勵可領取。」
「……」
瑪麗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慢慢伸出手去。
潔白的粉塵，落入手心中。
「庫爾曼……」
忽然，瑪麗攥緊了手，有點顫抖的按住了自己的帽檐，低下了頭。
另一隻手，則將拇指伸到了嘴中，不斷地啃噬，指尖的劇痛讓瑪麗保持著清醒。
即使昔拉之吻和汐用了各種手段來屏蔽她的精神創傷，但此刻，她仍然壓不住心中的劇烈情緒。
急促的呼吸，漲紅的面孔，充斥著血絲的雙眼。
「這就是你說的『相信我』嗎，庫爾曼……」
瑪麗在庫爾曼漸漸消失的身軀前沉默良久。
庫爾曼化作飛灰的身體在空中組成了一跳閃閃發光的綢帶，無聲地向瑪麗告別。
之後，化入風中，消失不見。
火焰，熄滅了。
推進城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