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香波地之戰（一）
「小看他了。」
貝基擰著眉頭，臉色晦暗地說道。
周圍沉默而威嚴的、看不清面容的鎧甲武士，看衣服裝扮像是花之國或者和之國的樣式。他們身上森森鬼氣所帶來的威嚇感實在是駭人。
「神父，這些士兵看起來也不好惹啊……」
維特看著周圍的鬼氣士兵，有些心驚膽戰地說道。
貝基閉了閉眼，沒有對此做出回應。
然後，他猛地睜開眼。
「全員——準備作戰。」
隨著這聲低吼, 火焰坦克海賊團的海賊們原本有點慌亂的陣型漸漸穩定下來。
全副武裝，令人望而生畏的熱兵器火力防線構築完成。
火焰坦克海賊團，裝備可比一般的海賊團要現代化得多了。
烏爾基見狀也露出了憨厚而嗜血的笑容。
「破戒僧海賊團，做好戰鬥準備！」
「是！」
廣播海賊團亂糟糟的，失去了船長的他們一時間失去了指揮。
但是那無序的團隊中也滿是對於庫爾曼的敵意——他們的船長現在還在他的劍下，生死不知呢。
「……呼——」
庫爾曼深吸一口氣, 身體慢慢拉開，鬼神火身燃燒的愈發劇烈。
「既然如此, 不要怪我。」
「轟！」
密密麻麻的地獄士兵齊刷刷地邁動步伐, 浩浩蕩蕩地對著三個海賊團發動了衝鋒。
「開火！」
貝基冷喝一聲，火焰坦克海賊團強大的火力壓制能力展現了出來，第一波衝擊的地獄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樣齊刷刷地崩碎倒地。
但只是一眨眼，他們就完全復原，接著悍不畏死地沖向目標。
「隨我上！」
烏爾基大棒一揮氣勢洶洶地撞向庫爾曼，他的身後，廣播海賊團和破解僧海賊團的眾人排山倒海地高呼，舉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隨著烏爾基衝鋒。
庫爾曼拖著雲切，縱身狂奔而出。
「死告女妖！」
銀白色的氣體在這一刻紛紛匯聚進了雲切之中，下一刻，雪白的弧光一閃而過。
「鏘！」
鐵棒猛地卡在了雲切前。
「太慢了！」
烏爾基仍然是一副笑容不減的樣子，居高臨下地對著庫爾曼大吼道。
庫爾曼不為所動，一股黑色的物質一眨眼間爬滿了雲切。
武裝色霸氣！
「——」
「刷！」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烏爾基的鐵棒被雲切削鐵如泥地一刀兩斷,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雲切的刀刃從他的身上一斬而過。
「嗡！！！——」
貫穿靈魂的哀嚎聲在烏爾基腦海中爆發，烏爾基口鼻處一口鮮血爆出, 翻著白眼, 跪倒在地。
「刷！」
庫爾曼一刀朝著烏爾基補下去，忽然，一道破風聲響起，一顆子彈正對著他的眼睛飛來。
他的劍一抖，擊飛了這顆子彈。
遠處，貝基的槍口緩緩地冒出一縷青煙。
「可別當我不存在啊。」
貝基吐出一口煙氣，沉聲說道。
庫爾曼眯了眯眼，忽然，一聲洪鐘大呂的巨吼聲傳來。
一道力大無比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肋下。
「！？」
庫爾曼一聲悶哼，飛出去數米遠，然後安然落地。
抬起頭來，他眼色冰冷地看著前方。
烏爾基緩緩站起身來，身材變得無比高大。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怒目金剛一樣，咧著嘴，眼神中充斥嗔怒。
烏爾基的惡魔果實，能將受到的傷害轉化為體型以及力量，身體受到傷害越大, 身體巨大化以及力量的提升幅度也就越大。
靈魂的傷害，也是傷害。
「哈哈, 只靠這樣的哀嚎聲，還沒辦法擊碎我的心智啊。」
「我可是一個僧人！」
說罷，烏爾基如猛虎一般竄出，裹挾著狂暴的氣勢壓向庫爾曼。
這時候，他的拳頭可比之前的力道大了太多！
「——厄運戰車！」
庫爾曼怒吼一聲，身上灰白色的氣體纏繞得更加緊實。
與此同時，黑色的武裝色霸氣宛如實質，他的肌肉此時就像黑色的玉一樣。
「我說了——」
「不要自尋死路！」
……
另一邊，遙遠的紅樹區中，達斯琪和波妮早早地對上了。
「去！」
「咚！」
達斯琪握著備前長船長光（以下簡稱長光），向後滑出去好幾步。
她的身前，波妮貼身而上，拳腳快出殘影，讓達斯琪苦於招架。
雪上加霜的是周圍的波妮海賊團還在時不時地放冷槍，達斯琪一有反打的傾向就會被密集的子彈逼退，以至於一直處在下風局面。
原本如果有所準備，提前開啟武裝色霸氣的話，達斯琪也不至於如此狼狽。但是她第一時間對上波妮的時候，被她小女孩的樣子迷惑住了，遭了個措手不及，貼身來了一巴掌。
即使她幾乎在一瞬間就脫離了出去，但波妮的果實能力卻已經在極短時間內產生了效果，達斯琪的身體直接幼化了幾歲。
她本身年齡就不大，被幼化幾歲後身體素質猛地跌了一層樓，身體機能衰退的情況下，調用武裝色霸氣變得極為困難，而且她幼化的身體也讓手中奇長無比的長光顯得礙手礙腳。
畢竟之前這把堪比她本人的高度的長刀讓她適應了很久，現在身體驟然變小，一時間揮動起來都容易卡殼，被波妮壓著打也理所應當。
並且論硬實力，她本來就是六人裡面最差的了。
「喝啊！」
久守必失，波妮在達斯琪反應不及的時候，猛地一腳踹在了她的側腰。
「嘶……」
達斯琪吃痛的被踢出去幾步，密集的火槍聲如同追命的死神般同時響起。
「鐵塊！」
武裝色霸氣一時間調動不起來，達斯琪就只能靠鐵塊勉強擋住了這些子彈。
但是下一刻，波妮的身影就游身而上，一個迴旋踢狠狠地抽在了達斯琪臉上。
「——」
達斯琪被這一擊沉重的鞭腿抽飛出去。
「給我跪下！」
在她在空中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的時候，波妮也飛身跟住，快拳的速度讓人的眼睛都難以跟上。
「歐拉歐拉歐拉……」
一時間，不知道幾十還是幾百拳轟擊在達斯琪身上，沉悶的入肉聲聽的人牙齒髮酸。
「歐拉！」
最後一拳，將達斯琪的肋骨打碎了一半，轟出了一圈白色的氣浪，將她砸飛出去數十米！
「咳！」
達斯琪咬著牙，手中的長光都險些握持不住。
「撲通……」
達斯琪無力地落在地上。
波妮落在地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真麻煩！」
她啜了一口唾沫，轉身罵罵咧咧地走回自己的夥伴身邊。
「沒想到一個女孩子被我的果實能力打中了還能扛這麼久的打，真是不可思議。」
「大姐頭，贏了？」
她身前，海賊們紛紛湊了上來。
就算剛剛達斯琪被果實能力削了一拳，但也不是這些尋常海賊可以對敵的。因此他們也只是遠遠地火力壓制，不敢靠前。
要說起來還是香波地群島的兵力太少了，以至於難以應對這麼多的海賊侵襲。光是為了疏散人群維護秩序，就幾乎耗盡了兵力了。
島上的海賊遠不止這些超新星，還有相當多的尋常海賊團。為了在混亂期間減少人員傷亡，香波地群島上的駐紮海軍基本都去對上了這些尋常海賊團——這才是他們應該對位的對手。
在清掃完其他的海賊后，海軍士兵再來支援他們六人。
這種安排本身沒什麼問題，但達斯琪一對一敗給了波妮，這就有些出乎庫爾曼的意料了。
「……嗬……」
倒在地上，達斯琪看著轉身離開的波妮，身上無處不傳來骨骼碎裂的劇痛。
剛剛疾風驟雨的拳擊，讓她身上的骨骼處處都出現了裂痕，就連五臟六腑都產生了碎裂，體內翻湧的鮮血慢慢湧上喉嚨。
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視野漸漸變得灰暗。
不能倒下……
達斯琪強撐著雙眼，口中咳出一口鮮血。
對不起，瑪麗閣下，庫爾曼先生……我還是太弱了……
辜負了你們的期望。
庫爾曼先生的語氣會那麼緊張，這片群島上的情況恐怕難以樂觀。
自己趕來阻擋波妮海賊團的時候，整座群島上無處不在的騷亂和海軍的大規模調動，讓她知道現在這座島上到底處於多麼嚴峻的一個情況。
庫爾曼先生甚至都要請求大將支援，難以想象他到底面對著怎樣的壓力。
但是我卻沒能攔住哪怕一個超新星。
「希望下一次再見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舉世聞名的大劍豪。」
瑪麗閣下，我沒成為大劍豪，我也沒有擋住應該擋住的敵人，對不起……
小次郎先生——
達斯琪的腦海中閃過了那個時常在夢中出現的身影。
一直以來您對我的教導，有點浪費了。
我現在……真的能戰勝這個傢伙嗎？
「本以為是美麗的小鳥，其實卻是獅子之類的猛獸么。」
「！」
達斯琪微微一怔。
剛才的聲音是……
迷迷糊糊地，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頭上梳著長長的深藍色馬尾辮，綁著淡紫色的髮帶，兩鬢垂至鎖骨相貌俊美武士，站在她的身邊，雙手環抱，滿是笑意的看著波妮。
「站起來吧，年輕的劍士。你的極限還遠遠沒到呢。」
「宗和的心得，可遠不止是劍決那麼簡單。」
小次郎低下頭來，對著達斯琪微微點頭。
達斯琪微微睜大了眼睛。
「唔……呃……」
她的口中傳出了意義不明的聲音。
——戰鬥至死。
這是瑪麗說過的話。
她只是斷了不知道多少骨頭而已，離死還很遠。
區區這點傷勢，她還能戰鬥——至少現在還可以。
不管現在還有沒有戰勝對方，只要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還沒有暈過去，就沒有輸。
自己背負著許多人的希望，就連自己的授業恩師也站在自己的身邊，那麼自己沒有理由不站起來繼續戰鬥。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她原本漸漸變得昏沉的大腦慢慢地清醒過來，顫抖著，她用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用長光慢慢地把自己支起。
對面的海賊們還在慶祝著又一次勝利，忽然一個眼尖的海賊已經看到了達斯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身影。
「大姐頭，她站起來了！」
他大聲驚呼道。
波妮聞言也是一愣，轉身看向艱難地站穩，全身上下滿是鮮血的達斯琪。
「——喂喂，開玩笑的吧？」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種傷勢還要強撐著站起來，你真的想死嗎？」
「呼，呼……」
身體沉重無比，血液的流失讓達斯琪感覺到軀體在漸漸變得寒冷。
但是——
「還差得遠。」
這樣還沒辦法讓她死去，還沒辦法讓她無法戰鬥。
她緩緩從地面上抽出刀來。用殘破的身體，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劍術起手式。
「放心的把後背交給我吧，夥伴們……」
她口中滿溢出的血腥味此時反倒變成了刺激精神的最佳良藥，讓她的意識越發清醒。
「我的肉身和你們對我的期望一樣，都是不滅的。」
她邁著遲緩的步伐漸漸走向波妮。
「戰鬥下去吧，直到徹底燃燒殆盡。」
達斯琪出神地想到——這是瑪麗之前被刊登在報紙上的話。
瑪麗一直以來都是她所憧憬的人。她的光芒照亮了這個新的時代，而達斯琪則是用著敬畏與崇拜的目光，站在她的身後。
海軍是為什麼而戰，她一直在追求著這些。
而瑪麗在阿拉巴斯坦的作為，讓她明白了海軍應該做些什麼。
她追隨著瑪麗的正義，追隨著瑪麗對於海軍的詮釋。
她也想成為瑪麗那樣，成為可以守護一方百姓的海軍。
而瑪麗對她抱著的巨大期望，也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高興。
贈刀，贈葯，開小灶幫自己訓練，在大海上對攻海賊的時候時刻關注著自己，不讓自己受到過重的傷害。
而這種期待也漸漸地成為了達斯琪變強的動力。
她站穩了身體，武裝色霸氣漸漸流轉起來，覆蓋在身上。
「不要靠近她！」
波妮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的氣勢變得異樣，謹慎的她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出擊，而是讓所有船員擺好架勢，時刻注意著用密集的火力壓制對方。
達斯琪舉起了手中的長光。
現在的香波地群島，她至少要守住這一隅之地。
自己所負責的極惡的世代，不能從自己這裡通過！
「我們是海軍。」
達斯琪口中涌動著鮮血，發出的聲音都夾雜著血沫濡動的聲音。
「是縱橫在大海上，站在人民身前戰鬥的身影。」
「我們戰鬥的理由，一直要比我們面對的敵人更加沉重。」
「『我真的想死？」
「你太小看海軍了，波妮。」
達斯琪嘴角溢出的鮮血，代表著她的內傷再一次加重。
但是她的氣勢卻遠遠比之前更加旺盛，目光炯炯有神。
「我們生命的價值會由歷史來決定。而現在的大海上，即使是這種大海賊時代也有憧憬著正義的孩子。」
「就憑這一點，我就沒有畏懼死亡的理由。」
「這一點你們海賊是不會明白的。」
達斯琪的腦海中，瑪麗的背影再一次出現，她拼盡全力對戰克洛克達爾的樣子彷彿就在眼前。
而她就緊跟在瑪麗身後——她就是被瑪麗的正義所感染的，「憧憬著正義的孩子」。
——
「此時此刻，正是賭上性命的時候！」
幾乎要崩潰的身體此時卻爆發出了令人不可小覷的力量，一道白色疾風劃過草皮，直插向波妮海賊團。
「這個不要命的傢伙，開火！」
波妮大聲吼道，與此同時身體正對著達斯琪衝出，憑藉著第一時間的火力優勢，再一次在短短几秒鐘內壓制住了達斯琪。
「原本可以放你一命的，為什麼要站起來！」
一拳砸在達斯琪的劍身上，波妮吃痛地收拳。
那一層黑色的玩意，好堅硬。
但只是猶豫了一瞬，波妮就又一次衝上前去。
達斯琪不再說話，她的大腦漸漸變得空白，眼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刀。
而波妮狂風暴雨般進攻的身影，也漸漸消失了。
她緩緩閉上眼，見聞色霸氣籠罩了這片區域。
天地間一片空白，小次郎站在她的身邊，不斷地揮劍。
而達斯琪就跟著小次郎的動作，一劍一劍，盡全力揮出。
「反抗是沒有用的，你這個傢伙！」
波妮的拳腳功夫遠超常人，她的果實能力並不能直接提高她的硬實力，所以她的體術本身就出類拔萃。
但哪怕身體的其他部位遭到了波妮的重拳或者重腳攻擊，達斯琪的腳步都沒有絲毫動搖，傷勢不斷加重，她的臉色也未曾有半分變動。
「該死的，你怎麼還不明白！」波妮怒喝道，「這樣打下去，我不一定會死，但是你一定會死的！」
「你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嗎！？」
「轟！」
拳頭與劍身相撞，轟出一圈圈震撼的衝擊波。
——
「作為劍士，以無限為目標。」
「永不厭倦日日持續，臨終之際，搖晃著離開山中，吐出氣息。」
「絕刀終在虛空之月一閃斬過。」
佐佐木小次郎緩緩說道，劍招漸漸變得玄妙。
而原本從來未曾理解這些玄奧劍招的達斯琪，此時大腦完全放空的狀態下，居然行雲流水的將之使用了出來。
波妮忽然感覺自己對面的敵人劍招變得詭異而無法招架，想要拉開距離，又被死死的黏住，難以脫身。
忽然，小次郎微笑著擺出了一個架勢。
而與此同時，達斯琪劍身向後猛地拉出，游身邁步到波妮身側，身側暴露出了一大片防禦空窗。
「好機會！」
波妮心中暗道，迅捷如風的一腳對著達斯琪踹出。
她知道這忽然暴露出來的漏洞很可能是陷阱，但此時越打越感覺不妙的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賭這一次可以直接擊垮達斯琪。
這一次的戰鬥讓她暗自心驚，達斯琪的劍招又來越詭異，她原本毫無傷痕的身體此時已經收到了不少創傷。
而且，雖然自己的重拳有打到過達斯琪，但她再也沒有給過自己發動能力的機會。
再打下去，她就沒有贏的把握了。
——
「也罷。」
小次郎淡然的聲音響起。
「為了自己所傾羨的對象付出生命，倒也不失為一種風雅。」
「你已經有資格學會我這一劍了。」
他的長刀微動，三道紫色的幻影在虛空中浮現。
「石化春雷，用一刀來證明！秘劍——」
達斯琪猛地睜開眼，完全無視了波妮的攻擊，手中長光勢不可擋地斬出。
「燕返！」
「錚——」
一道鮮血灑落在青翠的草坪上。