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香波地之戰（六）
「……撲通。」
嘉蕾特緩緩把庫爾曼放下，身體分泌出黃油，慢慢圍繞在自己身邊。
「哪裡的小螞蟻，不如出來，讓我看看是誰？」
嘉蕾特半眯著眼睛說道，見聞色外放，掃描著四周。
雖然嘉蕾特並不擅長見聞色，用的半生不熟的，但是新世界的海賊或多或少都會一些霸氣。
只是簡單的用見聞色霸氣找人，照理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
『沒有？』
嘉蕾特感受著見聞色的反饋，心中一緊。
不可能沒人的，剛才的傷口很明顯就是刀傷，不是槍傷。就算是飛行斬擊，照理來說也不可能離得太遠。
退一步講，就算距離很遠，那攻擊過來的時候也應該會被她發現，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
可是見聞色的的確確找不到人……
嘉蕾特的額頭漸漸冒出一絲冷汗。
……硬茬子。
出來買一趟食材，這島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傢伙？
她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忽然，她感到身後傳來一陣空氣波動。
「！」
嘉蕾特心中一緊，甩手對著身後就是一道黃油飛去。
但是，這一擊打在遠處的房子上，卻落空了。
有詐。
意識到不對的嘉蕾特立刻將自己全身上下的黃油都爆發出去，橫掃一大片的地面。
「簌！」
「在那裡嗎！」
嘉蕾特順勢就一標黃油射去，又一次射空。
但這一次，她看到了一抹漆黑的衣角，消失在街角處的陰影中。
「……真是麻煩。」
嘉蕾特完全沒有喘息的餘地，下一刻，一道寒冷的觸感就從頸後傳來。
她猛地將身體向前撲去，同時，轉過身來，抓住了鋒刃。
「給我好好獃著！」
看著眼前瘦弱的黑影，她憤怒地轟出一道黃油。
然而，黑影只是瞥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棄刀，後撤跳出，輕巧地閃了開去。
如同一隻蝴蝶，無聲的落地。
直到這時，嘉蕾特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樣貌。
一個銀髮的少女，神色冰冷，雙目就像是死人一樣空洞無神。站在她的面前，嘉蕾特也感覺不到她的氣息，甚至聽不到她的呼吸聲。
一身海軍軍裝，身披海軍披風，披風的周圍又是一圈黑色的縫邊。
腰間有七八把匕首和一把短刀，其中一個匕首袋子是空的。
顯然，就是她現在抓在手中的這把。
看著眼前毫無存在感的女孩，嘉蕾特毫不猶豫地向前衝去。
雖然感覺這小姑娘很詭異，但是這種完全察覺不到氣息的情況，要是讓她再躲進黑暗的地方那才更讓人頭疼。
現在先強行壓制住她。
嘉蕾特身上分泌出許許多多黃油，在她奔跑的時候化作一層飄帶纏繞著她的身周。
只要對方碰到了自己的黃油……就結束了！
——
艾希看著嘉蕾特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斂息。
這是她的獨門秘技，也是她與生俱來的獨道本領。
它可以讓自己的氣息無限接近於零，呼吸幾乎靜止，身體內的大多數機能開始停止，即使是心跳都會降低到一個很低的頻率，體溫也迅速下降到與氣溫一致，並且不管怎麼運動都很難改變呼吸和體溫。
簡單來說——把自己幾乎變成一個活死人。
這種狀態下，雖然身體能力會產生一定下滑，但是卻很難被人察覺。而且，她可以變得及其冷靜，完全屏蔽自己的痛覺，彷彿旁觀者一樣看待發生的一切。
而這樣的狀態下，她的眼神也變得漠然，冷冽，就如同萬物都與她無關一般。
看著不斷蔓延過來的黃油和近在眼前的嘉蕾特，艾希只是輕輕一跳，墊了一個月步，險之又險地從黃油的頂端擦過。
然後，反向踏出一個月步，筆直扎向嘉蕾特后心。
「什麼！？」
這匪夷所思的變向動作讓嘉蕾特猝不及防，她雙手拍地，黃油則反向爆發出去，抓向艾希。
與此同時，她艱難地轉過身來，看向被黃油直撲而來的艾希。
而艾希幾乎是同一時間用胳膊猛地一抖，半空中忽然身體往另外一邊側出去。
「？？？」
嘉蕾特對這一幕目瞪口呆。
斂息狀態下，艾希可以完完全全發揮自己的全部身體能力。
因為感覺不到疼痛，即使用出各種超負荷的爆發，她在斂息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感覺。
月步是用強勁的腳力踏在空氣上，產生強勁的滯空力的技能。而剛才，艾希用自己的手肘強行打出了一招月步。
這種動作讓她的手肘肌肉嚴重拉傷，但是突如其來的變向也讓嘉蕾特的攻擊扑空，給她創造了一個巨大空擋。
她微微甩了甩手，兩臂張開，一把短刀握在右手中。
然後，雙手握刀，刺向嘉蕾特。
「——錚！」
「銼！」
千鈞一髮之際，嘉蕾特的口中噴出一口黃油，糊在了艾希手上。
然後，緊隨而上的黃油堵在了短刀和嘉蕾特的胸口之間。
「你中計了……」
嘉蕾特的嘴角還流有一絲黃油，但也難掩她計謀得逞的笑容。
『被我的黃油抓住了，就好好成為我的玩偶吧！』
她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然而，忽然，她發現了一件怪事。
艾希的腰間……空了五個刀鞘。
剛剛被自己繳械了一把匕首，此時她的手上還握著一把短刀。
那還有三個去哪了？
艾希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手指微微一扯。
忽然，三道寒光從嘉蕾特后心刺入。
「——！」
嘉蕾特瞳孔一縮，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滾開！！！」
驚怒交加之下，她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力量，從傷口中擠出的黃油生生把三根接近心臟包膜的匕首擠了出去。
隨後，狂暴的黃油巨浪向外衝出，碾過破碎的大地。
而扔掉了短刀的艾希第一時間抓住了暈倒在地的庫爾曼輕飄飄地閃開了黃油巨浪。
然後，兩個人的氣息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庫爾曼本身就已經呼吸微弱，失去意識，難以察覺。而艾希本人更是精通此道。
她可沒想著宰了嘉蕾特，交了手就知道這傢伙有點實力，硬碰硬要拿下她，對現在的艾希來說太過困難。
而且敵人能力未知，危險性實在太大了。
她只是在趕往城堡所在地的路上，聽見了保羅的呼喊聲。
然後，趕往保羅的所在地時，遇到了馱著庫爾曼離開的嘉蕾特。
雖然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但是庫爾曼身上的傷口以及嘉蕾特粗暴的手法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嘉蕾特拖行的那個方向明顯不是海軍基地。
所以，簡單的判斷了一下，艾希就做出了把庫爾曼奪回的決定。
只是奪回庫爾曼，難度可比殺死嘉蕾特低了不少。嘉蕾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真實目的，才讓自己如此輕鬆地得手了。
艾希跑出去老遠，看著昏迷不醒的庫爾曼，慢慢退出了斂息狀態。
雙手手肘處堪稱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眉。
這次傷得很重啊……呵呵，不過那傢伙也別想好過就是了。
她的所有刀上面都是抹有毒的。雖然不一定殺得死那些體質變態的海賊，但肯定也夠她吃一壺的了。
另一邊，嘉蕾特撿起了地面上的三把匕首，看到這三把匕首末端斷掉的鋼線。
恍惚間，她似乎猜到這三把匕首怎麼會突然出現了。
甩出匕首，用鋼線拉回——相當簡單而精巧的操作，難度在於怎麼讓她注意不到甩出去的鋼線。
稍稍一想，嘉蕾特就想到了原因。
「……是剛才拔短刀的時候！」
剛剛艾希在躲開自己的黃油之手后，拔出了短刀向自己刺來。當時沒往那方面想，現在仔細思考一下，便可以發現，當時艾希的動作相當怪異。
【她微微甩了甩手，兩臂張開，一把短刀握在右手中】。
兩臂張開……甩手……一手握刀……
是那個時候，她甩出去了三把匕首，而且急速的變向讓她的視野一時間沒有捕捉到她左手的動作。
然後，佯攻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忽略了剛剛動作的不合理之處。
只是片刻后，嘉蕾特就捋清楚了剛才的情況，與此同時，心底里也升起了一絲惱怒。
該死，該死，自己居然被這麼低級的手段給陰了！
怒火攻心之間，嘉蕾特有些羞怒地喘氣，然後喘著喘著，她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自己的身體在麻痹，呼吸也在變得困難。
她的眼神開始錯愕。
毒？？？
她看著手中的匕首，有點默然無語。
大海上闖蕩了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被陰……還是連續兩次。
用毒啊，怎麼還有這麼髒的傢伙？
「咳咳咳……」感受著自己呼吸開始變得阻滯，嘉蕾特的大腦反而開始變得有點異樣的清醒。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回船上……
沒想到那個傢伙的真正目標是庫爾曼，早知如此，嘉蕾特就直接控制住庫爾曼上了。
不過，本來庫爾曼也就是意外收穫，就算丟了，其實也沒什麼問題，當作沒發生過就可以了。
現在既然自己中毒了，找醫生解毒才是要緊的事情。
毒素的作用似乎開始漸漸強烈，也許因為傷口離心臟太近，發作速度也快得驚人。
只是耽誤了這麼一會，嘉蕾特就感覺自己的五感開始變得模糊。
就算大抵是不致死的毒素，要是被毒暈在了外面也很麻煩。
「得趕快回去……」
她咬了咬牙，搖頭清醒了一點，然後有點踉蹌地邁動腳步。
遠處的紅樹頂端，一道清脆的響指聲響起。
「啪嗒！」
「彭！」
——嘉蕾特倒在了地上。
她怔怔地感受著左胸傳來的穿透性疼痛，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她的手抽動了幾下，似乎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
但是鮮血的流逝讓她沒有了這種力量，只能看著自己的身下，鮮紅色的血液慢慢形成一個溫暖的血泊。
「很好很好，第一個巨大收穫。」
遠處的紅樹頂端，恩希婭咧嘴笑著抬起了手中的火銃。
艾希會用毒，這一點恩希婭很清楚。
她的見聞色一直在搜索著對象，目前的兩處戰場，在爆發戰鬥的第一時間就被她注意到了。
艾希的戰場先一步分出了狀況。
只是觀察到了嘉蕾特有點踉蹌的步伐，結合著之前兩人戰鬥的哪一點微末的傷勢，很輕鬆就可以判斷出來，嘉蕾特中毒了。
而艾希的毒會幹擾感官，這點恩希婭也知道。
干擾了感官，見聞色就會受到影響。加之艾希帶走了庫爾曼，嘉蕾特也不會認為她還會殺一個回馬槍來找自己的麻煩，所以這個時候，理所應當最容易放鬆警惕。因此，此時也是她的防範最差的時刻。
然後——
「吧唧~」
「嘛，能和艾希打成那樣，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回頭查一下懸賞令再說。」
嘴裡嘟囔著這類話語，恩希婭迅速轉移了藏匿地點。
然後，再一次張開見聞色霸氣，尋找其他人的位置。
中途被CP0打斷了通話，以至於她現在對於所有人的位置都兩眼一抹黑。
剛剛也只是巧合之間找到了庫爾曼的氣息，才注意到了這個方向。要找到瑪麗等其他人，她的見聞色還得多掃幾遍。
……
「瑪麗閣下，你這樣，有點嚇人啊……」
達斯琪看著瑪麗腳下撲出去的血網感到心驚膽戰。
她看著這些鮮血從瑪麗手掌心中破出去，不斷向外蔓延，形成了一張如此可怕的大網。
這張網甚至看不到盡頭，對於達斯琪稚嫩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呵呵，達斯琪，這是我的偵察方式，你看著就好。」
瑪麗笑了笑說道。
血液就像她的身軀一般，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而且，血液蔓延過去的地方，都可以被她感知。
拖學會了見聞色霸氣的福，瑪麗也改進了一下這種鮮血偵察的方式，讓原本靠血液擠壓形成感覺的探查方式變成了類似於見聞色的「聽覺」。
現在的瑪麗可以通過血網末端傳來的震動來察覺遠處的動靜，有點類似於蜘蛛網。
相比起血霧，這種血網有優有劣。血網鋪開的速度比血霧快得多，且消耗較少，能更適應這種大範圍移動探查的情況。而血霧則能更細緻入微的察覺到遠處發生的事情，而且不容易被發現。
至於為什麼不用見聞色，用血液感知相比起見聞色有一個明顯的好處是，這樣感知一旦發現情況危急，她可以立刻粉碎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在末端再生，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戰場！
正在瑪麗為達斯琪解釋情況的時候，她忽然臉色一緊。
血網的末端，傳來了一絲急切至極的聲音。
空氣的波動傳到了血網中，讓她立刻知道了這個聲音呼喚著什麼。
「敵襲」？
瑪麗眉頭一皺，迅速往聲源處靠近。
達斯琪微微愣了一下，也快馬加鞭地跟了上去。
……
而在另一個戰場上，保羅現在的處境相當艱難。
雖然無法媲美三將星，但是大媽的兒子和女兒中除了三將星以外也有不少高端戰力。其中，兒子里還有佩洛斯佩洛、歐文、大福這種狠角色，而女兒中自然也有對應強大的戰鬥人員。
阿曼德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起還未經歷過鷹眼特訓的索隆以及之前未領悟小次郎宗和的心得的達斯琪，阿曼德才是貨真價實的劍豪。
「刷——」
「珹！」
連續兩刀快斬，保羅躲閃不及，肩膀上被劃出一道血口。
至此，他身上已經多出來了十幾道傷口了。
他飛身後退幾步，武裝色再次凝實，見聞色全力催動，身體幾個踏步之間又一次鐵塊硬化，對準阿曼德衝去。
「慢板圓舞曲。」
阿曼德白魚緩緩地橫向斬出，看起來似乎綿軟無力，很輕鬆就能躲開。
但是保羅卻眼皮一跳，縱身躍起，連續幾個月步拉開距離。
下一刻，他身後的一整條街的房屋都被攔腰斬斷。
「……」
看著身後齊齊飛起的房屋，保羅一陣冷汗。
這個傢伙……好強！
到底是何方神聖？
「嗡——」
冰冷的劍鳴聲在耳邊響起，保羅一驚，白魚已經近在眼前。
「紙繪！」
千鈞一髮之際，保羅卸下全身力量，委身於阿曼德刺擊所產生的氣流變化，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這一劍。
阿曼德看著保羅輕巧躲開的動作，神色一冷，刀把反握，速度忽然比之前快了數倍。
劃出一道雪亮的刀光斬向保羅。
之前她一直維持著慣常的作戰習慣，慢悠悠的斬擊，因為這樣可以讓敵人最痛苦的死去，而她也以此為樂。
但是現在，長時間未取得戰果讓她感到焦躁，並且心中隱隱傳來的不安感也讓她有些不耐。
因此，她現在改變了策略。
不玩了，速殺走人！
突如其來改變的速度讓還在半空中無處借力的保羅勉強用鐵塊擋了一下，胸口被劃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而阿曼德絲毫不拖泥帶水，第二刀就要斬出。
「Room！」
一聲冷喝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淡藍色的區域展開。
「撤掉那層黑色的東西！」
保羅聽見了羅急迫的聲音。
眼看著阿曼德的劍近在眼前，他咬了咬牙，賭博似的把身上的武裝色撤去了。
「切割，屠宰場！」
羅的手中鬼哭一揮，保羅的身體應聲而斷。
而這被斬斷的地方恰恰躲開了阿曼德的斬擊。
然後，廢墟中的碎石與保羅的身體兩段互換，讓阿曼德緊跟著的斬擊也全部落空。
保羅落在百米開外的廢墟中，又被羅組裝到了一起。
「……」
「像你這樣的海軍不多了，別死了。」
看著身上傷口凌亂的保羅，羅想到了柯拉松。
那也是一個海軍，一個溫柔的海軍。
雖然保羅和柯拉松性格上完全不像，但是他身上有著柯拉松的影子。
這也是羅出手幫助保羅的原因。
「……謝謝。」
保羅支起了身體，沉悶地說道。
被自己剛才針對的敵人救了，這種感覺有點微妙。
「呵，不用這麼乾巴巴的道謝。」羅將鬼哭搭到肩膀上，「只要你一會兒別礙著我離開就行。」
「那不可能。」保羅一口回絕。
「……算了。」羅嘴角微微一抽。
「……不過，等下我可以在瑪麗面前保下你，讓你不會被她砍死。」
保羅補充道。
「瑪麗？哦。等等，是那個……」
羅也是看過那個新聞的人，雖然印象不深，但保羅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是可以想起來這個名字的。
然而，一陣危機感忽然湧現。
「屠宰場！」
話沒說完，羅就動用自己的果實能力，直接把兩人的位置瞬移出去。
他們原本的地方，兩塊代替他們的巨石被一分為二。
看著氣勢洶洶的阿曼德，羅緊張之中也帶著一點興奮。
偉大航路果然是精彩紛呈，沒想到還沒有離開前半段，就能遇到這樣的敵人！
「喂，這些事情，之後再說吧。」
羅撇了撇嘴，一手按在地面上。
「打贏了再說這些。」
「……」
保羅猛地對拳，氣勢也再一次恢復了初一開始和羅交手時的樣子。
他撇了羅一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